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David 好困 袁榭
【新智元导读】一位年轻的乌克兰数学家数次想要逃离那个令他糟心的地方却无法做到,最终选择了自杀。
3月20日,年仅27岁的乌克兰数学家Konstantin Olmezov在俄罗斯自杀。
一个名为「乌克兰数学家」的账号梳理了关于这位数学家的介绍,以及他自杀前后的细节。
「他在2月26日第一次试图离开俄罗斯时被拘留了15天。之后,他被邀请到奥地利继续读研究生并购买了去土耳其的飞机票,但第二次也没有成功。随后,他选择了自杀。」
他在莫斯科的律师朋友迪米崔·扎哈维托夫也佐证了这个消息:「昨天我还在和他通话。康斯坦丁是个好人,他因避开2014年的『隐形战争』离开了顿巴斯,在莫斯科物理技术学院做研究生,写好了论文。」
在脱离拘留、要前往奥地利继续学业时,康斯坦丁与迪米崔商量:
现在出境已经很难,无意离开的迪米崔没必要去机场送他。康斯坦丁将自己试图通过边控检查点,有事再找迪米崔帮忙。两人将保持联络。
2016年,我毕业于顿涅茨克国立技术大学的编程专业。
2014-2015年期间,我曾在Yandex数据分析学校学习了一年。
2018年我换了专业,进入莫斯科物理和技术学院 (MIPT)学习关于组合分析的硕士课程,论文内容是关于凸序列结构的。
2020年,曾在期刊上发表了一篇题为「Sharpening an Estimate of the Size of the Sumset of a Convex Set」的论文。
2022年3月15日他创建了属于自己的个人频道,并把从2013年开始写的诗都放了进去。
然而,就在这充满诗意的地方,康斯坦丁留下了自己的遗书。
「你好。我叫Konstantin Olmezov,我是在头脑清醒、记忆牢靠的情况下写下这篇文字的,如果你看到这篇文章,我可能再也不会写什么了。」
我在网上找了一些想自杀时看的自助视频,里面的心理学家是这么说的,几乎导致每个人自杀的心理是:这个世界欠我的,这个世界跟我期望的不一样。
但是,现在我就是这么想的,「这个世界欠我的,这个世界跟我期望的不一样。」
这个世界应该由有思想、有同情心和负责任的人组成,而事实并非如此。
这个世界应该允许创造力和选择的自由,但却在不断地剥夺这些自由。
2018年,我来到俄罗斯做科学研究。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我爱上了数学——加法组合。我爱上真实的、疯狂的——就像人们爱上的人一样的数学,我和她一起度过了日日夜夜。
我对这种爱情并不太热心,我在科学上的进步是很微不足道的,但这并不矛盾,因为在正常的爱情中,我的情况更糟。我一直认为俄罗斯的文化要强于政治,能够主宰政治。但现在,我的这个想法迅速崩塌了。
最可笑的是,大家还相信,凡事都可以靠武力来实现。通过残酷地破坏生命,可以让人们忘记他们眼前发生的事情。
让每个人闭嘴,可以让思想窒息。这似乎是政治学或心理学领域的东西,但其实不是,它存在于文化中。
2月26日,我试图离开俄罗斯。这有点愚蠢,因为我没有考虑清楚。我不后悔,但我很遗憾我没有在23日就离开。
我想回去保卫我的祖国,保卫它免受想要从我手中夺走它的人的伤害,就像老板保护下属一样。
顺便说一句,在2019年选举时,我并没有投票给现在的乌克兰总统。2023年我仍不打算投票给他。
但是,无论对我来说多么不愉快,选择的自由、和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自由,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有时候,由外力强迫之下做出的变化,即使动机是好的,也仍然是不可接受的,原因就在于「强迫」,这点可能很难向许多俄罗斯人和亲俄罗斯的乌克兰人解释清楚。
在上公共汽车时,我被逮捕了。我想,这是因为我的嘴不严实,还贸然向他分享了我的计划。
之后,面对他们一遍又一遍地陈词滥调的宣传,我甚至有点感到好笑。进入牢房后,我只求一死,我以七种不同的方式进行了至少十次自杀尝试。
其中有些次尝试现在想起来很可笑,但都是真的。我唯一的梦想就是被释放,以便能够踏踏实实地实施最后一次、成功的、自杀尝试。
失去自由对我来说比死亡更糟糕。在我的一生中,我一直在努力争取在任何事情上都有选择的自由,无论是食物、职业、居住地、还是用什么肥皂洗手。
不让我选择吃什么,我宁可挨饿。如果禁止我选择活着的方式和地点,我宁可选择不再活着。
我真的很爱顿涅茨克。尽管我在这里的童年很糟糕,但我在这里写出了第一段程序、第一首诗、第一次上台,在这里赚到了我的第一笔钱。
我真的很爱基辅。这里我第一次独立生活、第一次经历饥饿和孤独、第一次真正坠入爱河,写下了我最好的诗篇。
我非常爱莫斯科,那是我第一次「站起来」、获得经济独立的地方,我在那里证明了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定理,我第一次真正相信了自己的力量。
我为这场战争的每一方都感到痛苦。但是,我亲眼看到了谁在保卫自己的土地、谁在夺取别人的土地。我亲眼看到谁在捍卫对自己生命负责的权利,谁在为自己的堕落辩护。
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问题:生存还是毁灭。我一直试图不时地问自己。在我看来,如果一个人不经常问这个问题,那么对他们来说生命的延续就不是一个有意识的选择。
对我来说,答案是明确的:保持沉默,撒谎,假装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不值得的;而呆在监狱里完全无能为力,是可耻的;不断寻求帮助,害怕所有人是可耻的;开始游击战,在别国领土上伤害另一个国家是双重可耻的。
当权力再次成为真理的主要来源,背叛和虚伪成为和平的主要来源,当这一切发生时,我完全失去了对人类不同道路的希望。
我想给塞迈雷迪定理(Szemerédi's theorem)涂上颜色,把数学证明变成跨领域的艺术形式,变成电影一样的艺术。我相信数学值得我们这样做。
我想帮助人们摆脱认知扭曲和逻辑矛盾,寻找并形成自己的世界模型。我想我可以做得很好。
现在这些都不再重要了,我写这么多不是为了求怜悯,而是为了强调意义。
我是一个绝对的无神论者。我不相信地狱,我哪儿也不去。但现在的现实中,一部分人重新陷入野蛮,而另一部分人则沉迷于疯狂。我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参考资料:
https://click-clicker.com/2022/03/21/who-is-konstantin-olmezov-and-how-did-he-d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