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对话阿里 CTO 程立：技术人用代码让世界变得不一样

今年夏天，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表示，“全人类的红色警报”已经被拉响了。IPCC（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第六次评估报告的第一工作组报告提到：除非立即、迅速和大规模地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否则将升温限制在接近 1.5°C 将是无法实现的。
1.5°C 是个危险的临界点，科学界认为，升温超过 1.5°C 将对整个系统形成不可逆的破坏。同时，全球升温在时间和空间上都呈不均匀分布，平均气温每上升 1°C，意味着某些地区的气温可能已经上升了 3°C 甚至更多。
这就是我们当下面临的生态环境挑战，这也触发了越来越多的企业和组织关注思考“可持续发展”。近日，InfoQ 有幸独家邀请到阿里巴巴集团首席技术官程立（花名鲁肃）做客《C 位面对面》栏目，与我们分享了阿里巴巴在可持续发展命题下的新思考。这也是在阿里巴巴提出 ESG(环境、社会、公司治理) 和助力共同富裕两大全新战略后，程立第一次接受外部深度访谈。  

深耕高科技，践行好科技

可持续发展的问题是程立近期一直关注的重点，他甚至把降低碳排放写进了自己和团队的 OKR 里。而这一切，源于三个契机。

“疫情是第一个触发点。100 年前，一场流感（指西班牙大流感），让全球约 5000 万人被夺去了生命。而到目前为止，新冠疫情的发生也导致全球 400 多万人丧生。的确，科技的发展，让疫情的影响程度下降到 1/10。但即使是 1/10，依然让全人类觉得不可接受。我一直在想，假如疫情发生在 10 年前或者 20 年前，我们该怎么去应对？如果我们没有这么好的数字化的手段，没有生物制药工程发展，它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技术让我们迈进了一大步，但我们必须做得更好，才能面向未来。”程立说。

“气候变化是第二个触发点。我以前也觉得气候变化离我们的生活比较远，但今年，杭州的桂花一直到十月都没有盛放。其实，气候的变化、双碳的倡议，真的已经和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

“第三个触发点是，我国提出了助力共同富裕的目标，这些年阿里的成长背后就是中国经济的增长，阿里必须要和社会协同发展。如果社会出了问题，阿里不会好。阿里要变得更好的话，必须要去共同解决这样一些问题，过程中怎么去思考阿里平台的责任，思考阿里和社会的关系、和世界的关系，技术在里面又可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这些都需要想清楚。”

今年十月的云栖大会上，程立第一次提出了阿里巴巴不仅要深耕自立自强的高科技，还要践行“人人受益、责任担当、开放共享”的好科技。科技需要从人出发、以人为本、为人服务，不能只为了满足好奇心而进行技术探索。同时，“好科技”意味着科技既要能解决当下重要问题，也能为未来可能的问题做好准备，还要能构建开放共享的平台，形成合力，共同解决科技问题。

“好科技”的定义直接指向了科技的社会价值，也解释了为何降低碳排放会成为阿里技术团队的 OKR 之一。但要真正在团队内部推动落地，却远没有那么简单。首先就是商业利益和社会价值的平衡。只有实现好的统一，才能长期可持续地发展。

程立说：“阿里的使命是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我们做业务的方式是服务中小企业、帮助他们成长，所以在这个价值上面，我们实现了一个商业价值和社会价值非常好的统一。这也是过去这些年阿里能够一直持续发展、得到大家认可的重要原因。当我们是一家平台企业的时候，我们的客户不再是单独的某一群人了，我们关心这个平台上所有的利益相关者。必须站在一个更加宏大的层面去思考：商业价值和社会价值如何形成新的统一。”

今年 9 月份，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首席执行官张勇在乌镇大会发言时曾表示，除了三大业务战略外，阿里还会围绕社会责任制定两大全新战略——ESG（环境、社会、公司治理）和助力共同富裕，在商业实践和技术实践之外，思考如何以平台的力量、技术的力量为社会发展带来更多的美好，更多的亮色。“这非常清晰地为下一阶段怎么实现这两个价值的统一提供了一个蓝图。”程立说。

每行代码，到底是轻如鸿毛，还是重如泰山？

战略之下，涉及具体执行。程立是架构师出身，面对问题总会做足研究、从大的维度拆解分析。在他看来，整个双碳绿色问题其实是一个大系统。能源行业、生产制造、种植养殖、畜牧业，都会产生大量的碳。

目前，包括阿里在内，有大量的企业在探索绿色低碳的发展。程立说：“以能源行业为例，大家会考虑如何更好地产生清洁的能源，但风力大小、太阳光照的强度都会影响电力产生，如何准确地预测气象、和电力高效供给调动之间就会产生关系，这背后就是一个技术问题。还有前些年，阿里云做了很多工作研究怎么帮钢厂、水泥厂进行生产过程提效，生产过程的效率提升了，就可以排放更少的碳。各行各业都有通过技术优化调整的空间。未来我们怎么在世界数字化的过程中完成碳的优化的问题，是一个共同演进的问题。”

今年，阿里在杭州的数据中心，尝试大规模地采用了液冷，通过把服务器浸没在特殊的液体里面，使 PUE（Power Usage Effectiveness， 电源使用效率）达到 1.09 左右。通常，PUE 值越接近于 1，表示一个数据中心的绿色化程度越高。当前，国外先进的数据中心机房 PUE 值通常小于 2，而我国的大多数数据中心的 PUE 值在 2 - 3 之间。

除了绿色低碳，程立和阿里的技术团队还在思考通过合作的方式进入到一些未来可持续发展的关键产业，他们开始在环境、气象、健康、跟农业相关的范围建立新的课题，建立和行业的合作，开始去思考解决产业的问题。好科技的指引，已经影响到内部一些重大项目的起立，一些重大团队的设立。

“技术人都很有情怀，技术要更好，要创造更大的价值。我们每行代码写出来到底是轻如鸿毛的还是重如泰山的，技术人是很关心这件事情的。过去，每年双 11 的峰值数据都会翻倍，过程中我们通过技术的持续演进迭代，让代码变成了父母家人使用的支付宝、淘宝，大家都很有价值感。现在整个社会责任的升级，给我们提出更具挑战的问题。对技术同学来说，我们有更难的问题要解决了，我们也确实应该参与进去。”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情怀，阿里会把核心 APP 的信息无障碍能力作为上线的标准。所谓“信息无障碍”，是指通过信息化手段弥补差异，使无论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无论健全人还是残疾人，都能平等方便安全地获取和使用信息；同时，阿里还在达摩院加强了整个数字地球在气象方面的投入，通过 “AI Earth”实现对天、空、地多源数据的自动分析，精准识别农作物生长过程中的干旱、洪涝等农业灾害；针对一些欠发达的地区的人才缺乏问题，阿里还面向全体技术同学推出了“乡村振兴技术官”计划，希望尽可能多地为欠发达的乡村地区培养技术官，帮助振兴乡村。在程立眼里，每一位技术同学都是充满活力的，而活力需要有一个方向去释放。可持续发展、“好科技”就是很好的方向，让每一行代码的价值都变得更大。

技术会带来很大价值，但无法回避的是，技术的发展也存在不少挑战。就像最近五年，智慧城市作为 AI 技术的核心落地场景，频繁被提起。人们希望通过万物互联，智慧调度，建设一个更加舒适幸福的城市。但万物互联也对信息安全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程立表示，“技术是把双刃剑，我们要正视问题、要用更好的技术去解决风险。我们在共同建设数字新世界，上面大厦建得越高，它的基层基础必须要扎实。这背后，我们对风险的认识程度是不是足够，解决它、规避它的技术手段是不是足够，这是必须同步发展的。这个时候技术的价值观会变得特别重要，我们要用价值观让技术能够向善。”

未来数字世界的根基是开源和云

全面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需要完整的产业生态、需要更多的公司一起参与。那么，如何构建这个生态，就成了问题。

阿里的思路是，打造全方位的开源文化，通过开源文化形成产业上的合力：

“未来整个数字世界的根基会是开源和云。基于这个思考，如何把基础软件开源、融入到开源社区，这是必须要以战略方式去推动的事情。我们希望把开源工作做得更系统，持续维护开源中有价值的项目，确保它有长久的生命力。我们也对开源委员会进行了升级，也升级了开源办公室，加强了组织保障，希望能够把这个事情做得更好。”

未来，开源会形成一个真正开放、合作、可信的“根”。阿里巴巴会以开源的方式，加大跟全社会的合作：“希望未来，无论是操作系统，还是数据库，还是大数据计算，还是云原生等核心基础软件，全社会都可以共享、共有、共同发展。”

程立说：“未来十年，我们将会看到一个真正的数字新世界的形成。我们这一代人有责任去共同建设，也共同享有一个美好的、可持续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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