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关美国海军陆战队 "2030 部队设计"（FD2030）工作的报道很多，但人们对海军陆战队为联合部队提供了什么--一个具备分布式作战能力的新系统（"系统 "是关键术语）--的关注要少得多。虽然个人、组织和能力是构成 FD2030 的要素，但如何通过概念、条令、战术和技术使这支部队的设计更加有效，从而使其成为一个功能强大的系统，才是关键所在。
FD2030 认识到了新兴技术、相互关联技术的重要性，因此将重点放在开发功能系统上，而不是一个由独立能力组成的工具箱--该系统不仅包括武器，还包括人员、指挥与控制、传感、后勤和设施能力（尤其是位于印度洋-太平洋地区的能力），这些能力使远征作战成为可能。
在系统战中，首先进行有效攻击的能力是非常可取的，而实现这一目标的最佳方式是采用可组合的部队结构，在所有梯队提供完整的作战系统，并使这些梯队能够联合成为一个合作的系统体系。该系统必须能够在所有物理维度和电子频谱上进行攻击和防御，以实现联合作战的效果，同时也是多域联合中的一个节点（相互连接、功能完备的元素--想想拿破仑的军团下推到步兵班一级）。
本文将对作战的条令概念--单元的战术组织和装备、新的传感、连通性、自主性，以及新兴的多种高效弹药和减少的后勤保障--进行研究，以展示未来战术作战系统的参数。
战术进攻与战术防御：需要区分？
战术进攻和战术防御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作战模式。但是，两者之间的区别越来越小，能够在进攻和防御之间快速移动的部队将占据明显优势。
从条令上讲，防御是最强的兵力部署，当战术编队利用地形和有准备的防御，使进攻方消耗的能量和资源多于防御方发展防御所消耗的能量和资源时，这确实是一种有利的战术和作战选择。
有准备的防御通常侧重于提供非对称优势，使进攻方在穿越困难地形时暴露在障碍物中，从而减慢前进速度并消耗单个进攻方的体力，同时用地雷和覆盖火力削弱部队。
然而，FD2030 认为，使用间接精确弹药进行攻击有助于绕过这些防御优势，而不配备人员的直接攻击则有助于避免人员伤亡。事实上，阿塞拜疆在最近的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冲突中取得的成功强化了这一观点。由于无人系统可以比载人系统更廉价地投入战场，同时又能避免人员伤亡，因此它们能够大规模地消耗，从而创造出只有一个或多个个体才能实现的优势--很可能是以生命为代价的，这正是乌克兰士兵在过去几个月中所体会到的。
图：自 2022 年以来，美海军陆战队和其他国防部实体一直在试验并在特定任务中使用 Hero-400 这种巡飞弹药。(摄影：Daniel Childs 中校）。
将更高比例的精确间接火力与非乘员系统结合起来，再加上多种多样的传感器，可以发展出一种新的作战系统，使防御的优势大打折扣。
在这里，很容易说，这种新的战术体系使战术进攻强于战术防御，但更准确的说法是，传统的战术进攻-防御概念已经过时。鉴于即使是最底层的战术梯队也是分布式的，并拥有超视距感知和交战的有机能力，进攻与防御的辩证关系正变得更多地与意图而非物理配置有关。
在系统战中，目标是让一个系统获得对另一个系统的优势（希望是通过消耗获得永久优势），由于每个系统的物理状态现在都可以随指挥官的意图而改变，而不是通过部队的物理重新定位来改变，因此在两种状态之间转换时间的压缩使得进攻和防御之间的区别在实践中变得无关紧要。尽管如此，鉴于战争的复杂性，世事无绝对，这些条件并不适用于每一种情况，但它们将适用于足够多的情况，我们的战术体系设计应受到这种能力所带来的优势的影响，即在不同作战模式之间流畅地进行形态转换，并比对手更快地完成转换，以获得出其不意的效果并控制节奏。
班、排、连战术
随着技术赋予小单元对抗拥有大量脆弱的相互依存要素（链条中的薄弱环节）的大型系统（如装甲部队）的能力，小型步兵编队的效能日益提高。自早期的瑞士长矛兵以来，步兵的力量和优势可能从未如此强大。
世界各地的军队正处于转型期，因此乌克兰发生的一切应被视为未来的路标，而不是对新技术是否会与战术、技术和程序相结合创造出新的战争特征的最终检验。那些声称只是在目睹堑壕战的缓慢发展的人，却忽略了乌克兰正在发生的事情在战术上对不久的将来的影响。
像装甲部队这样依赖复杂支援的系统会增加攻击面，因此在充满传感器和远程精确火力的战场上非常脆弱。对装甲部队后勤列车的战术精确攻击大大增加了此类编队的脆弱性。如果对手能轻易攻击未受保护的加油机和弹药运输车，那么 18 英寸的同质钢板就毫无意义了。武器的射程和精确度不断提高，使得整个系统，而不仅仅是前线部队，都变得脆弱不堪。因此，在战术层面必须从系统而非单个平台的角度考虑问题，并据此进行部队设计。
另外，具备分布式作战能力的步兵编队等系统对高特征依赖性较小，因此可以更好地管理暴露在传感器下的情况，并采取更具弹性的作战姿态。
关于防御是否占主导地位的争论一直存在，一些分析家以在乌克兰经历的困难为证。同样，这也是一种近视，只关注当前，而不是这些事件对未来的预示。乌克兰在当前反攻中的问题在于，他们是在进行对称攻击，这或许是受到了北约军队对他们的训练的不利影响。战争初期，当他们进行非对称攻击时，他们的表现超出了预期。那么，向前推测，如果乌克兰用成群的非乘员地面系统突破雷区，他们的反击会是什么样子呢？这些小型、廉价的机器人是否击中地雷并不重要，而且它们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要击中地雷。利用一系列非载人系统和精确弹药进行蓄意突破，可以迅速摧毁俄罗斯的防御系统，并打开一个可能被载人机动部队利用的缺口。
现代战争中的一个主要战术挑战是找到克服 "钢铁风暴 "的方法，以便步兵突击。炮击是实现这一目标的主要手段。但正如世人在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冲突中观察到的那样，接近和摧毁敌人所需的大部分效果都可以通过间接精确弹药来实现，而最初的突击也可以由机器而非人类来完成。
前者（间接火力）是炮击的变种，而后者（无人突击）则是新颖的，是战场战术的重大变革。尽管如此，虽然是一种变体，但间接火力的应用也有重要区别。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炮兵逐渐将重点从直接火力转向间接火力，并拉大了火炮与支援步兵之间的距离 。在当代，类似的挑战体现在调整空中任务分配命令以应对突发需求方面。在不断发展的 FD2030 作战系统中，通信能力得到了进一步提高，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进步。
在 FD2030 中，从班到师的所有梯队都将是完整的火力和机动要素。虽然连接这些网状元素以充分发挥更大系统的优势是必要和重要的，但每个梯队的系统都拥有有机的传感、火力、机动以及指挥和控制能力。例如，小型无人机为步兵班提供了有机的航空要素，而单兵甚至手持式电子战系统则能够感知和描述敌方特征，为使用有机巡飞弹药或其他手段进行攻击提供信息。
不久的将来会有什么不同
在不久的将来，处于准备就绪的防御阵地将自取灭亡，因为作战空间的几何形状正在发生变化。步兵将不会争先恐后地冲向碉堡，投掷挎包炸弹，而是将弹药飞入碉堡孔洞，或使用可自主移动的小型子弹药，寻找并攻击薄弱点。当然，当今世界已经在乌克兰东部看到了这种现实的某些方面。
因此，那些认为俄乌战争只是回到战壕的人是有道理的。主要的战术问题是一样的，都是要克服 "钢铁风暴"，但他们忽略了无人系统、巡飞弹药和密集的传感网所带来的战术上的巨大变化。俄罗斯和乌克兰目前都没有充分装备来发挥这种新系统的潜力，但这并不意味着军事行动没有进入战术革命的门槛。
防御阵地需要时间和物资的投入，而在传感器和精确打击充斥的战场上，这两者都会造成新的弱点。如今，掘壕据守和建立高空掩体确实有很大好处，但随着新型弹药系列的服役，这些好处将大大减少，因为这些弹药可以远距离部署，然后分化成多种弹药，具有有机机动性，在某些情况下还具有自主性。较低战术级别的战术武器专家将进行交战评估，并提供与目前只能在组成部分级别（空中、地面、陆地）进行的交战类似的交战选择。这种弹药选择的进步和武器设计的复杂性将是革命性的。
史蒂文-比德尔（Steven Biddle）等分析家在《外交事务》上撰文时忽略了这一点。不是坦克过时了，而是支撑坦克的装甲战斗系统过时了，没有该系统，坦克只是一种辅助火炮系统，正如俄罗斯人在乌克兰发现的那样。
考虑一下越战小说《马特洪峰》（Matterhorn）中描述的情景，海军陆战队在高地上建立防御阵地，以便观察周围地区，并以此为基地进行侦察巡逻。除了无人机、无人驾驶地面车辆和无人值守传感器可以提供比小说中造成大量海军陆战队伤亡的巡逻更好的敌方部署信息外，其前沿作战基地的性质和位置在今天也需要完全不同。越战期间，与之前的战争一样，将防御阵地设在高地（或反斜坡）上是合理的。这不仅有助于观察，而且还要求敌人在上坡进攻时消耗更大的能量。不幸的是，在今天的战场上清除火场和建立覆盖阵地也是为了制造一个巨大的信号，让对手确切地知道你的部队集结在哪里，并为对手的杀伤链提供充足的时间来制定有针对性的打击计划。
精确感知、精确打击、分段机动弹药
弹药将越来越善于在空中、陆地和海上自主机动，与对手保持联系，并与其他弹药合作，寻找最佳攻击地点和机会。这将是系统之系统的下一个分形，低于小队级别，弹药将以类似步兵小队的方式发挥作用。这就是不久的将来，它与重返战壕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也是海军陆战队第 38 任司令将这些能力的实战化作为 FD2030 投资首要任务的原因。
在精确打击体制下，地面部队不需要向有准备的防御阵地发起上坡突击，集中力量攻打强点的唯一好处是能够发展有掩护（受保护）的防御阵地，并从直接的相互支援中获益。
这在对付小说中描写的对手时无疑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们主要是轻步兵，同时还拥有即使不是压倒性的间接火力。在未来的战斗中，所有对手都拥有强大的间接火力，但情况通常不会如此。重要的是，这些间接火力能力并不能像二战以来我们所经历的那样，通过获得空中优势来消除，因为小股部队可以使用一系列巡飞弹药从远处或近处进行攻击。这是任何部队设计都必须考虑的能力转变。
俄乌战争表明，掘壕固守仍能提供很强的保护，但在未来的冲突中，当传感器无处不在、智能弹药和无人投送系统的范围更广时，掘壕固守的效果将大打折扣。例如，将更多的温压弹药与闲逛武器结合在一起，将利用封闭的受保护空间（如地下掩体）的物理特性放大其杀伤效果，而非乘员和自主系统将能够找到进入这些防御阵地的孔隙。虽然今天已经有了温压武器，虽然这些新型运载系统今天在技术上是可以实现的，但它们尚未大规模实施。同样值得提醒的是，在乌克兰看到的有限使用传统航空的情况，在未来的许多冲突中不太可能出现，因为在这些冲突中，无人驾驶和载人航空将为多级、分段式弹药的远程投送提供重要手段。
集束弹药非常有效，未来的大多数弹药将与集束弹药有主要相似之处--体积小、分布广、数量多。未来的弹药将比今天的火炮和航空投放弹药复杂得多，其相似之处仅在于它们是通过多级投放的其他手段部署的，并在到达目标区域后进行分化。虽然现在有可能，但在不久的将来，小型攻击无人机将由大型无人机、飞机和导弹进行大规模投送。目前的集束弹药是接触式或传感器融合式的，与单一弹药相比，它们的覆盖范围更广，给对手带来了巨大的挑战，例如地形拒止。未来的集束弹药将能够移动、合作、远程指挥或自主运行。多级投放，即投放平台逐渐变小但数量增加，通过向预定目标区域投放，克服了小型系统在射程和续航能力方面的挑战。因此，战术交战的基本物理原理正在发生变化。
对于任何未来作战系统而言，集中产生效果的能力都是一个关键的设计考虑因素。虽然一挺机枪可能会产生二十名步枪手的效果，但集中使用一挺机枪的枪手要比二十名步枪手更容易被消灭。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人就明白了这一点，因此在整个战争期间一直强调步枪射击的重要性。这不仅是因为分布式火力的生存能力更强，而且还因为效果器（步枪手）的机动性更好。一战期间的一本英国手册指出，武器的机动性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弹药的机动性（~9 名人员为一门路易斯炮提供弹药支持）。
如今，许多弹药都有自己的机动性，使分散的部队可以通过 "机动"弹药而不是编队来集中作用，以适应支援武器弹药的后勤工作。这是开发未来战术系统时需要利用的另一个关键因素。
改进后的传感器、地雷和精确火力结合成一个有效的系统，就能创造出一个 "无人区"。重要的是，这些优势都适用于防御，这或许会让人顺理成章地得出结论：防御再次占据上风。然而，这只是故事的一半，只考虑了战术体系的一个子组成部分。不同的是，我们未来战术系统中的进攻要素无需与人类一起穿越 "无人区"。在许多情况下，我们可以利用智能武器对精心勘察的防御阵地发射精确弹药，从而击败防御。当这还不够或必须立即夺取地形时，地面攻击就不需要由人类部队来领导了。鉴于防御的主要目的是杀伤人员，并从这一特性中获得威慑效果，因此将人员从攻击中排除会大大降低防御的效果。
火力
间接精确射击的扩散化将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火炮控制和使用的进步一样具有革命性意义。
正如帕迪-格里菲斯（Paddy Griffith）在《西线战场战术》一书中所解释的，炮兵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战争艺术最复杂、最重要的发展，造成了约 60% 的战场伤亡。步兵每给对手造成 0.5 人伤亡就会造成 1 人伤亡，而炮兵每造成 10 人伤亡才会造成 1 人伤亡。因此，在大战期间，炮兵的杀伤效率大大高于步兵，而在乌克兰，世界已经看到了类似的趋势。
显然缺乏可比数据来评估 FD2030 战术系统中不断发展的间接火力部分的性能，但假设它将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火炮系统的发展具有类似甚至更大的意义并非不合理。此外，传统的管式火炮将从牵引式转变为轮式，从而获得机动性，而导弹系统将从一系列新的导弹（巡航导弹和弹道导弹）选项中获益。此外，C2 能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使作战空间的长度和广度都得到了连接，不再需要像第一次世界大战时那样，将部队停靠在脆弱的电话电缆总站的末端。
然而，正如世界在乌克兰的初期阶段所观察到的那样，最大的改进可能还是精确间接火力的扩散化。与以往战争中步兵和炮兵之间的明显区别不同，在未来战争中，步兵将执行以前只能由炮兵实现的间接火力，而有机航空兵则可实现快速发展的有机间接火力。在这种情况下，"多域作战 "这个被用滥的术语就显得恰如其分了。
将步兵、炮兵和航空兵的间接精确火力融合在一起，可以为 FD2030 的作战系统带来最大的创新，这其中要考虑到弹药选择的范围、机动性、分散性、精确瞄准、精确交战以及将系统联系在一起的信息技术。如果这些火力要素首先有效地攻击对方系统，那么根据休斯礼炮方程，减少反炮火的好处只会更大。
此外，巡飞弹药的机动性比火炮更类似于航空兵，因为它们可以跨越任何轴线进行攻击。简而言之，与传统的步兵/炮兵部队相比，使用一系列巡飞弹药的分布式步兵能更快、更精确地从更远的距离发动攻击，同时产生典型的战术航空效果，但每个目标的成本却低得多。与装甲部队等更为复杂和相互依存的系统相比，这些步兵部队也大大降低了对手的攻击面。
因此，联合部队和盟军部队的设计转型工作应通过采用无人驾驶平台和巡飞弹药来实现航空扩散化，特别是考虑到传统航空兵已无法保证空中优势。
结论
分布式作战是 FD2030 的核心。人才、有效的指挥和通信、巡飞弹药系列、无人系统（空中、陆地、地面和地下）、战术电子战以及对原有火炮、航空和机动资产的改进，都有助于实现分布式作战。上述杀伤效率是 FD2030 部队整体的重要设计参数。FD2030 可提供一支具备分布式作战能力的联合部队，在传统的火力和机动形式与新型的火力和机动形式之间取得平衡，从而实现一支具有更强作战能力、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大的多用途部队。
总之，FD2030 实现的新作战体系承认并利用了系统作战的优势，也许是第一支旨在支持联合部队作战概念中所述系统方法的部队。当然，FD2030 是一个动态过程，海军陆战队的组织设计和相关部队结构将通过试验和战场经验继续发展。海军陆战队正在：预测机遇和挑战，进行净评估，研究替代方案，并发展所需的概念、条令和能力，以利用机遇和减轻挑战，从而确保未来。
参考来源：美国海军陆战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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