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26日,美国强生公司(Johnson & Johnson)被法庭判决赔偿5.72亿美元,用来补偿公司对美国民众“阿片类药物上瘾”扮演的不光彩的角色。世界卫生组织估计全球每年有6.9万人死于阿片类药物过量。其中阿片类药物“芬太尼“近年来已超过海洛因,成为美国第一索命毒品。而强生等美国公司从中获利数百亿美元。
贪婪的药企和资本
缺位的政府监管
谁是美国“鸦片战争”中沉默的作恶者
2018年1月,美国记者Ben Westhoff(本文简称Ben)跋山涉水,来到湖北武汉中山区一栋名不见经传的办公楼门口。他万万没有想到,承诺能卖给自己芬太尼的YC公司,在这么低调的一栋楼里,和如家酒店合用一栋办公楼,招牌也非常不显眼。
Ben是一位资深调查记者,以采访黑帮犯罪和毒品而知名。他曾经出多本著作,深入调查和描写纽约、洛杉矶和亚特兰大的黑帮文化和犯罪。从2017年开始,Ben开始潜心研究美国一个日益严峻的问题:实验室毒品“芬太尼”。
Ben假装自己是一位有意购买芬太尼的顾客,在前后一年时间内,他在网络上跟17名武汉YC公司的业务代表对话,每次对话时间从10几分钟到一个小时不等。Ben一边假装要买货,一边从销售口中打听各种信息,包括公司销售的化学物品,职员工作环境,他们对销售敏感化学物品的态度等。
如果真如川普所言,中国这个化工原料药大国是美国毒品滥用问题的罪魁祸首,Ben相信武汉之行可以为自己找到一些答案。
大名鼎鼎的芬太尼,其实是土生土长的美国发明,属于阿片类药物。阿片类药物是从阿片(罂粟)中提取的生物碱及衍生物。它能缓解疼痛,但长期服用可上瘾。
1960年,强生所属的比利时杨森制药公司创始人保罗·杨森博士在哌替啶(別名杜冷丁,一种镇定剂)的基础上进行改进,合成了比吗啡镇痛效果更强、副作用更小的镇痛药芬太尼。
吗啡是非常强效的镇痛剂。我曾经有位亲人患癌症,住院期间一直用止痛药止痛。医生说你实在忍不住了,我们才给你开吗啡。而芬太尼的强度是吗啡的100倍。
只要0.02克芬太尼,就足以使一名成年人毙命。你没有看错,是0.02克,这仅相当于4粒盐的重量。
芬太尼还有诸多衍生和变异体。1974年,杨森合成了舒芬太尼(Sufentanil),1976年再合成阿芬太尼(Alfentanil),1990年又合成瑞芬太尼(Remifentanil)。而芬太尼的另一种衍生物卡芬太尼(carfentanil)更强效,药效是芬太尼的100倍。相比之下,海洛因简直弱爆了,卡芬太尼药效是它的5000倍。而卡芬太尼一般被动物园用来麻醉大象等体型巨大动物。
虽然其本来用途是麻醉,但芬太尼可以激活人类体内的“快乐物质”:阿片受体(主要是μ1、μ2和δ受体),这种欣快和舒适刺激作用可以让人迅速产生依赖。
恐怖的是,一旦芬太尼进入体内,就会让内源性快乐物质,包括多巴胺、内啡肽等失去竞争力。芬太尼会控制人的身体,让使用者欲罢无能。这种芬太尼上瘾的“不可逆转”性,一直到现在都无法被攻克。
2017年,美国宣布因为滥用芬太尼引起的死亡人数超过了7万名,同年增加了45%。这一数字已经超过了当年因艾滋病、交通事故和枪击案的死亡人数。
著名音乐家Prince(普林斯·罗杰·尼尔森)最近在明尼苏达州的家中被发现意外死亡,后判定死因就是服用过量芬太尼。在美国大街上,瘾君子们买来的海洛因常常混着芬太尼,有时买家并不知道。美国人喜欢把药品混搭,这极大增加了使用风险。后来媒体报道中指出,Prince并不知自己食用了芬太尼。
美国政府数据显示,药物滥用已成为55岁以下美国人死亡的首要原因。这导致二战以来,美国的寿命预期出现首次下降,在全球所有发达国家独此一例。
堂堂世界强国,被鸦片打得一败涂地,连川普也说芬太尼滥用是美国的“国耻”。
伪装成客户的美国记者Ben到达武汉YC公司后,两名年轻的女销售员接待了他,Ben假装自己对一种在美国必须要处方才能买到的内固醇感兴趣,对方报价1800美元/公斤。
他又趁机问是否能买到NPP和4-ANPP(合成芬太尼的两种主要前体)。
芬太尼在美国这么受欢迎,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它便宜,可以合成。合成芬太尼最重要的两个前体,正是NPP和4-ANPP。一位芬太尼滥用者曾经向《纽约时报》透露,100美元买海洛因只够自己撑一天,但芬太尼就够撑好几周。
但中国政府2017年年底把这两种药列入易制毒化学品管制,自2018年2月1日起生效。因此YC已经不卖这两种化学物质了,两名女销售当场拒绝了Ben的要求。
在调查芬太尼的一年时间里,Ben发现许互联网上有几百家卖芬太尼的中国卖家。他判断许多公司都从武汉YC公司拿货,才决定自己去拜访一趟。
YC公司在网站上号称自己是工业化合成肉桂的鼻祖,是“国内外80多家大型香精香料企业的金牌供应商”。主营业务包括香精香料、食品添加剂、医药中间体、胶原蛋白等产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
Ben在网络上和销售聊天时,中国政府尚未把4-NPP和NPP列入监管药物。
销售表示,如果购买10公斤以下的4-NPP和NPP,公司将使用加快邮件送到美国,如果10公斤以上可以走航空。YC公司的销售告诉Ben,公司大部分客户都来自墨西哥,少量来自美国。YC公司的网站上显示,2017年,公司实现产能2600吨,总产值2亿,出口创汇1500万美元。
在武汉和两名女销售沟通完毕后,Ben提出要参观YC办公室。他看到的是一家生机勃勃的民营企业。
200到300名年轻的销售人员在各自的隔间里办公。他们大部分是年轻的毕业生,能讲英语。他们遵循996工作制,大概20-30%的收入来自销售提成。公司在同一栋楼里提供宿舍和食堂,4-7人住一个房间。
在YC的办公室,Ben见到了公司负责人“Y老板”。此刻Ben并没有披露自己的真实身份。Y老板告诉Ben,他们在全国有30多家分公司。
Ben还从接待他的销售口中了解到,YC在武汉和深圳各有一家工厂。“深圳的工厂是全中国唯一生产NPP的工厂”,但是在国家把NPP列入管制药物以后,已停止生产了。
2019年2月,Ben以记者身份打电话给Y老板。两人再次在电话中进行了沟通。Y老板告诉Ben,“只要国家管制的药物,我们都不卖。我们做合法的生意”。
Ben问Y老板,是否知道NPP和4-ANPP的用途。Y老板表示否定。“我们只是卖原材料,而不是卖成品。而且我们只卖给工厂。”
一位医药行业的资深投资人告诉交易门(ID:Tradingmen),芬太尼属于实验室合成药物,没有什么技术门槛,最多是效率高低的问题。但就算合成效率低一点也不是问题,因为卖价很高。
芬太尼有多值钱呢?根据美国政府的报道,费城海关2018年7月曾经拦截了50公斤的芬太尼,价值约170万美元。也就是1公斤芬太尼价值3万多美元。
但对于中国这个化学制剂出口大国来说,出口原料后,人家拿去合成什么没法管。
事实上,很多武汉YC的销售也搞不清楚芬太尼的用途。美国记者Ben曾被一名销售提问,“我知道很多美国人买芬太尼,但我不知道用来做什么。人们为什么用它?我们中国人不用它。”
的确,占世界人口总数5%的美国人消费了全球80%的阿片类药物,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堪称“Elephant in the Room”(房间里的大象,比喻虽然重要但被集体视而不见的议题),也是理解美国芬太尼滥用问题的关键。
麻醉药物直接作用中枢神经,镇痛效果强大,芬太尼也不例外。在中国大部分的芬太尼都使用在癌症病人身上。但为什么在它被当成正经麻醉剂使用多年后,只有美国人开始把芬太尼替代成毒品用呢?
2019年8月26日,美国强生公司被法庭判决赔偿俄克拉何马州5.72亿美元,用来补偿公司对美国民众“阿片类药物上瘾”扮演的不光彩的角色。罚款将用来做科研、教育和戒毒等项目。这是继今年5月,美国制药公司普度(Purdue)之前和俄克拉何马州达成和解,认罚2亿7000万美元之后,又一家大型医药公司为自己的贪婪和罪恶付出代价。
美国医药公司贿赂医生的手段很多,请来学术界专家背书,再请医生去米其林餐厅就餐、免费举办高端会议、给他们发送“咨询费”,资助“教育项目”,等各种方法,让他们去给病人开阿片类药物。(更多美国药厂贿赂医生的手段可参考阅读《医药回扣是药厂与医生对医保和患者的诈骗》)
普度药厂最为夸张,它给医生发放“优惠卷”,让病人可以免费30天用一种阿片类止疼药OxyContin。免费吃30天的鸦片,谁还能戒掉?
从1996年到2002年,在药厂对医生的强公关和贿赂下,仅OxyContin这一阿片类止痛药的处方就从每年的67万剂,暴增至超过600万剂。美国法庭文件显示,强生公司签约澳洲Tasmania罂粟种植农场,给这些阿片类药物提供了60%的原料。除了卖原料给其他药厂,强生自己的药厂Jassen Pharmaceuticals也生产阿片类药丸和贴片。
美国政府最近公布的数据显示,从2006年到2012年,美国的癌症患者并没有出现暴涨,全美的医药公司一共生产了750亿颗阿片类药丸。每个美国成年人,平均能分到一个月份量的阿片类药物。
而这750亿课阿片类药丸中90%都由三家大名鼎鼎的国际医药公司研发制作:Mallinckrodt, Endo 和 Actavis,(现已改名为 Allergan)。
就这么,许多并不需要阿片类药物的普通美国人,很快就成了鸦片瘾君子。他们的亲朋好友,也开始滥用药物。青少年开始从父母的药柜里偷药吃,开派对嗑药成了时髦的习惯,吃药寻求快感,渐渐成了一种愈发主流的“文化”。
正是美国政府的不作为,眼睁睁地看着贪婪的资本在美国人民中间下毒,播下了阿片类药物上瘾的恶因。在这个过程中,药厂和资本获利数百亿美元,他们如今付出的罚金,只是九牛一毛。等到美国政府醒悟过来,已经太晚。
一直到2007年,普度才被美国监管部门以“误导大众”的名义罚款数亿美元。但药厂促成的“滥用药物”文化,就像瘟疫般在美国本土蔓延。在美国政府严格监管鸦片类麻醉药物后,美国瘾君子们失去了合法来源,就去暗网和毒品市场买药。
由于芬太尼的致死量非常的低,私自服用芬太尼的瘾君子又喜欢自己“创新”,就像Prince一样,还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买来的毒品里混着芬太尼。
可以说,今天的美国阿片药物滥用危机,仅仅是10多年资本制造的血案的延续。
美国从2001年到2014年因滥用芬太尼而致死的人数攀升
一位医药界资深投资人告诉交易门(ID: Tradingmen),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有需求,才有贸易。就算中国不出口,也会有其他国家出口给美国。美国政府判断,目前美国的芬太尼大约2/3都来自墨西哥。墨西哥拿到芬太尼前体,合成为芬太尼后再运到美国。
此外,尽管美国声称其国内市场80%的芬太尼都是由中国制造的化学物质合成,但中国是全球原材料药大国,对应这出口量并不足为奇。
中国官方依然响应了美国政府的求援。2019年4月1日,中国宣布将把强效阿片类药物芬太尼的所有变异列入受管制品种目录,履行了国家领导人去年年底向川普做出的承诺。
但监管的难度依然是巨大的。据国家禁毒办披露的资料,2015年之前,中国发现的芬太尼类物质仅有6种。但是在2016年,中国发现了66种芬太尼类物质,而且新型芬太尼化合物还在源源不断被研发出来。
据交易门(ID:Tradingmen)了解,中国向美国输出芬太尼原料的均是黑作坊,正规企业根本不敢动芬太尼的主意。一位专家说,“国外的制毒组织倒是有很强的动力去开发,嗑药的人追求新品种。但国内是不敢的,分分钟抓起来坐牢”。
中国药监局2013年公布麻醉药品与精神药品品种目录,把所有药片分为三类:麻醉药品,第一类精神药品,第二类精神药品。芬太尼归为管理最最严格的麻醉药品。
首先,中国只有芬太尼注射液,中国监管从研发,生产,流通到处方层层把关。国内只有人福医药、恩华药业、国药集团三家可以生产芬太尼注射液。
在生产工厂,芬太尼库房必须是双人双锁,库房的报警装置必须装备有公安机关报警装置联网。芬太尼的生产流水线,不允许单人上岗,必须两个人同时上岗;到了分销环节,全国只有四家公司允许做批发,且都是国资背景,民营企业没有机会涉足。
美国执法人员接触芬太尼的“全副武装”,之后还要做全身消毒
一旦到了医院,芬太尼注射液必须放到专门的保险柜,进行双人双锁监控。就算是丢了一只芬太尼注射剂,医生也必须向公安机关报备。
一位医药界的PE分享了一个段子。
“药企里面一个卖芬太尼的人,他这辈子可能都没有见过芬太尼。库房进不去,医生一般都是做手术的时候用。手术时候也不在,手术之后注射剂很快就有专门的人去回收。相当于从柜子里拿出一只芬太尼,就必须对应一只芬太尼的空瓶。非常非常严格的,不可能有任何滥用的机会”。
取药需要特殊处方,即加盖毒麻药品专用章的“红处方”。这种处方只能由特定的医生开具。这些医生必须为主治以上的医师,经过毒麻药品知识的专门培训并通过考核,还要在科室、药学部、医务处及卫生行政部门备案。
药物用完后,每一个安珀瓶,即盛放药液的小型玻璃容器都要被回收,再次核对数量并登记。一位北京三甲医院药师告诉《财经》记者,哪怕是碎掉的安珀瓶,也要找到“尸体”,以确定瓶子真的打碎了。弄丢的药瓶也要找回来,找不回来的,要写书面检查。
——摘自《财经杂志》2019年6月17日报道《上海多名医生私售芬太尼类麻醉药物被警方带走》
另外一个惊人的数据,可以折射出中美两国对药品监管程度的迥异。
国际麻醉品管制局(INCB)每年会统计全球主要国家麻醉类药物的使用情况。如果标准单位是2700单位,那么从2014到2016年,中国的类阿片药物的消耗量是200,不足全球标准的1/10,美国使用量是全球标准的31.5倍,加拿大是全球标准的30.9倍。
在调查过程中我们了解到,在中国强监管的情况下,临床中很多有需要的病人,都无法使用麻醉药。
这导致中国无痛分娩率仅为10%-15%,欧美却高达85%-90%。胃肠镜国内无痛率30%,欧美是80%-90%。
这一现象存在,除了麻醉药物管理严格,还有麻醉师数量不够的因素。全中国麻醉医生总数只有不到8万人。2017年,中国陕西榆林一名待产孕妇不忍疼痛,跳楼自杀。这是后来广为人知的“8.31榆林产妇跳楼”事件。
“8.31榆林产妇跳楼”事件让人痛心,折射出我国无痛分娩资源的不足
川普同志一直踢皮球,并不能解决美国人民水深火热的毒品滥用问题。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一针见血地指出,“大多数新精神活性物质是从欧美发达国家实验室中“设计”出来的,其深加工环节和消费市场主要集中在这些国家。美国国内目前出现的芬太尼类物质滥用问题,是综合因素作用的结果。美国政府在减少需求方面完全可以做得更多。”
问题已经不仅仅存在于美国。
1840年,英国用鸦片打开中国大门。在一个多世纪之后,英国国内诸多媒体开始惊呼,英国正在被新时代的“鸦片危机”。仅2018年一年,英国国内因为芬太尼滥用引起的死亡人数增加了29%。
然而如今并不是民族主义者狂欢的时候。毒品的传播无国界。中国和世界联系日益广泛和密切,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完全被隔离。历史也证实,我们国家改革开放后,海洛因、摇头丸,K粉,笑气等新型毒品都是从美国传来。
根据国家禁毒办发布《2018中国毒品形势报告》,截至2018年底,全国现有吸毒人员240.4万名,比2017年底的255.3万名有所下降。报告显示,我国海洛因吸食人群已经在逐年减少,而使用合成毒品和阿片类毒品人员则逐年增加。
2015年6月26日,湘潭市中级人民法院对一起贩卖、制造毒品案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姚晓东被判处死刑,被告人钟岳云等4人分别被判处死缓和有期徒刑不等。这是全国首例因贩卖、制造毒品芬太尼获刑的案件。
芬太尼研发速度的突飞猛进,新品种层出不穷,背后是其巨大的市场需求和贪婪的资本。资本和毒品一样,作恶时,不挑对象,不分国界。我们一刻都不能放下警惕。
“我第一次用芬太尼是在医院,护士用静脉注射给我输了芬太尼,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出门了。那一刻实在太棒了,我感觉到了一种高潮感。头脑一片空白,却又充满愉悦,所有的痛苦和不适都烟消云散了。”
然而这样的愉悦和快感在他使用芬太尼的11年之间只出现过这一次。这位病人迅速对芬太尼产生了“耐药性”(tolerance)。他说自己和大部分瘾君子一样,现在使用芬太尼,只是为了减少身体上的痛苦,而无法获取快感。有的时候如果找不到芬太尼,他只能使用海洛因和吗啡缓解。
“我的身体迅速上瘾,如果药效尽了,我会开始打哈欠,流眼泪,全身发热,伴随着全身颤抖,然后一种昆虫爬满全身的感觉。我的视线模糊,然后我开始呕吐。全身上下剧痛。这时我开始出汗并且全身颤抖。”
匿名回答者们在最后一致苦情写道:相信我,不管怎样,都千万别碰芬太尼。
阿片药和美国医药问题衍生阅读:《医药回扣是药厂与医生对医保和患者的诈骗》
参考阅读
OxyContin maker Purdue Pharma is being held accountable for the opioid epidemic. (Vox)
The Brazen Benay a Chinese Company Pumped Fentanyl Ingredients Into the U.S. (The Atlantic)
Opioid addiction: can the UK curb the looming crisis? – Science Beneekly podcast
Deaths caused by the opioid fentanyl are rising in the UK (New Scientist)
Drug makers flooded US with billions of opioid pills as epidemic surged, data shows (the Guardian)
美国芬太尼泛滥危机根源不在中方,耿爽:没有需求,谈何供给?
《2018中国毒品形势报告》,国家禁毒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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