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美国核武器》最新报告：核现代化计划、核规划和核演习、陆基弹道导弹、核动力弹道导弹潜艇、战略轰炸机、非战略核武器

美国已开始实施一项范围广泛的核现代化计划，在未来几十年中，所有核运载系统最终都将被更新换代。在本期《核笔记本》中，我们估计美国的核弹头储备量约为 3708 枚--与前一年的估计值持平。其中，只有约 1770 枚弹头已部署，约 1938 枚处于储备状态。此外，约有 1,336 枚退役弹头正等待拆除，因此核弹头库存总量约为 5,044 枚。在已部署的约 1,770 枚弹头中，400 枚位于陆基洲际弹道导弹上，约 970 枚位于潜射弹道导弹上，300 枚位于美国的轰炸机基地，约 100 枚战术炸弹位于欧洲基地。《核笔记本》由美国科学家联合会核信息项目的工作人员：主任汉斯-M-克里斯滕森（Hans M. Kristensen）、高级研究员马特-科尔达（Matt Korda）、助理研究员伊莱安娜-约翰斯（Eliana Johns）和项目助理麦肯齐-奈特（Mackenzie Knight）负责研究和撰写。

表 1. 2024 年美国核力量。

2024 年 5 月，美国国防部估计储存了约 3 708 枚核弹头，用于弹道导弹和飞机运载。库存中的大部分核弹头并未部署，而是储存起来，以便在必要时装载到导弹和飞机上。估计目前部署了大约 1,770 枚弹头，其中大约 1,370 枚战略弹头部署在弹道导弹上，另外 300 枚部署在美国的战略轰炸机基地。另有 100 枚战术炸弹部署在欧洲的空军基地。其余约 1938 枚弹头被储存起来，作为所谓的 “对冲”，以防技术或地缘政治意外。其中几百枚弹头计划在 2030 年前退役（见表 1）。

虽然美国的大部分弹头由美国防部的军事库存组成，但由能源部保管等待拆除的退役弹头占美国弹头总库存的 “很大一部分”（美国能源部 2023b）。拆除行动包括将退役武器拆解成部件，然后分配给再利用、储存、监视或进一步拆解和后续处置（美国能源部 2023b，2-11）。近年来，弹头拆除速度明显放缓： 20 世纪 90 年代，美国平均每年拆除 1,000 多枚弹头，而到 2020 年，美国仅拆除了 184 枚弹头（美国国务院，2021 年）。据美国能源部称，“拆除率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包括项目拨款、后勤、立法、政策、指令、武器系统复杂性以及合格人员、设备和设施的可用性”（美国能源部 2022，2-15）。美国能源部在 2023 年 4 月表示，它 “正在按计划在 2022 财政年度[2022 年 8 月]结束前完成 2009 财政年度[2008 年 9 月]之前退役的所有弹头的拆除工作”，但 COVID-19 大流行病 “将这些退役弹头中少数弹头的拆除工作推迟到 2022 财政年度[2022 年 8 月]之后”（美国能源部 2023a，2-12）。

根据这些时间表和最近的拆除率，估计美国拥有约 1,336 枚退役但仍完好无损的弹头等待拆除，因此估计美国的弹头库存总量约为 5,044 枚。

2010 年至 2018 年间，美国政府公开披露了核武器库存规模；但在 2019 年和 2020 年，特朗普政府拒绝了美国科学家联合会提出的解密最新库存数字的请求（Aftergood，2019 年；Kristensen，2019 年a，2020 年b）。2021 年，拜登政府恢复了美国以往的透明度水平，解密了美国核武库整个历史上直至 2020 年 9 月的两个数字--包括特朗普政府缺失的几年。这一努力显示，2020 年 9 月美国的核武库由 3,750 枚弹头组成，仅比特朗普政府减少美国政府透明度工作之前于 2017 年 9 月公布的最后一个数字少 72 枚弹头（美国国务院，2021 年）。估计，随着现代化计划对剩余弹头的整合，未来十年的核武库将继续减少。

拜登政府在 2021 年首次解密后，又连续拒绝了美国科学家联合会提出的披露 2021 年、2022 年或 2023 年库存数量的年度请求（克里斯滕森，2023d）。不再解密这些数字的决定不仅与拜登政府自己最近的做法相矛盾，而且也代表着核机密又回到了特朗普时代的水平。这种核机密增加的做法有损于美国要求其他国家提高核力量透明度的呼吁。

据估计，美国核武器储存在美国 11 个州和 5 个欧洲国家的 24 个地点（Kristensen and Korda 2019, 124）。随着三个轰炸机基地核储存能力的增加，未来十年储存地点的数量还将增加。到目前为止，拥有核武器最多的地点是位于新墨西哥州阿尔伯克基以南的大型基特兰地下弹药和维护储存综合体。这里的大部分武器都是退役武器，正等待在得克萨斯州的潘太克斯工厂拆除。库存量第二大的州是华盛顿州，这里是太平洋战略武器设施和基萨普海军潜艇基地弹道导弹潜艇的所在地。从该基地出发的潜艇携带的已部署核武器比美国任何其他基地都要多。

核态势评估与核现代化计划

拜登政府的 2022 年《核态势评估报告》（NPR）与特朗普政府的 2018 年《核态势评估报告》（尽管略有调整）大体一致，而后者又沿袭了奥巴马政府 2010 年《核态势评估报告》的大纲，旨在实现整个核武库的现代化。就像之前的 NPR 一样，拜登政府的 NPR 称美国保留在 “极端情况下使用核武器捍卫美国或其盟国和伙伴的重大利益 ”的权利，并反对核 “不首先使用 ”或 “唯一目的 ”的政策（美国国防部 2022a，9）。即便如此，2022 年国家核战略计划仍指出，美国 “保留向唯一目的声明迈进的目标，并将与盟国和伙伴合作，确定可实现这一目标的具体步骤”（美国国防部 2022a，9）（关于 2022 年国家核战略计划的详细分析，见 Kristensen 和 Korda 2022）。

拜登和特朗普的 NPR 之间最重要的变化是特朗普时代的两项承诺--即取消拟议的海上发射核巡航导弹（SLCM-N）和继续退役 B83-1 重力炸弹。

特朗普的 NPR 曾断言，具有低当量能力的 SLCM-N “可能为俄罗斯认真谈判削减其非战略核武器提供必要的激励，就像之前西方在欧洲部署中程核力量导致 1987 年《中程核力量条约》的签订一样”（美国国防部，2018 年，55）。然而，事实证明并非如此。此外，认为增加低当量能力会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俄罗斯行为的理论似乎也有缺陷，因为美国的武库中已经有近 1000 枚重力炸弹和空射巡航导弹，而且都有低当量弹头可供选择（克里斯滕森，2017 年 b）。此外，美国战略司令部已经加强了战略轰炸机对北约的支持，以应对俄罗斯更具挑衅性和侵略性的行为（见下文）： 46 架 B-52 轰炸机目前装备了 AGM86B 空射巡航导弹，B-52 和新型 B-21 轰炸机都将接收新型 AGM-181 远程对峙武器（LRSO），该武器的能力与 2018 年 NPR 提出的海射巡航导弹非常相似。

此外，美国海军曾经拥有一种核海上发射巡航导弹（TLAM-N），但由于多余且不再需要，该系统已于 2013 年完成退役。所有其他非战略核武器（用于战斗轰炸机的重力炸弹除外）也已退役，因为不再有任何军事需求，尽管俄罗斯拥有更大的非战略核武器库。认为美国的海射巡航导弹能促使俄罗斯重新遵守《中导条约》的说法也是错误的，因为俄罗斯开始违反条约时，TLAM-N 仍在美国的武库中；此外，特朗普政府最终还是让美国退出了《中导条约》。发展核海基巡航导弹将违反美国在 1992 年《总统核倡议》中做出的不发展任何新型核海基巡航导弹的承诺（Koch，2012, 40），而且如果部署在太平洋地区，还有可能导致地区核增加。

反对海上发射巡航导弹的最后一个论点是，冷战期间，具备核能力的舰艇在访问不允许在其领土上部署核武器的国家的外国港口时，经常引发严重的政治争端。就新西兰而言，外交关系直到最近--大约 30 年后--才从这些争端中恢复过来。冰岛最近首次向无核攻击潜艇开放港口。重新研制核海上发射巡航导弹将再次刺激外交关系，并不必要地使与欧洲和东北亚主要盟国的关系复杂化。

拜登政府的 NPR 回应了上述许多论点，其结论是：“鉴于 W76-2 的威慑作用，SLCM-N 本身是否能为谈判限制俄罗斯 NSNW 的军备控制提供筹码的不确定性，以及考虑到其他核现代化计划和国防优先事项，SLCM-N 的估计成本，SLCM-N 已不再必要”（美国国防部，2022a, 20）。拜登政府在 2022 年 10 月的一份声明中对 SLCM-N 使用了更为强硬的措辞，认为 “SLCM-N 在 2030 年代之前无论如何都不会交付，因此没有必要，而且可能有损于其他优先事项”（美国管理和预算办公室，2022 年）。美国政府在声明中指出，"进一步投资开发 SLCM-N 将转移美国核企业和基础设施更高的现代化优先事项的资源和重点，而美国核企业和基础设施经过数十年的推迟投资，已经捉襟见肘。它还将给海军的作战带来挑战"（美国管理和预算办公室，2022 年）。这是因为要在舰上携带核武器，海军船员需要接受专门培训，并需要采用严格的安全协议，这可能会阻碍这些多用途舰艇的运行（Woolf 2022）。此外，部署的核海基巡航导弹将取代巡逻舰艇使用的更为灵活的常规弹药，从而产生巨大的机会成本（Moulton 2022）。

尽管拜登政府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通过国会的干预，SLCM-N 最终还是有可能获得资金支持。尽管拜登政府在 2023 财年的预算申请中建议将该系统的资金全部清零，但 2024 财年的《国防授权法案》（NDAA）仍授权为该系统提供象征性的资金，并要求为 SLCM-N 制定一项备案计划（美国国会，2023 年）。2025 财年 NDAA 继续为该武器提供资金，政府也接受了这一建议，但鉴于资金限制和其他优先事项，SLCM-N 最终能否投入实战仍有待观察。

拜登政府的 NPR 还延续了早先的计划，即退役 B83-1 重力炸弹--美国核武库中最后一种百万吨级当量的核武器--“原因是其能力受到越来越多的限制，且维护成本不断上升”（美国国防部 2022a，20）。特朗普政府已经搁置了之前的 B83-1 退役计划（美国国防部，2018 年）。

完整的核现代化和维护计划将持续到 2039 年以后，根据国会预算办公室的估计，未来三十年将耗资 1.2 万亿美元。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该估算考虑了通货膨胀因素（国会预算办公室，2017 年），但其他估算预测总费用将接近 1.7 万亿美元（军备控制协会，2017 年）。无论实际价格标签是多少，它都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加，从而导致与同期计划的常规现代化项目的竞争加剧。

2023 年，多个政府咨询委员会发布了旨在影响美国核态势的报告。国会授权的 “美国战略态势 ”报告于 2023 年 10 月发布，其中包括一系列广泛的建议，要求美国准备增加已部署弹头的数量，以及扩大轰炸机、空射巡航导弹、弹道导弹潜艇、非战略核力量和弹头的生产能力（《美国战略态势委员会 2023》）。委员会还呼吁美国在陆基洲际弹道导弹上部署多弹头，并考虑在其武库中增加公路机动洲际弹道导弹。与此相反，美国国务院国际安全顾问委员会关于 “核多极化世界中的威慑 ”的报告则建议美国与俄罗斯等过展开竞争，“既不加速军备竞赛的不稳定性，也不冒竞争失控的风险”（美国国务院，2023b）。虽然这两份报告都不代表美国政府的官方政策，但战略态势委员会报告作为两党文件的地位对核倡导者推动增加核武器特别有用（Heritage 2023；Hudson Institute 2023；Thropp 2023）。

在讨论更多现代化计划的同时，国家核安全局（NNSA）于 2023 年向美国防部交付了 200 多枚现代化核武器（B61-12 炸弹和 W88 Alt 370 弹头）（美国能源部 2024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