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所有不想长大的孩子们
我一直以为，小孩子都是渴望长大的。直到五岁的小虫一次次神情严肃的纠正我，妈妈，我不想长大。我要永远想当一个小宝宝。
《大卫，快长大吧》插图
大卫·香农先生说自己从小是个闯祸精。直到今天，他仍然莫名奇妙的卷入各种麻烦。在不久前的上海童书展上，在一场他的签售活动中，因为现场过于喧哗，惊动了商场的保安们全场出动，连上个厕所身后也跟着六七个保安。当天晚上，香农先生得意洋洋的将自拍照发给妻子，妻子回复说，“回来以后，垃圾还是要扔的。”
大卫·香农，美国杰出绘本作家、画家，曾获得凯迪克奖，作品长居《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他擅长用幽默而富有想象力的故事来表达孩子的内心世界，创造了很多深入人心的经典绘本形象，画作色彩浓郁，充满张力，备受孩子和家长的喜爱。代表作有《大卫，不可以》《鸭子骑车记》《鸭子开车记》《千万别去当海盗》《海盗从不换尿布》《大雨哗啦哗啦下》《玩具太多了》等。
与《猜猜我有多爱你》、《活了一百万次猫》一样，他的《大卫，不可以》系列已经成了现代中国孩子必备的童年经典。他笔下那个5岁的大卫，小眼睛、短眉毛、鼻孔朝天，门牙漏风，一切孩子能闯的祸他都无知无畏的闯了——玩食物，挖鼻屎，在墙壁上乱涂乱画，光溜溜的在大街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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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岁的时候，虫虫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求听《大卫，不可以》。其实，我也从这本书中得到很多乐趣。至少我欣慰的意识到，原来全天下的孩子惹起麻烦来都是一样的，而全天下的妈妈每天都在为同样的事情抓狂，对同样的事情说NO。
大卫·香农系列绘本插图
“我想，孩子们在大卫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大卫·香农告诉我，“大卫做的每一件事情，每个孩子都做过，或者至少想过要做。只不过，一般的孩子闯了祸，就得学点乖，所谓长大，无非就是这么回事。”
“但大卫从来没有学乖过，从来没有长大过。孩子们之所以那么为大卫着迷，大概就是因为这一点——大卫不必长大。如果可以，很多人其实都不愿意长大，宁愿永远做一个孩子。”
我喜欢这套书，还因为这些拙稚的画面里有一种十分直白的力道，没有一点微妙之处，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一样。那是一种只有孩子身上才有的能量。
大卫·香农说，一部分的他从来没有长大过，但作为童书作家，他是从《大卫，不可以》这本书开始才真正学会从那个没有长大的自己的身上汲取能量的。
在这本书之前，他的主要工作是给《纽约时报》、《时代杂志》之类的严肃媒体画政治漫画，他也画过童书，比如《长条纹的女孩》是讲一个生病的小女孩的故事，是一个关于从众还是叛逆的故事。
有一天，他的母亲给他寄来一本他5岁的时候画的涂鸦，画的都是他小时候干的各种“坏事”，比如钻到圣诞树里，偷吃饼干罐里的饼干，在床上跳来跳去……还有他歪歪扭扭的写下的两个大字——"No"和" David"，这是当年他最常听到，也是唯一会拼写的两个字。
他想要把这本涂鸦重新画出来。一开始他想按写实的风格来画，但画出来的效果沉闷而无趣。最后，他决定选择像一个五岁孩子那样去画，毕竟那本涂鸦里真正打动他的，正是那种五岁孩子画画时的天真、拙稚和能量。于是，才有了大卫圆滚滚的脑袋，长长的小尖牙，棍子一样的四肢，以及背景里歪歪扭扭的大字……
《大卫，不可以》成功了，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自己多少有点沮丧，“五岁就达到了人生巅峰。以后怎么办？”
那是1998年。
20年时间里，大卫·香农一共画了五本以大卫为主角的绘本。他说并不想重复自己，所以每一本书其实都在处理关于孩子要面对的规则与权威的不同层面。
第一本是妈妈在说no，第二本是老师在说no，第三本是大卫对于这些no的回应——你会发现，全天下孩子的借口都是一样的：这不是我的错，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没有人告诉过我……
第四本是圣诞节。圣诞节是各种麻烦的完美结合，很多的礼物、很多的糖果、紧张的父母（因为亲戚要来），还有圣诞老人——一个孩子行为的终极观察者和裁决者。
“圣诞老人有一张好孩子名单和一张坏孩子名单”，香农说，“我一直觉得两张单子上都应该有大卫的名字。”
但是，淘气与坏的界限在哪里呢？
“是的，这是一条非常微妙的界限。小时候，我妈总跟我说的一句话是，you are pushing it，意思是‘你在挑战我的极限’。这说明，我是在试探那条界限，什么时候是好玩的，什么时候太过了；什么情况下可以侥幸，什么情况下逃不了惩罚……”
“这也许是孩子们认同大卫的原因之一。他们总是想找出来那条线到底在哪里？大卫也一样。”
而且，无论那条界限在哪里，在最后一页，他们总是能得到一句yes，I love you。
“其实，这一页是写给父母的。”大卫·香农说，“孩子读到这里可能有一点点尴尬，但父母看到却很感动，因为他们整天跟孩子说不，他们担心他们的孩子会意识不到他们是多么的爱他。”
“对父母来说，说yes其实简单的多。说no则意味着要设定界限，意味着艰难的战争。”
也许，这才是这套书真正的秘密所在，就像孩子在大卫的各种“不可以”中获得打破禁忌的快感，父母们则在最后的那一声“是的，我爱你”中得到爱的确证。
最新出版的这一本《大卫，快长大吧》探讨的则是另一个层面的界限与权威——兄长或姐姐，那个你在心里默默仰视又暗暗怨恨的人，他们对你时而友爱时而刻薄，一次次告诉你你还太小，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
同样明亮的色彩，同样稚拙的画风，同样强烈的能量，同样直白的恶作剧，唯一与不同的是，在这里，大卫似乎长大了一点点，他的哥哥也长大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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