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恋研究被新纳粹海报引用, 出版方直接发EoC, 作者何去何从?

2017 年 9 月 3 日 知社学术圈 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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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同性恋人群抚养儿童的问题一直是人们讨论的一个热点。2016年,期刊《Depression Research and Treatment》刊登了一篇文章,指出拥有同性家长的孩子比拥有异性家长的孩子面临着更多抑郁、虐待以及肥胖的风险。随后,在美国和澳大利亚,有人贴出了若干支持恐同者的海报,其中援引了论文中的统计数据。于是出版方欣达维(Hindawi)集团就论文发表了出版方关切(Expression of Concern, EoC)。


8月21日,多家新闻网站报道了反对同性恋的网络言论。这些消息来自澳大利亚墨尔本地区,早些时候还曾在美国明尼阿波利斯出现。据《赫芬顿邮报》消息,该海报出自一个新纳粹组织。目前,澳大利亚正计划以是否为同性伴侣提供婚姻平等权利,进行一次全国性无约束的邮寄投票。



期刊出版方欣达维采用的EoC机制并非寻常。论文作者,来自美国天主教大学的社会学教授Paul Sullins表示,欣达维在8月21日曾就相关决定联系他。起初他对此没有“特别的反对”,但在研读过出版道德委员会(COPE)关于EoC的指南后,认为这并不合适:


“表达关切应该是提出可能的学术不端问题。关于这篇文章的评审和接收过程,以及研究的论据基础和可靠性,他们没有提出任何的行为不端。相反,出版方仅仅在一份来自澳大利亚反同性恋海报引用了论文数据的一两天后就发出了EoC。作为一名在开放环境发表研究的学者,我无法对其他团体对此研究的使用或不当使用去负责,也没法对那些质疑研究准确性和可靠性的人误用文献而负责。”


在8月22日刊登的EoC中,欣达维表示多位读者在论文发表后不久便提出质疑,他们调查过论文的同行评议环节,但并未发现行为不端。欣达维谴责那些借由论文内容去支持的“可恶且错误”言论。


论文争议

涉事文章题为“Invisible Victims: Delayed Onset Depression among Adults with Same-Sex Parent”,于2016年4月19日发表。据Web of Science数据,目前文章还尚未被引用。


文章刊出后,很快便受到评论家的批评。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What We Know”项目负责人,研究公共政策的历史学者Nathaniel Frank在专栏中抨击该论文,称之为“对LGBTQ家庭虚假的不正当攻击” 。Frank认为,论文作者Sullins的并没有考虑家庭破裂的因素,这显然对孩子有着负面影响;同时还过于宽泛地使用了“虐待(abuse)”的定义,这包括了家长或看护人讲了些让孩子心情不好的话的情况。



2016年7月,欣达维曾邀请Frank写一份“官方评论”并加以批评,Sullins也做出了回应。不过,这两篇致编辑函(Letter to the Editor)都没被引用过。


对于欣达维的反应,Frank表示并不感到意外,但这来得“太微不足道,太晚了”。


“发表这样的观点,对于作者Sullins和期刊出版方来说都是极不负责任的。这在当前的政治环境下更为严重。好消息是出版方和作者都已经开始就这一问题承担责任。这本该早点开始,但有总比没有强。我觉得人们需要空间来表达那些不受欢迎的观点而无需承担责任,因为暴力狂热分子会滥用他们的观点。但这不意味着你就可以歪曲事实。”


内部伦理调查

2016年,在对论文的批评出现后,欣达维展开了“内部伦理调查”。他们就同行评议过程进行了评估,并将一系列问题提交给相关编辑,诸如较少的同性家长样本;其他影响因素的讨论,如家庭破裂与孩子幸福的关系;论文题目的暗示性语言“Invisible Victims”,以及作者身为一名天主教徒所存在的潜在利益冲突等等。


尽管存在这些潜在问题,期刊编辑并没有要求作者进行勘误或撤稿,欣达维也未采取进一步措施。



通常来说,一篇文章是如何被引用的,并不能作为刊登EoC的原因。按照COPE的撤稿指南,编辑关切应该在下述情况下使用:未确定证据的学术不端;研究结果不可靠且作者隶属机构拒绝调查;认为学术不端调查不够公正;或目前进行中的调查无法在短时间给出结果。


不过,欣达维的EoC更像是关于论文被如何使用的评论,而没有表示文章存在学术不端问题。


Expression of Concern

On behalf of Hindawi Limited, the publisher of Depression Research and Treatment, we would like to express our concern with the article titled “Invisible Victims: Delayed Onset Depression among Adults with Same-Sex Parents” published in Depression Research and Treatment in 2016.

The article has been cited to support arguments about same-sex marriage that Hindawi believes to be hateful and wrong. These arguments do not represent the views of Hindawi, our staff, or the editorial board of Depression Research and Treatment. We strongly condemn any attempt to justify hate speech or bigotry through reference to the scholarly record.

In June 2016, several readers raised concerns about this article. At that time, we evaluated the article’s peer review process and brought several concerns to the handling editor’s attention. These included: the study’s small sample of same-sex parents, the lack of discussion of other influences such as family breakup on the wellbeing of the children included in the study, the implied causation in the title “Invisible Victims,” and the potential conflict of interest implied by the author’s position as a Catholic priest.

The handling editor believed the article’s reviewers addressed these concerns, and the author made sufficient revisions to the article to address these flaws. In the editor’s opinion, the limitations of the study did not warrant further correction or retraction. As publisher, Hindawi does not overrule the editorial decisions of our academic editors in such cases.

Nevertheless, Hindawi felt it was important for the criticisms of this study to become part of the scientific record. We invited Dr. Nathaniel Frank, a critic of the article and director of the “What We Know” project (http://whatweknow.law.columbia.edu/) at Columbia Law School to publish a letter to the editor in Depression Research and Treatment making these concerns visible to the journal’s readers. That letter is available at http://dx.doi.org/10.1155/2016/3185067. We also published a subsequent response from Dr. Sullins.


出版方回应

就此问题,欣达维战略项目负责人Andrew Smeall介绍,由于这一案例中的EoC来自出版方,故“Editor’s note”并不合适。他们将进一步同COPE、期刊编辑以及其他出版社就如何表达“Publisher’s note”进行讨论。目前,出版界尚无合适的机制能够同时保持期刊学术编辑的独立意见。


Paul Peters作为欣达维CEO,在博客中表示,出版方是在文章潜在问题未能充分显示的情况下才做出了发布EoC的决定:


“直接阅读原始文献的读者可能不会意识到期刊发表的后续评论。因此我们认为以EoC的形式将这些问题突出显示出来是非常重要的。”


其实,他们也曾考虑过撤稿以及发布评估报告。不过Peters这样说:


“经过长时间讨论,我们认为上述做法可能会树立一个干预期刊编委会独立性或者侵害同行评议可信性的先例。”


作者态度


Rev. D. Paul Sullins, Ph.D. The Catholic University of America


对于论文被极具煽动性的海报所引用,作者Sullins当然不太高兴。


“我完全不接受任何利用我的研究去支持偏执和污蔑的行为。不过,(海报中)引用的统计数据是基本准确的。但是它们并不是出现在一个学术性的语境中,让人没法去考虑证据确定性的两面性。(海报作者)并没有考虑置信区间。”


参考资料

http://retractionwatch.com/2017/08/25/publisher-flags-paper-sex-parenting-neo-nazi-group-cites/

http://www.huffingtonpost.com.au/2017/08/20/these-nazi-homophobic-posters-arent-just-vile-but-totally-false_a_23155271/

https://www.hindawi.com/journals/drt/2016/24103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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