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作战环境中，小型无人机系统（sUAS）已成为颠覆性战场资产，为军队提供了低成本情报、监视、目标捕获、侦察与精确打击能力的空前结合。这些sUAS已展现出以极小代价阻滞机械化部队推进、压制火力支援系统并摧毁战略资产的潜力。为利用这种变革性低成本能力，陆军旅级战斗队（BCTs）亟需快速现代化以实施战术无人机作战。
本文中，将"战术无人机作战"定义为运用具备动能打击能力的美国防部第1-3类sUAS。此类系统可分为三大类别：改进型商用现成无人机（COTS）、第一人称视角无人机（FPV）和巡飞弹药（LMs）。同时，将"战术编队"界定为旅/团级及以下规模的部队，专门为攻防型大规模作战行动进行任务编组。俄乌战争和第二次纳戈尔诺-卡拉巴赫战争中的战术编队已证实sUAS在消耗机械化与摩托化部队、摧毁指挥所和压制火力支援系统方面的有效性。战术层级作战中致命性sUAS的运用显著改变了机械化与摩托化部队的战术、技术与流程，并正在重塑军队作战方式。全球军队正通过调整重组将sUAS无缝融入战术编队。
图：2022 年 3 月 7 日，在乌克兰马里乌波尔拍摄的一辆被摧毁的俄罗斯坦克。(照片由乌克兰内务部提供，维基共享资源）
sUAS对战场影响最显著的例证莫过于FPV攻击无人机——单机造价不足400美元的投入，即可对单价数百万美元的装甲资产实施毁伤。此类案例在当今战场日益频发，正动摇传统军事强国长期享有的经济与技术优势。此外，年预算不足60亿美元（不足美国防部年度预算的0.008%）的军队，现正为其战术编队配备空中情报-监视-目标捕获-侦察（ISTAR）能力，凸显了这些技术的成本效益与力量倍增效应。
巡飞弹药和FPV无人机已成为战术指挥官的核心工具，使其能以战术层级前所未有的速度与精度定位并摧毁高价值目标，通过控制作战节奏在数分钟内扭转战场态势。第二次纳戈尔诺-卡拉巴赫战争中，阿塞拜疆运用巡飞弹药迅速瓦解亚美尼亚防空网络，在战争初期即确立制空权，继而使用战术无人机系统摧毁火炮、电子战资产与装甲部队。阿塞拜疆运用巡飞弹药自主攻击高价值目标的能力，向全球军事领导者展示了战术无人机作战的实战价值。
战术无人机作战
无人机作战并非战场新现象；配备全动态视频传感器、由地面控制站操作员操控的无人机系统（UAS）最早可追溯至1970年代——美国的"火蜂"（Firebee）和以色列的"侦察兵"（Scout）无人机曾在赎罪日战争中执行战斗任务。如今，以精确打击为特征的无人机作战几乎遍布所有战场。美国拥有全球最先进的无人机平台，如MQ-9"死神"、RQ-4"全球鹰"及未来的MQ-20"复仇者"，单机成本平均超过3000万美元。然而，上述系统价格昂贵、易受敌方防空系统打击，且仅限师级以上单位使用。旅级及以下层级无人机作战的出现通过缩短杀伤链并产生毁灭性效果，彻底改变了现代战场面貌。
军事革命通常指因军事学说、战略、战术与技术发生深刻变化而导致战争形态不可逆转转型的时期。2024年，战术单位层级小型无人机系统（sUAS）的扩散已在欧洲、非洲和中东重塑战争形态。改进型商用现成（COTS）无人机在开阔地与城市地形中对步兵造成毁灭性打击，而第一人称视角（FPV）无人机使轻步兵班组能够精准阻滞装甲连队推进。伊朗研发生产的单向攻击无人机（UAV）已袭击驻有美军的基地，巡飞弹药（LMs）则在中东和欧洲自主摧毁高价值目标。
战术无人机作战不再是未来构想——它已被写入近年冲突史，并正在当前战争中付诸实践。对手与盟友军队已完成对战术无人机作战的适应性转型。美国陆军亟需打破官僚化的采办流程——这种流程仅对1980年代平台进行升级——而应在作战行动最需要时（即战争期间）为作战人员提供真正创新且适用的装备。
在提出若干可快速推动美陆军旅级战斗队（BCTs）创新的务实解决方案前，将首先详细阐述三类可在旅级及以下单位部署的第1-3类动能打击无人机：
- 改进型商用现成无人机：第1-2类sUAS指经过改装可投掷破片手雷、地雷或迫击炮弹等弹药的商用无人机。乌克兰与俄罗斯部队已将大疆"Mavic"系列四旋翼无人机改造为可向地面目标投掷弹药的攻击平台。这些改进型无人机重塑了战场态势，为战术单位提供精确打击与情报-监视-目标捕获-侦察（ISTAR）能力。
图：2022 年 7 月，乌克兰第 17 坦克分离旅的士兵在训练使用改装的四旋翼飞行器向目标投掷弹药。(图片来源：乌克兰国防部，维基共享资源）
- 第一人称视角无人机：第1-2类sUAS具有低成本、易部署的特点，与军用弹药结合后展现出致命杀伤力。相比传统作战工具（如FGM-148"标枪"反坦克导弹），FPV无人机被证明是成本效益极高的战术选择，使小规模部队能精准高效打击并瘫痪昂贵军事装备。FPV无人机指有效载荷1.2公斤及以上、专为消耗性攻击设计的商用无人机。将COTS sUAS与反坦克弹药结合的编组为军队提供了至关重要的低成本消耗性选项。FPV无人机操作员通过第一人称视角实现的精确打击能力，已在现代战场上对装甲车辆造成毁灭性打击。典型FPV无人机包括"飞马座"（Pegasus）、"布克法洛斯"（Bucephalus）或俄制"柳叶刀"（Lancet）等。需注意的是，任何有效载荷达1.2公斤及以上的COTS FPV sUAS均属此类。
图：2023 年 2 月，一名乌克兰士兵展示一架改装过的四旋翼直升机，上面附有有效载荷。(图片来源：乌克兰国防部，维基共享资源）
- 巡飞弹药：巡飞弹药概念并非新兴事物，但其与先进传感器、自主能力、人工智能（AI）集成及相对低廉造价的结合，为军队提供了战术层级的决定性能力。本文中，根据尺寸与优先打击目标将巡飞弹药分为三类：
- 微型巡飞弹药：单兵便携、由士兵发射与回收，主要用于攻击轻型装甲车辆或人员，如"弹簧刀300"（Switchblade 300）、"罗腾"（Rotem）、"英雄-90"（Hero-90）、"STR-35沉默雷霆"（STR-35 Silent Thunder）和"战伴"（WARMATE）。
- 战术级巡飞弹药：需车载机动（管式或轨道发射），续航时间较微型更长，除精确打击外兼具情报-监视-目标捕获-侦察（ISTAR）功能，例如"迷你哈比"（MiniHarpy）、"英雄-120"（Hero-120）、"天空打击者"（Skystriker）和"轨道1K"（Orbiter 1K）。
- 远程巡飞弹药：从陆、空、海基平台发射，用于打击战略级目标，如"英雄-1250"（Hero-1250）、"哈比"（Harpy）和"哈洛普"（Harop）。需注意，并非所有巡飞弹药都具备可回收性、ISTAR功能或传统无人机系统的续航能力。
图：2023 年 7 月 15 日，一名海军特战队员在内华达州的地面机动训练演习中发射 Switchblade 300。(摄影：PO1 Chelsea D. Meiller）
美国陆军现役部队包含32个现役旅级战斗队（BCTs）与27个国民警卫队旅级战斗队，总规模达59个BCTs。以下现代化方案以现役步兵旅级战斗队（IBCT）为组织模板，但经微调后同样适用于"斯特赖克"旅级战斗队（SBCT）与装甲旅级战斗队（ABCT）。
IBCT建制内包含7个下属营级单位，赋予其遂行近距离作战并整合所有战斗职能的能力。建议IBCT立即在以下三个领域推进条令、编制、训练与装备（DOTMLPF）现代化：
- 战术无人机系统排（TUAS Platoon）
- 野战炮兵营
- 营属迫击炮排
上述各层级单位可根据任务需求为旅级部队提供战术无人机作战能力：
- 战术无人机系统排（现装备RQ-7"影子"无人机）可淘汰旧装备，换装战术级或远程巡飞弹药。此举能无缝衔接现有无人机操作员（军事职业专长MOS 15W）的训练体系，编制与条令变动极小，且单件装备成本远低于RQ-7"影子"系统。
- 野战炮兵营可为连级火力支援组（FIST）配发改进型COTS与FPV无人机，既增强机动连级单位的战场杀伤力，又能依托火力网络快速打击陷入"杀伤网"（kill-web）的目标。
- 步兵营可为建制单位配备微型巡飞弹药，使其具备有机ISTAR与精确打击能力，与建制迫击炮系统形成互补。下文将对此现代化方案进行深入解析。
战术无人机系统排获得实战能力
战术无人机系统排（TUAS）隶属于配属给IBCT的工兵支援营下属军事情报连（Military Intelligence Company）。该排编制22人，含无人机操作员（军事职业专长15W）与无人机系统作战技师（准尉，职级代码150U）。当前编制包括指挥组、任务规划与控制站组、发射与回收组。该排现行任务是通过操作无人机系统提供情报、监视与侦察（ISR），这使其成为换装战术级或远程巡飞弹药（LM）的理想单位——具体武器选用取决于BCT在师级作战中的角色（如加强型、装甲、空降、空中突击、轻型或摩托化）。对IBCT而言，战术级巡飞弹药是TUAS排的最佳选择。战术指挥官需注意，从传统RQ-7"影子"无人机转向巡飞弹药将彻底改变TUAS排的职能定位：该排不再依赖近乎完美的气象条件对指定区域实施9小时以上的持续监视。在当今作战环境中，我认为RQ-7"影子"在大规模作战行动（LSCO）中很可能在部署24小时内被击落，几乎无法满足指挥官优先情报需求。转型为巡飞弹药职能的IBCT TUAS排，可通过低成本战术级巡飞弹药对战场高价值目标实施精确顶攻打击，为旅级部队提供全新杀伤能力。
建议用兼具有限ISTAR功能、主打低成本动能精确打击的巡飞弹药替换RQ-7"影子"。例如，"天空打击者"（SkyStriker）是一款弹射发射的战术级巡飞弹药，可携带5或10公斤战斗部，具备2小时滞空时间执行有限监视任务，并支持降落伞回收。TUAS排应换装20架此类巡飞弹药及2辆弹射发射拖车。
空中优势：火力支援升级
野战炮兵营为IBCT提供建制内全旅覆盖的火力杀伤链，是旅级"杀伤网"的支柱。该营任务涵盖压制、瘫痪或摧毁敌军力量的加农炮、火箭炮、陆军攻击航空兵及联合火力支援，这使其成为部署战术无人机的理想单位。配属火力营的火力支援人员（Fire Supporters）嵌入从排到旅指挥部的各级机动编队，全IBCT机动编队内此类专业人员编制超过160人。IBCT下属15个一线机动连均配备由6人组成的火力支援组（FIST）——连指挥部设火力支援军官（职级代码13A）与火力支援军士（13F），排级部署前沿观察员（13F）。
为15个连级FIST配备可背包携行、具备动能打击能力的改进型COTS与FPV无人机，可在排级实现精确打击能力，并为连指挥部提供实时ISTAR。美军火力支援人员与各级机动指挥官的"贴身协同"关系，可确保对高价值目标的快速火力打击。建议每连FIST标配6架FPV无人机+2架微型巡飞弹药，使连长能根据战场需求灵活调配。
战术无人机操作训练可在俄克拉荷马州锡尔堡（Fort Sill）的13F专设高级单兵训练（AIT）与高级领导课程（ALC）中实施。相关课程将培养士兵操作sUAS并融入从排级实弹演习到作战训练中心（CTC）轮训的机动编队协同训练。火力营应升级火力支援协调演习（FSCX），整合战术无人机作战以验证其对现代战场机动行动的支持能力。此外，锡尔堡基地还设有联合反sUAS大学（Joint Counter-sUAS University），其常驻专家可为13F训练课程融入战术无人机作战提供专业支持。
迫击炮革命（步兵营属迫击炮）
机动营与骑兵中队配备120毫米及以下口径迫击炮系统，以支持机动连队完成战术任务。根据条令，迫击炮排由机动营指挥部通过营火力支援组实施控制。为机动营迫击炮排配备巡飞弹药（LM），可赋予其建制内情报-监视-目标捕获-侦察（ISTAR）与精确打击能力，同时使迫击炮分队能够自主观测目标并引导建制迫击炮系统实施打击。
以"英雄-90"（Hero-90）为例：这款单兵背负式微型巡飞弹药射程40公里、续航45分钟，作战高度介于365-914米（低于现行120毫米迫击炮最大弹道高）。其采用与管射-光学追踪-线导（TOW）导弹通用的发射管，1.5公斤战斗部可打击轻型/装甲车辆、指挥所及人员。此类巡飞弹药的反装甲能力尤为突出，可使轻装营为下属机动连队创造有利战场态势。
步兵营可协同调用地面运动指示器、声学传感器或旅级以上资产等传感器网络，在攻防作战中快速部署巡飞弹药打击高价值目标。迫击炮手（军事职业专长11C）可在单站单元训练（One Station Unit Training）与高级领导课程（ALC）中接受该系统操作培训，确保院校教育为士兵提供基础能力，并将其融入部队训练体系。
IBCT现代化方案总结
当前已具备启动IBCT现代化的必要工具。本文提出的战术无人机系统排（TUAS）、营属迫击炮排与火力营下属连级火力支援组（FISTs）现代化方案，从士兵技能传承与现有杀伤网架构战术运用角度，提供了最高效的转型路径。美国海军陆战队及其他北约与非盟成员国已在落实工业界提供的装备解决方案。佐治亚州摩尔堡与锡尔堡已具备推动IBCT组织架构、装备与训练创新变革的领导力与专业资源。条令更新将随装备与编制调整同步推进，通过汲取陆军作战训练经验及当前与历史冲突教训实施迭代式学习。IBCT内部训练将在驻地升级，将战术无人机作战融入排级及以上攻防行动。
图：拟议的步兵旅战斗队战术无人机现代化项目
结论
陆军旅级战斗队（BCTs）亟需通过现代化转型实施战术无人机作战。过往与当前战争已证明，战术无人机作战引发的军事革命正在重塑现代战场。对手与盟友均已将战术无人机纳入作战序列，建立专业训练体系，并启动国内大规模生产。盟友已研发并通过实战验证的装备方案可弥补我军当前战场能力缺口。通过重组并装备IBCT的战术无人机系统排、连级火力支援组与营属迫击炮排实施战术无人机作战，将确保其在近距离战斗中取胜。
陆军必须实现作战编队现代化，避免BCT在战场上陷入非对称劣势。决策者必须认识到：若无法在旅级层面赢得"近距作战"，就不可能实现"纵深作战"的胜利。随着全球紧张局势升级且对手已全面部署此类能力，美国陆军必须在被迫于未来战场仓促转型前，立即适应战术无人机作战时代。
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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