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对国防的战略意义：重新定义全球安全的未来

(美国国防部/佩吉-弗里森）

随着国际紧张局势的加剧，从中东到太平洋，以及当前冲突在全球范围内的扩展，如俄乌战争，正在目睹近代史上前所未有的升级。这种紧张局势的影响不仅跨越地理范围，而且随着近年来技术的飞速发展，还延伸到了太空和网络空间领域。最近，人工智能已成为未来战争和整个国防领域发展的一个核心方面。例如，法国海军宣布计划将人工智能用于水下声学战的信号分析。同样，意大利国防巨头莱昂纳多公司在几周前向分析师介绍情况时预测，到2028年，其与国防相关的网络安全、太空和人工智能工作将增加四倍。这清楚地表明了一个趋势，即人工智能正日益成为战争概念和整个国防部门的精髓。这意味着，了解人工智能对于确定国防部门和战争的未来至关重要。正如最近发表的见解《人工智能污染：信息战的未来威胁》一文中所述，人工智能日益普遍地融入各种流程，其影响已远远超出了单纯的网络空间。必须理解人工智能的融合和影响，超越迄今为止的理解。在此背景下，人工智能正在推动安全层面的逐步融合。

本文的前提是以关于人工智能污染的一文中提出的观点为基础，分析人工智能目前是如何影响国防部门和全球安全的，并展望其可能带来的潜在发展。例如，对当前军事条令、结构和方法的分析揭示了人工智能有可能填补的空白，同时也会产生新的漏洞。根据最新的洞察发现，可以了解军事动态的潜在重塑，进而了解国家实力和力量投射的潜在改变。目标是研究人工智能作为一种新的媒介将如何影响地区安全综合体的概念。这可能会导致冲突的彻底转变，例如中东地区各行为体之间的冲突。本研究不仅旨在展望和分析人工智能如何改变武器装备和当前军备系统的效率，还旨在了解人工智能如何从根本上重新定义安全范式，改变对战争和安全的理解。这不仅从学术角度来看至关重要，对各国政府和国防机构来说也是如此，因为重新定义国防政策以适应这些根本性变化的能力将是塑造下一世纪未来安全格局的关键优势。本文旨在从对当前事件和趋势的技术分析入手，为读者提供对潜在发展的整体理解，进而明确人工智能可能对国防部门，进而对全球安全产生的潜在作用和影响。

本文探讨的主要问题是，基于哥本哈根国际安全研究学院提出的区域安全综合体理论（RSCT），人工智能已经和将要如何影响安全和地缘政治。该理论强调，区域层面的地缘政治动态应被视为相互依存的，并像区域集群一样运作，主要由地理上的邻近性驱动。安全被视为一个社会建构的概念，由每个地区行为者的观念、利益和互动所决定。这与建构主义密切相关，建构主义强调社会建构和意识形态因素在塑造国家和国际体系中其他行为体的行为和互动方面的重要性。地区安全综合体国家间的互动在地理上一致的集团内形成了安全上的相互依存。本文还将引用地区安全综合体理论的一个修正版本，即 “安全化模式”，它有助于理解受影响国家之间复杂的联系网络，以及事件如何影响这些联系。总之，本文将强调理解人工智能如何通过技术、程序和条令的宏观变化影响更广泛的宏观区域动态的重要性。

本文提出了对人工智能的新理解，即人工智能是源于网络空间领域的战争领域的整合者。在这一扩展过程中，人工智能越来越多地与人类因素互动，导致人工智能污染现象成为日益相关的安全威胁。结论是，缺乏一种旨在均衡整合各国不同的军事条令和人类动态，以及不同模型之间不同的人工智能逻辑的整体方法，在军事行动日益缺乏灵活性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这反过来又增加了军事进程的脆弱性，影响了防御和力量投射能力。因此，当务之急是制定战略，考虑人工智能带来的错综复杂的动态变化，以保持军事和国防结构的稳健性和适应性。理解和实施这种综合方法对于未来的军事效率和国家安全至关重要。

人工智能渗透：加速战争领域的融合

为了理解人工智能与国防部门之间的关系，首先需要理解和定义 “战争领域” 这一概念。这些领域包括武装部队为实现其战略目标而参与冲突的各种物理和虚拟空间。主要领域包括陆、海、空、天和网络，每个领域都具有独特的特点，需要专门的战术、技术和战略。

首先，陆域的特点是高度动能战争，敌对双方部队为控制土地和人口中心而交战。这一领域涉及直接的物理对抗和地面部队、坦克和大炮的部署，以确保战略要地的安全并影响冲突的结果。另一方面，海域对一个国家的力量投射能力至关重要。这体现在利用航空母舰和海军舰队在远离本土的地方开展长期行动或对领海实施控制。海权对于维持全球存在、确保海上安全和支持两栖作战至关重要。空域以其极强的机动性和实现对对手的空中优势为目标。对天空的控制使战略优势成为可能，使空中侦察、精确打击和快速部队部署成为可能。空中力量对进攻和防御行动都至关重要，影响着军事行动的整体效果。太空领域虽然是最新的领域，但正变得越来越重要。它包括对卫星和天基基础设施的控制，对电信、导航和战略意识至关重要。太空领域的主导地位为情报搜集、导弹防御和协调其他领域的军事行动提供了巨大优势。最后，网络领域横跨前面提到的所有领域。它的动能最小，但影响却最深远。网络战涉及对信息系统、网络和数据的操纵和破坏。它是社会中大部分人进行互动和运作的媒介，使其成为防御和进攻行动的关键领域。从通信到指挥和控制系统，网络领域影响着现代战争的方方面面，因此在当代军事战略中不可或缺。

了解这些领域有助于概括每个领域在地区安全综合体理论（RSCT）中的重要性和潜在作用。RSCT 为分析地区安全动态如何受到这些领域相互作用的影响提供了一个框架。例如，对海域和空域的控制可以极大地影响地区力量平衡和地缘政治稳定。同样，网络和太空领域的主导地位也会影响通信和信息优势，从而改变战略态势。通过将人工智能融入这些领域，可以进一步提高军事能力和效力。人工智能可以改善决策、优化资源配置，并使所有领域的行动更加精确和高效。然而，人工智能也会带来新的弱点和挑战，因此有必要全面了解其中涉及的技术和人为因素。

总之，战争领域的概念是理解人工智能与国防部门之间关系的基础。每个领域都带来了独特的挑战和机遇，它们与人工智能的结合有可能改变现代军事行动。在继续探索这种关系的过程中，必须考虑战争在地区和全球安全背景下的战略影响和不断演变的性质。

资料来源 GAO-19-570, GAO 对国防部信息的分析

既然已经解释了每个领域，那么就可以开始分析人工智能与这些领域的关系了。首先，必须明白，人工智能与网络空间有着内在联系，它是网络空间的一个实体。然而，如前所述，它的影响范围远远超出了这个层面。这是因为，人工智能并不局限于一个仅仅传输或操纵信息的空间。相反，它是一个主动的代理，能够对输入做出反应，不断发展，并与网络空间以外的外部力量相互作用。因此，从网络领域开始，人工智能正日益将其影响力扩展到其他战争领域。它正在成为战略决策中必须考虑的因素，不仅与网络战有关，而且还包括在地面行动的士兵等。这种不断扩大的影响要求对人工智能有更广泛的了解，并将其融入各种军事战略和行动中。

资料来源：埃德温-拉克斯，TRENDS 研究与咨询公司

例如，将人工智能融入武器和识别系统可能意味着指挥官需要找到伪装和部署部队的新方法。此外，军事组织和程序目前的运作方式可能会被重新定义，通过将人工智能整合到流程中来提高其运作效率，这就需要采用不同的人力。从这一宏观视角，可以看到人工智能的横向发展和日益普及。这一发展意味着这些不同的战争领域正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相互关联，而人工智能则是它们之间的共同点。

超越武器系统的人工智能：重新定义战争范式

从前面提出的观点出发，可以看到，人工智能在国防技术中的推动作用越来越深远，有可能导致战争态势发生根本性变化，这种变化源于技术进步，并转化为更广泛的战略影响。

然而，重要的是要明白，这些变化不仅是人工智能本身的结果，也是人工智能与人的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军队的有效性不仅在于其武器装备，还在于其组织、官僚体系和条令，实质上就是军队的运作方式和对其使命的认识。

这些要素因组织而异，也因国家而异。例如，欧洲军队和美国军队在处理战争领域的方法上存在若干差异，而这些差异反过来又影响了将人工智能融入其进程的结果。欧洲军队的方法一般具有更全面和以个人为中心的特点，这能增强对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促进即兴和创造性解决方案的发展。然而，这是以专业化、高效率的军事流程为代价的。另一方面，美军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不断优化的既定专业方法。然而，这种依赖往往导致在将这些专业化方法整合为一个具有凝聚力的整体愿景时面临挑战，并且在应对优化流程未考虑到的意外事件时面临更大困难。

由此可以看出，人工智能的整合可能会有很大的不同，这不仅是由于技术上的差异，也是由于每个军队和国家的文化、结构和对人工智能的总体态度。这就引出了一个新的视角，即人工智能对国防的影响不仅取决于技术进步，还取决于军事领导层历来低估的人为因素。

为此，必须重新思考和更新战争领域的概念，将人类/政策领域纳入其中，作为人工智能与国防政策理念相关的一个基本横向要素。这种变化意味着组织与人工智能之间会产生新的动态关系，同时也会出现新的脆弱性。例如，操作自动化军事流程的人工智能可能会被利用来调节依赖于它的人类和军事结构，从而降低效率或造成损害。就美军而言，这可能会利用其高度依赖政策的方法，导致不可预测性增加。相反，在大多数欧洲国家的军队中，人工智能可能会通过操纵情绪来利用以个人为中心的方法，导致个人做出低效或自毁的决定。

这些重大漏洞源于人类与人工智能之间日益增强的互动，有可能将人工智能转化为最危险的内部威胁。在设想军事组织的核心和国防政策的未来时，必须考虑到这一脆弱性。至关重要的是，不仅要对这些未来情景做出反应，还要积极主动地重新定义国防的愿景。通过认识和解决这些复杂性，可以更好地为人工智能融入国防做好准备，确保技术和人为因素和谐平衡，以取得最佳成果。

人工智能如何重新定义力量动态

既然已经从微观层面探讨了人工智能的影响，研究了人工智能与军事组织和人类的关系，那么将放大视野，了解人工智能的整合对不同军队之间力量动态的广泛影响和总体效果。正如在最近关于人工智能污染的见解中所讨论的，人工智能应被视为现有动力的加速器和放大器。这意味着，人工智能不仅能提高大型成熟军队的效率和流程，还能扩展小型军队的能力。通过利用人工智能，较小的军队可以在网络空间站稳脚跟，通过扩大其网络影响力和能力来弥补其缺乏强大武器库和有限人力的不足。这也为利用大型军队对人工智能的依赖提供了机会，有可能利用人工智能来对付它们。矛盾的是，规模较小的军队可能更有能力识别和应对人工智能污染以及人工智能带来的内部威胁。

规模较小的军队之所以具有更高的敏感性，是因为它们的流程和组织结构对内部变化更为敏感。在成员间人际关系至关重要的环境中，更容易发现行为或官僚流程的变化。因此，规模较小的军队通常更能抵御人工智能污染。相比之下，严重依赖预定组织流程的大型军队更容易受到人工智能污染的影响。他们对这些流程结果的依赖往往使他们看不到人与人之间的动态关系，而这些动态关系可能预示着对人工智能的对抗性利用。因此，不加批判的共识和对标准化程序的依赖因军队规模而加剧，成为现代军队的重大弱点，而这些军队正日益将人工智能整合到其武器系统和官僚程序中。这表明，在规模较大的军事组织中，人工智能的脆弱性本来就更大，而在规模较小的军事组织中，这些脆弱性则会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这种转变导致了安全竞争环境的部分公平化。规模较小的军队传统上没有能力挑战规模较大的军队，但现在可以利用人工智能进行更复杂的网络攻击，并破坏规模较大的对手依赖人工智能的内部流程。这会阻碍决策和作战效率，而这对现代军队的运作至关重要。

目前，人工智能的 “腐败 ”或污染尤其令人担忧。如前文所述，利用人工智能的机会之窗不仅受到人工智能程序技术限制的影响，还受到其与用户和流程关系的影响。不同的军队有不同的方法，这意味着人工智能不仅可以被训练成通过虚假信息直接攻击程序，还可以利用组织如何操作人工智能和执行其流程的漏洞"。

例如，谷歌搜索最近实施的人工智能概述。该功能根据在互联网上找到的结果，为输入谷歌的问题提供简短的答案。人工智能的这种应用很容易受到人工智能污染的影响，因为它们对在线信息的依赖性使其很容易被人利用，传播虚假信息，从而改变搜索结果。这些人工智能概述对最终用户的影响深度还受到用户与该功能交互方式的影响。他们会核实信息吗？他们是否以特定的方式执行答案以解决问题？对这些互动的进一步研究和分析可能会开辟网络战的新领域，强调心理和间接的内部破坏，而不是直接攻击（如 DDoS）或人工智能软件本身。这种情况正变得越来越真实，美国空军最近整合 NIPR-GPT 就是一个例子。尽管这种新的人工智能模式仍处于初始阶段，但它强烈地预示着人工智能将在军事流程中发挥无处不在的作用。

出于这些原因，必须发展新的网络安全概念，并重新评估不同军种在战争中的互动方式。

重塑全球安全范式

通过进一步放大，注意到军事组织内部流程最基本的改变是如何对更宏观的战略动态产生重大影响的。具体来说，人工智能的应用重塑了安全和网络战的概念，对国家间更大范围的地缘政治动态及其追求战略目标的方式产生了深远影响。例如，利用人工智能来支持后勤线路的规划和实施、部署周期的安排以及飞行员飞行时间的确定，可以大大提高美军在中东地区的作战能力。然而，在这些过程中过度依赖人工智能，再加上以政策为中心的方法，可能会被国家代理人所利用。这些代理人可以通过直接的网络攻击来操纵和扭曲人工智能的能力，而人工智能本身对人工智能的依赖会使网络攻击变得更加有效和扩大，还可以通过人工智能污染，破坏人工智能使用的地面数据，如卫星地形数据和地面情报以及在线开源情报。

例如，这些代理人可以在人工智能的帮助下攻击卫星网络，改变地形报告，利用人工智能对当地民众施加心理影响，并传播虚假的在线数据。这种被破坏的情报一旦被人工智能利用，就会产生后勤路线，军事资产可能会不由自主地暴露在较小规模部队的直接攻击之下，从而有可能扰乱美军在该地区的后勤工作。此外，由于与欧洲同行相比，美国军事人员通常更依赖于高效的政策和预先确定的流程，因此在感知人工智能输出的改变和中断方面可能会缺乏意识。

此外，将人工智能融入军事行动也会改变战略决策的制定和执行方式。人工智能系统本质上是基于数据输入和编程算法运行的，这意味着任何对数据的破坏或篡改都可能导致战略规划和执行出现重大失误。这可能会产生连锁效应，导致部队调动、供应链管理，甚至关键行动的时间安排出现误判。这些漏洞突出表明，必须采取强有力的网络安全措施，开发能够抵御外部攻击和内部错误的人工智能系统。

这种情况可能意味着，伊朗的代理人虽然规模较小、装备较少，但有可能扩大其能力，扰乱或影响对美国在海湾地区军事基地的空中补给，改变无人机的航线和打击能力，并使伊朗有能力暂时躲避西方的军事能力，实施远远超出目前想象的打击。这是一个巨大的战略风险，军事领导层需要通过对战略动态的重新认识以及对军事进程和网络安全采取不同的方法来应对这一风险。

此外，人工智能在军事行动中的地缘政治影响超出了眼前的战术问题。在国防战略中实施人工智能会影响国际关系，因为各国可能会根据自身的军事能力和军事资产的使用情况，将人工智能增强的能力视为威胁或机遇。军事领域人工智能发展的竞争性质可能导致安全动态升级，各国和地方行为体不断努力在人工智能能力方面超越对方，从而使全球安全动态进一步复杂化。这进一步增强了国际合作与对话的重要性，以管理与军事领域人工智能相关的风险，并制定可防止升级和促进稳定的规范和法规。

总之，虽然人工智能为增强军事能力提供了巨大潜力，但它也带来了新的脆弱性和战略风险，必须加以谨慎管理。军事领导层不仅要注重将人工智能有效地融入其行动中，还要制定全面的战略来降低相关风险。这包括投资网络安全，培养警惕文化，减少人员对预定流程的依赖，以及参与国际努力，规范和管理人工智能在军事环境中的使用。只有通过这种多层面的方法，才能充分发挥人工智能的优势，同时最大限度地降低军事升级的潜在风险。

结论

正如所见，人工智能在国防部门和现代军队中的逐步应用正在打开潘多拉魔盒。这种新技术的不可预测性是由其快速发展、适应性强以及对其应用效果的片面理解造成的。不过，正在逐步显现的变量将决定它对战争动态和实施机构产生影响的程度和类型。与此同时，可以看到，这种剧烈的变化将需要对地缘政治动态、网络安全和军事条令有新的理解，从而更好地融入人工智能带来的变化。

此外，人工智能系统的整合不仅仅是技术或作战上的转变，它还代表着军事战略和政策的根本性转变。部署人工智能将需要对人员进行全面培训，并对指挥控制结构进行重大调整，以充分发挥该技术的潜力。此外，伦理方面的考虑也将变得越来越重要，因为在作战场景中使用人工智能会引发问责、决策以及人工智能污染可能造成意外后果等问题。

最后，人工智能系统的整合将带来国家和军队之间力量平衡的变化，这将在不久的将来重新定义不同的地区安全综合体和安全概念。这种转变很可能会导致新的联盟和竞争，因为不同的集团将寻求采用或对抗人工智能能力。在这种不断变化的格局中，保持战略优势将是至关重要的，这就需要不断创新，适应人工智能日新月异的技术发展。

参考来源：TRENDS Research & Advis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