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青你、关于创作背后的那些事。
文 | 静婷 吴睿睿
在痛苦来袭的时候,乃万会选择在沙滩上躺平,等着浪来把自己淹没,然后变成痛苦的旁观者。她接受这一切,甚至会屡次试探自己最崩溃的边缘在哪里。“我不怕它(痛苦)淹没我,反正也淹不死。”
这是乃万的第二面。在更多情况下,乃万以 Rapper 的角色示人——一个在镁光灯下的 Rapper,知道怎么当一个 Cool Girl,知道哪一段 Rap 可以炸场,也知道舞台的最后要怎么定格才能让人记住这份魅力。
从 Rapper 的角色上来看,乃万无疑已经小有成就。发布歌曲超过 70 首,其中有两首传唱度极高的爆款歌曲「Puma」和「I don’t want see you anymore」,加上全国十场巡演门票全部售罄。作为一个入行第三年的 Rapper,这份成绩单已经足够优秀了。
一些 Rapper 会坚持 Underground,刻意把自己和“偶像”、“流量”一词隔开,甚至站到对立面上。但乃万不是。Rapper 生涯第四年初,她报名了「青春有你2」。报名前她发了条微博,说「没有背叛我来的地方 也没有讨好我要去的地方 界限又不是我划的 我何必要抬脚跨过去 正常走就是了 你明白吗」。
但「青春有你」几乎是把她摔碎的一个节目。
舞台上她又酷又飒,但舞台的背面,乃万是敏感的创作者。“我每一次说真心话的时候都会颤抖,会很害怕。我每次发言之前都会用特别雄壮的语气说超多遍,然后真到说的时候还是泪流满面,特别怂。”敏感又不敢表达的人,选择用音乐去和这个世界沟通。
这样一个骄傲又敏感的女孩就这样把自己扔在了陌生的环境里。在「青春有你2」里,没有熟悉的人,不会跳舞,不懂表情管理,不知道怎么当一个 Idol,这已经足够让人抓狂了。更甚的地方在于,虽然你不懂 Idol 的规则,但有三年五年训练经验的女孩充斥在你周围,她们又美又优秀,节目组还让你天天和她们 PK。
排异反应让乃万压抑的睡不着。最压抑的时候,半夜三点她在宿舍阳台上给经纪人打电话哭了一个小时,一边啜泣一边说我要退赛,哭完第二天又准时出现在排练室里。
“那个时候已经不会再跟自己说‘你再努力点吧’,努力的麻木了,跟自己说的最多的是‘明天好好活着就行了’。”
最初以为是一轮游,她以为 109 个人的比赛她的水平应该排 105 名,然后出乎意料的以优秀的名次晋级。第二次比赛她再次拿了小组第一,再之后,她甚至有希望成为最终成团的那九个人。
最后的结果你们都知道了,但她收获的远远不止于第十名的名次,还有 108 个姑娘的友情,还有全新的自己。
在本次专访里,乃万和36氪分享了关于青你、关于创作背后的那些事,以下是乃万本人口述,经 36氪整理。
我以为自己(参加「青你2」)就是来打酱油,但我竟然通过面试了。
人家面试是咔咔咔一顿才艺展示,我就唱了一首自己的歌,唱完人家跟我唠了半个小时的嗑儿。我想着人家愿意跟我聊,应该是觉得我好玩吧,并不想看我什么别的才艺,而且我也确实不会跳。
聊完我想估计凉凉了,走吧。结果我过了,人家让我们回去准备初舞台。我这才慌了,想剩下几个月要干嘛?
最初进组的 109 个女孩里,我觉得自己的艺能只能排到 105,一公(第一次公演舞台)之后就该走了。结果一公我排名第 33。
大家可能想你 33 名有什么可得瑟的?但我自己真的惊了,在我这儿 100 个人里的 33 名就等于 10 个人里的第三,我太厉害了!那我要挺过第二轮,说不定还能挺过第三轮呢?
从一公到最后我都是这样抱着这样的期待,希望我也是有资格成为一个女团歌手的。最后那天,我想过成团,也想过落选,但没想过是第十,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名次,就像我那天说的,是成全也是成就。
从节目出来之后,我发了一个长微博总结这段经历,看起来云淡风轻的,但我其实在组里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心理、生理都出现了“排异反应”,这个词就是我二公之前的状态,很焦虑。
首先你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所有人你都没有打过交道,节目组里一个人也不认识,也没有我当时特别熟的 Rapper,加上我本身性格又比较敏感,就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而且我不是训练生出身,不懂表情管理,舞蹈基本不会,Idol 培训的规则我一概不知,全部从零学起。这就算了,别的很多妹妹是有三年五年正规训练经验的,上来就跳的特别好。我就相当于是从自己的舒适圈里跳出来,来到一个我不擅长的、但每个妹妹都又美又优秀的环境里。
那段时间有什么痛苦、难过的情绪不知道跟谁倾诉,非常压抑。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什么情绪管理,有很多板着脸没表情的、或者臭脸的镜头,对赛制、对歌的不满基本都在脸上。但你不满意节目组的选歌又怎么样?你参加了就要服从规则。
这是个恶性循环,我觉得我越是这样,大家是不是就越觉得我不好相处,就越疏远我。
二公的时候是我最崩溃的状态,虽然我名次还不错,但其实我在训练时候的挫败感太强了,Rap 上没有得到表扬,舞蹈又跳的超级吃力,然后经常情绪爆炸,跟小伙伴们说你们先练,然后跑到阳台角落里去哭,有时候还喊两嗓子。
最崩溃的一次,我半夜三点去阳台上哭着给我经纪人打电话,哭得稀里哗啦的说我要退赛,但第二天早上醒来,还是假装平静地去训练。那时候已经不会跟自己说再努力一点了,每天跟自己说的最多的话是明天你好好活着吧。
后来为什么慢慢适应了呢,一方面妹妹们、节目组给了我很多的爱,另一方面努力也被认可了。
我刚开始怕没有人愿意跟我玩,后来慢慢发现原来大家是很想跟你玩的。我开始跟别人打招呼就是那种特别中二的大喊一声“嗨!”,特别不修边幅。但后来发现很多妹妹会偷偷看你,然后没事会对你笑,你能感觉到她们的善意、也能感受到大家是喜欢你的。
一公「Melody」的时候,我对歌曲其实很不满意,整个人会有点烦躁情绪不太好。但她们也没有觉得队长脾气太暴了或者怎么样,看我情绪不好就过来拍拍我、抱抱我,我本来眼泪都要出来的炸毛状态竟然就这样被捋顺了。
你想不到在这个节目组里,经常晚上会有别的宿舍的人晚上敲门拿好吃的给你,大家像住在一个四合院里一样互相串门,还会互留小纸条,大家都在释放善意给你。加上疫情期间停止拍摄了,大家就每天一起吃零食聊天。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句,这 109 个女孩都很善良。
有时候连工作人员也会给你衣柜里放点小零食,节目的摄影老师、工作人员休息的时间比我们还少,而且可能是他们第一次做女版选秀节目,我们的小要求基本节目组都满足了。
最开始我来只觉得是来体验一个选秀节目,但进度条越往前走,越慢慢觉得被大家看到的感觉很幸福,被粉丝认可、被爱的感觉很幸福。然后你就会开始期待,期待被更多的人认可、想要被更多人看到,你会努力、努力、再加倍努力,希望自己可以能够逐渐具备成为一个偶像的艺能和素质,想要慢慢的被大家接受。
做音乐真的是个偶然。那个时候我处于大学的迷茫期里,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在哪里、毕业之后要做什么,所以准备出国读研,但机缘巧合的碰到一个人,他带你进了音乐圈,然后到某一个时刻,突然脑子里就蹦出来一个念头,不然我这辈子就干这个吧?
音乐神奇之处在于,它能让我把想说的话好好表达出来。
我喜欢想事情,但我不太喜欢直接表达,其实我不太敢。所以我每一次说真心话的时候都会颤抖,会很害怕。我每次发言之前都会用特别雄壮的语气说超多遍,然后真到说的时候还是泪流满面,特别怂,而且还说漏好多。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感觉到,我其实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
这种敏感它既是礼物,也是诅咒。礼物是它能让你创作,有源源不断的捕捉、感知和灵感,诅咒是它非常容易把你拉近情绪的漩涡里,让你痛苦。
就可能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就会把痛苦拉开一个口子,把你拽进去那种情绪里。但我不会抗拒它。痛苦来临时候,我会选择直接让自己躺进去,感知它。如果这种痛苦是一片海,一个大浪打过来要把你卷进去的话,我就会先在沙滩上躺好。
我不怕它淹没我,反正也淹不死。而且我还特别作哈哈,每次这种情绪来临的时候,我都特别想知道,一个人最崩溃能崩溃成什么样子,崩溃底线在哪儿?
到后来,每次坏情绪快来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马上快崩溃的时候,我就先搬好椅子,倒一杯爱喝的酒或者茶在阳台坐好,然后躺进这种情绪里,仪式感做足了,陷进去。
我不会抗拒自己的任何一面和情绪,快乐就极致的快乐,痛苦的时候就去感受痛苦。我旁观它们、记录它们,证明我来过这个世界。
所以音乐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太发泄了,尤其自己写的话太爽了,你的开心、痛苦、思考都藏在歌里,有一天会有人发现它们、找到它们,远隔千里的人也能因为一首歌跟你共鸣。被听见就已经很幸运了。如果你还夸我做得好,那我感谢这种被认可的幸福;如果你觉得不够好那也没关系,因为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有你的自由。
“创作”这件事对我而言是一本日记。我会留着每一首歌,即使早期的歌曲录制环境也差、混音也差,这都没关系,它不是有发布的时间线嘛?这个时间线串起来,就会是一条完整的、记录我人生的线。到我未来某一天闲下来或者不做音乐的时候回头看,看早期的乃万的歌那么烂到后面越来越好,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我很在意自己的人生。
我只写自己想写的歌,然后把它做出来、丢出去,不去想它能不能“爆”,歌来到这个世界上会有它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