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公司，开始回暖了吗？

经过这一年的调整，中国互联网企业或许才算得上真正成熟起来。

有统计显示，目前中国互联网公司股价已经缓慢升至 3 个月以来的新高。

反映中概股表现的纳斯达克中国金龙指数在近期连涨三天，自5月11日以来更是累计上涨逾40%。

利好的信号是多方面的，重新开始发放游戏版号是最新的一个。曾经一月一次的游戏版号发放自 2021 年 7 月起悄然停止。直到 10 个月以后的 2022 年 4 月，国家新闻出版署才重启版号发放，允许超过 40 款游戏上架销售。两个月后的 6 月 7 日，2022 年的第二批版号发放才再次到来。

尽管两次获批游戏数量不算多，低于 2021 年 7 月以前平均 80 款游戏的单月过审数量，但在很多人看来——包括游戏行业从业者、互联网行业观察人士、以及世界各地的金融分析师——游戏版号发放重启说明有关部门对互联网行业有序、健康发展的进一步支持。B站、腾讯的股价也一夜之间涨超10%。

中概股相当一部分权重股属于平台经济，近期国内政策端也对平台经济健康发展给予了支持，明确指出要支持平台经济、鼓励平台企业参与国家重大科技创新项目。此前多次经济会议，均提及促进平台经济健康发展。

互联网自 2010 年普及以来，整个行业快速生长，2020 年 12 月，强化反垄断、防止资本无序扩张的目标被提出。过去那种“先扩张，再变现”的粗放发展模式无以为继，随即中国互联网公司开始思考转型之道。

然而，行业治理的最终目的，并非是遏制互联网行业本身，而是引导产业良性发展。在要求多家公司进行整改之后，“推动数字经济持续健康发展”专题协商会等会议陆续召开。

市场对于互联网行业的信心也随之增长。财经杂志《巴伦周刊》援引摩根大通分析师的说法，“从去年一直到最近，我们都很谨慎地看待中概股。但现在我们认为，中概股风险正在降低。”桥水基金、富达国际等机构也披露，其一季度持仓中增持包括阿里巴巴、腾讯、拼多多、百度、美团、京东等在内的中概股。中概股股价也缓慢回升。

事实上，这一轮中概股股价回升固然有政策调整的原因，同时互联网公司的经营和财务表现也同样给予了投资机构和市场更多的信心。

B站于昨晚发布了 2022 年第一季度财报。CEO 陈睿的表态很坚定，“2022 年，在保持健康用户增长的前提下，公司的战略重心将侧重于加速商业化进程，并进一步降本增效。”在这一季度，受到疫情影响，B 站收入 50.5 亿元，尽管同比增长 30%，但环比有所下滑。陈睿认为，随着上海疫情逐渐缓解，“各项业务将尽快恢复到正常的增长轨道上来。”

在这样的背景下，互联网公司短期内展现出的财务指标更多反映的是短暂的调整期，而一些更长远的指标却反而揭示了这些公司未来发展的关键所在。

B站的生意模式是非常典型的互联网平台类型，更有穿越周期的分析价值。虽然在 2022 年第一季度财报中，B 站收入环比略有下滑，亏损也并未明显削减，但是另一些基本盘中的关键性指标则显示 B 站对于用户的强烈吸引力，以及其中长期的商业价值。

首先，B 站的用户数量仍然在高速增长中。截至 2022 年第一季度，B 站月活用户数量已经达到 2.94 亿，同比增长达到 31%。其日均视频播放量和日均视频播放时长同比增长则达到了 84% 和 52%。用户日均使用时长则高达 95 分钟，创下历史新高。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样规模的用户增长是在 B 站大幅削减营销费用的情况下取得的。这一季度，B 站的营销费用环比减少 5 亿元，降幅近 30% 。这说明目前 B 站取得的用户增长，并不是由短期营销带来的，而是来自于 B 站自身的内容吸引力。作为当下为数不多能够维持高用户增速的互联网产品，B 站的价值也会在未来进一步放大，其平台规模效应也会随之进一步凸显。

与此同时，由于中国政府的监管政策的调整，B 站也会在未来展现出更多的收入增长点。游戏版号继续发放就是最明显的指征之一。游戏曾经是 B 站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如今也依然贡献了超过四分之一的收入。2022 年第一季度，B 站游戏收入达到 13.57 亿元，同比增长达到 16% 。

2021 年 8 月，B 站召开发布会宣布会大幅投入在自研游戏当中。这些投入也正在逐渐为 B 站带来回报。2022 年 5 月 24 日，B 站自研游戏《碳酸危机》在 Steam 平台正式上线。半个月以来，游戏获得了 1400 余个评价，其中 92% 都是好评。在自研游戏方面，B 站开了个好头。

此次财报发布后，B 站也宣布目前已获得 3 款新游戏版号，更多游戏也在获批中。同时，二季度 B 站还将在海外市场推出 3 款高质量游戏新作。6 月 7 日版号发放之后，B 站在香港上市的股票一度大涨 14% ，说明市场仍然对于 B 站游戏业务充满信心。

B 站增值业务也获得了明显增长，其单季度收入来到 20.5 亿元，比去年同期增长 37% 。高速增长除了来自大会员业务以外，直播收入也助益良多。B 站新上线的竖屏模式 Story-Mode 不仅能帮助普通视频播放量取得增长，也帮助用户发现更多直播内容，从而带动直播业务月均付费用户同比增长 60% 。

尽管在第一季度，B 站的电商业务和广告业务收入环比有所下滑，但这主要是因为疫情反复所致。物流中断，导致电商无法发货，B 站选择为用户全额退款。大环境如此，广告商也更为谨慎，不愿意在用户无法消费的情况下投放广告。但正如陈睿在财报后的电话会议中所说，这些业务也会随着疫情得到控制而恢复。B 站方面就表示，随着 5 月物流逐渐恢复，电商交易额也在持续回升。

更重要的是，电商和广告业务也会随着 B 站用户量不断增长而增长。尤其是就广告业务而言，其收入水平基本取决于 B 站的用户基数。而在过去一段时间，B 站占整个广告市场的份额也在不断上升。

Story-Mode 竖屏模式也会是未来 B 站广告的重要增量源头。此前 B 站主要以横屏的 PUGV 产品为主。新推出的竖屏视频则是 B 站扩展产品边界的新尝试。从财报来看，竖屏视频已经占到全部播放量的 20%，并且与原本的 PUGV 内容产生了很好的协同效应。这说明，竖屏视频能够与原本的内容生态结合，成为 B 站新的增量来源。

此外，如陈睿所说，竖屏商业化模式比较成熟。“在广告的变现效率方面，可以做到很好的数字。”他甚至预测，竖屏视频未来的播放量会超过原本的 PUGV 内容。因此，只要 B 站能够继续维持当下的用户增速，其广告业务的未来空间也具有十足的想象力。

诚然，对于 B 站来说，如何降低自身运营成本仍然是它需要面临的问题。B 站经营成本自 2021 年第四季度的 30.9 亿下降到 27.9 亿。

不过，这可能也只是时间问题。B 站 CEO 陈睿在财报发布后的电话会议上表示，由于形势的改变，降本增效对整个行业而言都变得更为重要，同时在战略上应该聚焦核心业务。随着疫情逐渐缓解，B 站降本增效的效果将在下半年体现。最终，B 站仍然有望在 2024 年实现盈亏平衡。

在这个意义上，B 站其实与中国其他的互联网公司一样，都选择了更务实地面对市场竞争和监管要求的态度，降低运营成本、提升变现效率、落实长期可持续的商业模式，从而在不断变化的大环境中寻找自己的一席之地。

告别野蛮生长的时代，中国的互联网企业如今已无法再创造一夜暴富的神话、或者万亿市值的奇迹，但这些本质上都是不健康的市场催生出来的泡沫，而泡沫总有破灭的那一天。经过这一年的调整，中国互联网企业或许才算得上真正成熟起来。

但只要市场愿意给予他们足够的信心，关注互联网公司的长线价值，那么互联网公司也一定会给予市场相应丰厚的回报。毕竟他们所的基本面——一个十几亿人的广阔市场，以及固定的数以亿计的活跃用户群——其实都是他们长远成功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