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者都是面临挑战的。”何小鹏怀疑过自己。2019年7月,小鹏汽车对2020款G3的软件升级引发了一场风波:等待交付的“老车主”们面对一款底盘优化,续航里程更长,价格却并没有明显比老款贵出天价的新款小鹏G3,感觉自己的利益和感情受到了损害——这批“种子用户”们拉起横幅、展开维权运动、极力控诉小鹏汽车涉嫌“欺诈消费者”。即便是小鹏汽车董事长何小鹏出面发表了痛定思痛的道歉,也很难彻底挽回事情的局面。这几乎是小鹏汽车创办5年以来,遭遇的最严重的一次品牌危机,也是“造车新势力”遭遇的典型危机症候——问题并不来自于车的本身,而是来自配套的软件和配置升级。迅速的软件和配置升级对一款“电动车”来说,意味着价值的提升,同时意味着无法升级的车型在一定程度上的“贬值”。都是尚未正式交付的电动车“硬件”,一个升值了,另一个却贬值了。加上不同于手机,车仍然是价格敏感的大宗消费品——即便对勇于尝鲜的电动车用户也是一样,用户的反弹虽然突如其来,却也不难理解。在过去何小鹏所在的互联网行业,这道难题出得显然算是超纲了。互联网行业所谓的“蒙眼狂奔”,只关注产品体验和用户的感受,在汽车行业事情并非如此——尤其是在制造的环节。当他冲进这个圈子后发现,这是一个需要找到平衡点的慢活儿,需要照顾更多的利益关系。2004年的UC并不是这样的。出于对移动互联网产品体验的不足,上网体验的不爽以及对金钱的小渴望,何小鹏决定拉着同事创业创立UC。UC从创业到走上巅峰,乘上的就是移动互联网的快船——在大势下,只要坚持下来那就可能成功。这是何小鹏和UC的成长路径。13年后新造车运动大幕揭开,喊着“走出舒适区”成为一家智能电动汽车公司的董事长后,他顺势把最照顾用户感受的“智能”放在了核心位置,但他没想到这次的“控诉”根源出在了“电动(续航)”上,他觉得“对用户和客户的理解出现了错位”。而至于剩下的“汽车”,也是超纲考题的一部分——这也比他原来预想的更复杂,他要在不熟悉的领域挖人、和行业界做交流,甚至跟供应商喝白酒。尽管他说自己仍然只有二两白酒的酒量,但他开始主动地接触各种白酒,目的只是拉近自己跟传统汽车势力的距离,因为更多时候,“新造车”在舆论中像是站在传统汽车对立面的势力。全身心All in “新造车”两年,一次外界看来完全是外行造车的转型创业,让“痛苦”一词几乎断断续续贯穿在这次两个多小时的采访中。“大痛苦有几次,比如上个月,小痛苦不计其数。”所以,他说他能理解特斯拉当年在困境时马斯克的痛苦——尽管后者所执掌的行业标杆,自年头始就与小鹏汽车产生尚未有绝对定论的摩擦,但何小鹏仍会在不同场合表达对马斯克的欣赏和钦佩。“一个企业的创始人,有的时候很痛苦是在于你的痛苦不能说出来。”卖惨人设并不会博得舆论同情,更无助于解决问题,何小鹏说自己有个好处,就是能够在掉进痛苦的深渊前迅速醒过来:“基本我睡一两晚觉就能恢复。”继而再通过把问题拆解成ABCDEF去思考如何解决。他希望自己可以冷静下来,重新思考,怎么去避免这一次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怎么去更好的做好这桩生意。在接受PingWest品玩(公众号:wepingwest)采访时,何小鹏说那件事让自己的心态走了一遭,基本上原来做企业的过程没有经历过这种线下的疯狂。“我觉得这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是我们真的需要去学习、去改变我们自己。”这场风波让何小鹏有过自我怀疑,也让他重新审视“创新”——尤其是“谨慎创新”对于一家初创企业的意义,他变得更冷静,也更从容接受不同声音:“‘新造车’基本没有固定行业经验可以套用,所以,先锋者都会面临挑战。”终归,他还是有自己坚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