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冰面上的少年感

2018 年 2 月 19 日 三联生活周刊 何毕

真正意识到羽生结弦有多迷人，是在男子花滑结束后几个小时看短道速滑的时候。

短道速滑既拼硬实力，也拼临场应变的的经验和机灵劲。在这个赛场上，变数太大。很少有人能像韩国人崔敏静那样，不但后发制人，而且很少跟其他对手抢内道，完全凭借个人的超强能力在外道赶超，不争不抢，就在外道默默看着内道的明争暗夺，然后一骑绝尘。

但更多的是意外，被动的身体接触和加刀超越时的意外犯规，你不知道在哪一秒，就被被瞬间超越，或被瞬间“撞飞”。每次看短道速滑，都会有超出其他体育项目的紧张感，这种单纯的速度与力量的对抗把竞技体育的残酷性展现的赤裸裸，是我们这些围观者无法感同身受的。

在看周洋和李靳宇同时参加的那组女子1500米半决赛时，最后李靳宇和英国人克里斯汀同时摔出赛道的一瞬，脑海里竟浮现出了早上羽生结弦表演《阴阳师》的身姿。大概是那一刻需要被一个唯美的、有仙气的场景治愈一下吧。

在15/16赛季以前，羽生并不是晴明这个画风的，那个时候，他的自由滑音乐主要有《巴黎圣母院》、《罗密欧与朱丽叶》、《歌剧魅影》这些。他想大多数画画选手一样，选择有情节和画面感的欧洲经典音乐，一是评委和观众都很熟悉，二是这些旋律性强的音乐更容易配合动作、渲染气氛。

2010年刚转成人组的时候，羽生表现力明显稚嫩很多，通常刚开场摆pose时会耍个帅，接下来多是面无表情，或是眉眼中闪烁中紧张。

2012年花滑世锦赛上的自由滑《罗密欧与朱丽叶》似乎象征着一个少年质的蜕变，那之后的几年里，他都是一个“燃系少年”的形象。18岁的他开始习惯享受比赛，把人物的喜怒哀乐都内化在了表情和肢体中。在2分钟之后，一声怒吼打开了一个新的篇章，曲终结束时，有一种燃烧殆尽的悲壮感。这一场他是带伤上阵，后半段可以看出体力有些透支，一直以来体力不足是他的致命弱点，因为从小患有哮喘，肺叶不能完全打开，但现在通过训练，体力方面已经比那时候提升了很多。

羽生结弦阴阳师花滑大奖赛长野站

《阴阳师》这段音乐是羽生自己选的。在看过电影《阴阳师》之后，他觉得其中的安培晴明和自己很相似。于是他决定采用这部电影的原声作为音乐素材，改变自己以往表演的风格，回归到一个更有日本味道的形象中去。其中音乐的剪辑，也都是他自己完成的。

此次节目的服装，也是他自己参与设计的。据给羽生担任多年服装设计的伊藤聪美女士说：“羽生选手是设计师，而我是他的助手。”也就是说，无论是服装的颜色、材料、剪裁和呈现出的印象等全部都是由羽生亲自决定。

与此前的几套节目相比，这段表演里的羽生更增添了几分导演的角色，他决定着自己将以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在观众面前。正是因为自己的参与度高，在技术和艺术上的融合度也更高了。

少年感大概是羽生结弦最迷人的地方，一边单纯、可爱、卖萌，一边又有着坚毅无畏的眼神，美得出尘又入世，用“长着少女漫画主角的脸，活得却更像一部热血动画”真的特别合适。

在此之前的女子团体比赛中，俄奥运代表团的梅德韦杰娃cos美少女战士水冰月，完成了短节目比赛的表演，并收获全场最高分。在女子花滑的世界里，最顶尖最被裁判认可的女选手大概是两种：可爱又柔弱的少女，或性感又妩媚的熟女。前者的典型是浅田真央，梅德韦杰娃也是前者，但她身上又不是柔弱感，而是伶俐感。有关她的争议也很大，有人认为她的表演太过浮夸，技术也难以达到超级水准，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每一套表演都足够吸引眼球。

与《阴阳师》里羽生结弦阴柔的少年气相比，梅德韦杰娃在冰场上玩起来更像个孩子，她把赛场当成了自己的游乐场，带着毯子和枕头睡在冰面上，以此为开场，她把所有水冰月的标志性桥段都带进表演中——变身，念一句“代表月亮消灭你”。作为一个比赛来说，是挺浮夸的，但18岁的她最想用这种方式呈现自己，这也是她们任性的资本吧。

看女子花滑，总会想起金妍儿。在她2009年世锦赛的表演中，解说员形容她“Alone with her elegance, she has fire”。按照那两种分类来说，金妍儿就是性感有妩媚的女王，在她身上看不到中二卖萌，她的长相就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她的比赛总带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杀气和热情，从没有平缓的开场，她总会把气氛营造的惊心动魄，让人心甘情愿被她牵引着。

这次男子花滑中，亚当·利邦（Adam Rippon）也让人着迷。他在冰面上旋转，就是告诉台下的裁判和观众，什么叫做美，在美的面前，技术根本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好像从来不把比赛当做比赛，在决赛最后的表演中，为了保证零失误，让表演看起来更行云流水更唯美，他取消了难度系数高的四周跳，没有让人眼花缭乱的炫技，反而一切都更自然更舒畅了。

虽然没有站上领奖台，但在跳完的一瞬，利邦的那种兴奋是真正享受的状态，他需要的只是观众的掌声和认可。这是他的第一届冬奥会，可能也是最后一届，他已经28岁了，这对于一个花样滑冰运动员来说，几乎是极限了。所以，他要把最美的表演留在这次。他的眼神依然清澈，不在乎得失，那大概是一种历经世事后还葆有的少年感。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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