《为下一场战争准备战术指挥所》中文版

几乎每天，乌克兰战事的新闻都包括俄罗斯或乌克兰战术指挥所（CP）被揭露、瞄准和摧毁的消息。试想一下，重建一个被摧毁的旅或师指挥所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自战争开始以来，已有无数将军、数百名上校和高级作战员在这些袭击中丧生。

北约不能像俄罗斯和乌克兰在俄乌战争中那样失去战术指挥所。俄罗斯在冲突开始时的战术指挥所配置与北约的战术指挥所并无太大区别。基于这些认识，重新思考现代兵力如何为战术指挥所做好战斗准备至关重要。

图：在当今透明的战场上，战术指挥所（CP）是脆弱的。必须重新设想如何让战术指挥所做好战争准备。图为 2023 年 6 月 20 日，佛罗里达州赫尔伯特机场附近，一个目标被 AC-130J 武装直升机的炮弹击中后爆炸。图片来源：美国空军

正如 2023 年 3 月美国陆军《军事评论》上的一篇文章《指挥所的墓地》的作者所言："我们必须重新思考新战争时代的指挥所。面对这一直接威胁......指挥所需要适应的程度，将使在伊拉克和阿富汗作战的那一代领导人无法辨认"。

北约目前装备和运行的战术指挥所没有做好战斗准备，在下一场战争的第一次打击中将无法生存。最近三场战争的教训，即第二次纳戈尔诺-卡拉巴赫战争（2020 年）、以色列-哈马斯战争（2021 年）和正在进行的俄罗斯-乌克兰战争（2022-?）表明，战术指挥所在现代战场上是高价值目标，面临巨大风险。 最近的这些冲突是军事战斗的未来：第二次纳戈尔诺-卡拉巴赫战争（2020 年）是历史上第一次主要通过大规模使用机器人系统而获胜的战争；以色列国防军（IDF）宣布 2021 年与哈马斯的战争是第一次主要通过人工智能获胜的战争；俄罗斯-乌克兰战争是 1945 年以来欧洲最大的冲突，采用的军事技术范围可能是历史上最大的。

主要启示是，摧毁指挥与控制是 21 世纪战争的本质。如今，战术指挥所几乎无法隐藏，也极难防御。找到并瞄准战术指挥所是敌人的首要任务。现在，准备可生存的战术指挥所配置，并装备它们以取得胜利，必须成为当务之急。

实现透明的战斗空间

过去，敌人必须通过人的眼睛和耳朵才能看到和听到，并通过模拟地图和地形模型才能看到。在夜间和极端天气下观察尤其困难。获胜的陆军采取了非同寻常的手段来掩盖自己的位置；除了利用夜间能见度低的优势外，他们还利用了包括风暴和雾在内的环境条件，以及森林、山脉和城市地形等地形遮蔽物。在城市环境中，要想知道下一座山或拐角处有什么，需要人工侦察。

但如今，一系列传感器正在迅速增强或在某些领域取代这种侦察方式。现在，即使是三流军事强国也拥有多域传感器能力，这使得在战场上隐藏变得更加困难。多域传感器网络采用的技术能够从太空扫描到地面泥土，从而发现目标。要在拥挤的战场上打造一只能够识别、定位和跟踪目标的 "不眨眼的眼睛 "并非易事。它需要复杂的规划和系统才能发现敌人，但它能提供制胜优势，值得投资。当无处不在的传感器与远程精确火力相结合，能够在极远距离上击中并摧毁目标时，在现代战场上保持生机就成了一项挑战。

在 2020 年的纳戈尔诺-卡拉巴赫战争、2021 年的加沙战争和 2022 年的乌克兰战争中，传感器、无人机和远程精确火力的联合作用影响了这些冲突的进行。看到战斗空间中的敌方兵力，并能在几乎任何地方对其实施打击，是对传统作战方法的革命性颠覆。战斗空间正变得更加透明--一层层传感器可以实时传输信息，揭示战斗空间并确认战斗损伤，使每一个战术指挥所都有可能面临风险。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利将军指出： "被发现的概率非常高。在未来战场上，如果你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超过两三个小时，你就死定了"。随着传感器技术的飞速发展，即使是两三个小时也可能是乐观的。我们的战术指挥所应该接受这样一个概念：不再有任何安全区域，我们很可能处于敌人的火力范围内。否则就会招致灾难。

重新构想战术指挥所

指挥和控制（C2）兵力、执行任务式指挥是最重要的作战职能。战术指挥所的目的是协助指挥官执行任务式指挥（MC）。任务式指挥认为，"接触点 "上的人类决策可产生一种灵活、制胜的方法，通过理解指挥官的意图、执行任务类型的命令和增强下级的主动性来促进和谐、主动和快速。战术指挥所通过使指挥官更好地理解、想象、描述、指挥和评估作战行动，促进指挥官执行 MC。

如图所示，帐篷内的大型指挥所是一个诱人的目标。想象一下，如果一枚闲散弹药击中了这个指挥所。整个装甲师的指挥人员和参谋人员的智慧将付之东流。我们必须重新设想如何准备和部署战术指挥所，并实践 "分布式任务指挥"。资料来源：美国陆军

几十年来，战术指挥所一直设在帐篷和面包车内，有的甚至精心设计，足以容纳数十名操作员，并配备成组的计算机、大型显示屏和其他辅助设备。如今，在敌方传感器和火力范围内，将关键的人脑力量集中在一个地方是灾难的根源。帐篷无法抵御无人机或火炮的攻击。现代的替代品，包括被称为 "拓展车 "的战术指挥所拖车，如美国陆军的 M1087 拓展车掩体，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这些车辆提供了更简便的战术指挥所设置，但它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移动战术指挥所，因为士兵在移动时无法在车内操作。这些掩体是可移动的，这意味着它们的搭建、拆卸和移动都需要时间。在遭到无人机、大炮或导弹攻击时，它们几乎起不到保护作用。为了提高在现代战场上的生存能力，战术指挥所应具有装甲性、移动性、遮蔽性和分散性。这不是传统的战术指挥所思维，而是现代作战的残酷现实。我们必须毫不犹豫地迅速确定主要设计参数，使现代战术指挥所能够满足这些要求。

在第二次纳戈尔诺-卡拉巴赫战争中，阿塞拜疆在战斗的头几周就摧毁了亚美尼亚的战术指挥所，因为它们很容易被发现，而且主要安置在帐篷和未加固的设施中。在以色列与哈马斯的战争中，以色列国防军追踪了哈马斯领导人的位置，并利用复杂的人工智能使他们的攻击同步进行。正如我们在俄乌战争中目睹的那样，许多俄罗斯战术指挥所已被乌克兰的远程精确火力摧毁。

除 "软 "掩护战术指挥所外，合理的替代方案是最大限度地利用现有装甲车辆抵御敌方火力。任何装有必要的指挥、控制、通信、计算机、情报、监视和侦察（C4ISR）设备的装甲车辆都远远优于帐篷或软皮战术车辆。形成一个由移动装甲战术指挥所组成的网状网络，会使敌人的侦察和瞄准问题变得更加困难。每个装甲车节点都必须配备必要的 C4ISR 系统，以便独立接管战斗。

1982 年，美国陆军上将唐恩-A-斯塔里说："......经验使我们相信，兵团战斗不可能从主指挥所打起，我们认为证据足以让我们出动装甲防护的 TAC CP[战术指挥所]，配备足够的设备和人员来跟踪战斗并及时发布命令"。他的见解在当时是正确的，而在今天，即使是面对近在咫尺的对手，他的见解也更加深刻。兵力要么采用装甲车辆战术指挥所，要么占领坚固的城市设施，要么快速深入'挖掘'。

机动性： 战术指挥所不能再长时间停留在任何位置。虽然目前大多数战术指挥所解决方案都可以重新定位，但它们需要太多的时间来设置、分解和重新定位，无法在移动中运作。机动灵活、可瞬间移动的战术指挥所将减少面对来袭火力时的脆弱性。在透明的战斗空间中，只有机动和受保护的战术指挥所才能生存下来，并有能力在移动中执行任务式指挥，从而提高战术指挥所的生存概率。移动中的任务式指挥可以让指挥员在更靠近前线的地方指挥，战术足迹更小，生存几率更高。战术指挥所必须具备在移动中进行任务式指挥的能力，坚持不懈地练习这种能力，并且永远不要忘记，如果我们没有达到期望的水平，我们就会下降到训练的水平。

图：2022 年 9 月，装甲旅战斗队 (ABCT) 战术行动中心在加利福尼亚州欧文堡国家训练中心运作。装甲旅战斗队现在有 M1087 型可扩展厢式掩体，被称为 "扩展厢式掩体"，可用于战术指挥所。这些面包车比帐篷更容易搭建，但不提供重要保护。旅级战术指挥所乘坐类似的面包车，在透明的作战空间中是非常容易受到攻击的目标。图片来源：约翰-安塔尔

隐藏性： 为了隐藏在这个透明的战场，战术指挥所必须蒙面生存。掩蔽需要全方位、多领域的努力，以欺骗敌方传感器并扰乱敌方目标定位。战术指挥所需要装备以及战术、技术和程序（TTP），以便在光学（最擅长物理伪装）、热学（减少热信号）、电子（降低辐射和管理电子信号）和声学（抑制声音）等领域进行掩蔽。战术指挥所还可以通过使用诱饵和避开明显的车辆集结，产生假阳性信号来欺骗敌方传感器。在大多数传感器看来，三到四辆车组成的车队就像一个排，而战场上会有很多排，这就使识别和瞄准变得更加复杂。另一方面，8 辆或更多的车辆则更容易识别，因此也更容易成为目标。因此，我们必须将 2-4 辆车组成的群组编入战术指挥所节点，形成网状的战术指挥所结构。

分散性： 可生存的战术指挥所配置要求对战术指挥所如何在作战空间中行动、通信和共享信息进行新的思考。我们不能再将装备和操作人员集中在易于发现和摧毁的目标集。例如，网状营级战术指挥所配置可以由三个分布式节点组成，每个节点由两辆装备有 C4ISR 的装甲车组成，根据地形和威胁进行分散，并使用相同的共同行动图像（COP）来跟踪和同步战斗。当每个节点都准备好根据需要进行指挥时，这种网状布局就会变得灵活。理想的网状战术指挥所配置是一种由指挥节点组成的灵活、自形成、自修复和自组织的战术网络安排。网状战术指挥所配置将战术指挥基础设施分布为具有弹性的 "功能节点"，这些节点分散在整个作战空间，并被遮蔽，但仍能保持有效通信。这种 "分布式任务指挥 "采用较小的、分散的指挥节点来执行战术指挥所的各项功能，而无需人员同地办公。其目标是提高现代作战空间中指挥功能的连续性和生存能力。

展望未来

领导力和战争中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领导者需要高瞻远瞩，为下一场战斗做好设想和准备。在最近的冲突中，战术指挥所遭到了系统性的揭露和攻击，这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如果我们改变对战术指挥所的看法，利用军事互联网云和硬件，围绕分布式任务式指挥所来组织战术指挥所，那么我们就能实现战术指挥所的功能，并将持久性任务式指挥所作为一种服务而不是一个地理位置来提供。

试想一下，如果在由指挥节点组成的网状网络中建立战术指挥所，每个节点由 2-4 辆联网装甲车组成，那么从营到军团的任何指挥官都可以在任何一个节点开展行动。指挥官将在节点之间穿行，以加强指挥存在和领导能力。如果一个节点中断，另一个节点将接替，新的代理指挥官将无缝接管部队。

为避免将战术指挥所变成坟场，指挥官必须重新设想如何开展任务式指挥，并为战术指挥所采用新的 TTP。正如美国陆军参谋长詹姆斯-麦康维尔将军在 2022 年 10 月所说："未来，战场的杀伤力会非常大，而且有能力收集到我们指挥所所在位置的[瞄准]信息，因此我们必须非常、非常迅速地移动指挥所，而且指挥所必须分散，规模必须缩小。"

第二次纳戈尔诺-卡拉巴赫战争、以色列-哈马斯战争和俄罗斯-乌克兰战争的教训是显而易见的：在现代、透明、致命的战场上，突出的目标会被击中。温斯顿-丘吉尔爵士曾说过 "缺乏远见，在行动简单而有效时不愿行动，缺乏清晰的思维，在紧急情况到来之前，在自我保护敲响震耳欲聋的锣声之前，谋略混乱--这些都是构成历史无休止重复的特征"。缺乏对战术指挥所进行准备的远见，将导致战术指挥所迅速成为攻击目标并被摧毁，从而造成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和参谋人员不可替代的损失。虽然人们对装备战术指挥所以适应现代作战的问题进行了大量讨论，但在装备新系统和培训指挥人员队伍方面却做得不够。为下一场战争准备战术指挥所是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需要立即采取行动，以免我们忽视从最近和正在发生的冲突中吸取的深刻而致命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