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是国产操作系统的钻石时代，微内核将成为新的发展方向｜对话中兴新支点操作系统崔黎明
操作系统作为信息产业之魂，承载着软硬件生态，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我国在操作系统领域的探索长达三十余年，并已实现了从无到有、从有到优的跨越式发展。但不可否认，当前国产操作系统仍面临生态系统碎片化、产品成熟度欠缺等挑战。
近日，InfoQ 专访了中兴新支点操作系统产品线总经理崔黎明，通过国产操作系统的过去、现在与未来，进一步探索国产操作系统的破局之路。
广东中兴新支点技术有限公司成立于 2004 年，是中兴通讯的全资子公司。中兴新支点操作系统是广东中兴新支点技术有限公司旗下面向未来的智能通用操作系统，支持多种芯片架构平台，实现了交互体验、接口、组件、内核版本 4 大统一，为不同设备和场景提供了统一的平台。目前，新支点操作系统已在全球 160 多个国家和地区稳定运行十余年。
操作系统的研发道阻且长，与普通的软件开发相比，操作系统的研发呈三大特点：工作量大、周期长、成本高。长期以来，国外操作系统一直占据主流地位。从 20 世纪 90 年代开始，国产操作系统开始发力，并陆续涌现出了多款基于 Linux 内核的操作系统。
1999 年，第一套完整的中文 Linux 发行版 Xteam Linux 1.0 发布，随后，蓝点 Linux 中文版（预览版）、中科红旗 Linux 相继发布，成功开启操作系统国产化之路。
“在早期，Linux 系统在国内的推广异常艰难，几乎可以说是无人问津。在最初的十年，我们也怀疑过国产操作系统能走多远，但我们也坚信，自研操作系统的方向是没错的。”崔黎明对 InfoQ 说道。2004 年，中兴通讯成立广东中兴新支点技术有限公司，专注于以操作系统为主的基础软件研发。
在崔黎明看来，从 2018 年开始，国产操作系统已然迎来了发展风口。这背后，既有国家政策的支持，也有市场机会的扩大。
政策方面，我国近几年大力发展信创产业，并颁布多个相关政策。
2018 年，中央网信办和中国证监会联合印发的《关于推动资本市场服务网络强国建设的指导意见》中提到，积极支持符合国家战略规划和产业政策方向，鼓励网信企业通过并购重组，引进吸收国外先进技术，参与全球资源整合，提升技术创新和市场竞争能力，打造一批掌握关键核心技术、创新能力突出、国际竞争力强的领军网信企业。
2021 年 3 月，工信部直属事业单位“中国电子学会”联合 16 家企业和机构共同发布的《中国信创产业发展白皮书 (2021)》 指出，未来三年信创产业将开始在重点行业领域全面推广，产业迎来黄金发展期，至 2023 年我国信创市场容量将突破万亿元。
根据海比研究院发布的《2022 中国信创生态市场研究及选型评估报告》数据显示，2022 年信创产业规模达 9220.2 亿元，近五年复合增长率为 35.7 %，预计 2025 年突破 2 万亿。
市场方面，近年全球操作系统市场也迎来了比较大的变化，其中最受关注的当属 CentOS 8 停服事件。
2020 年 12 月 8 日，CentOS 项目突然宣布，CentOS 8 于 2021 年底结束支持。CentOS 8 是 CentOS 项目发布的服务器操作系统，于 2019 年 9 月 24 日正式发布。CentOS 8 停止维护后，使用者将无法得到官方的系统升级和补丁安装支持，不得不承担一定的安全风险。
CentOS 8 的停服造成一定的市场缺口，这也给国产操作系统厂商带来了机会。2022 年 5 月，相关主管部门启动《CentOS 停服应对实践指南 2.0》编写，多家操作系统厂商及相关开源社区等产业力量推出 CentOS 停服应对专区及解决方案，并专题研究编制《CentOS 服务器操作系统停服应对实践指南》，为用户提供对 CentOS 更换或安全接管的解决方案。
机会与挑战并存。崔黎明认为，国产操作系统还需解决根社区以及生态建设两方面挑战：
第一，建立操作系统根社区，把根社区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CentOS 8 的停服对我们而言既是危也是机，我们需要转危为机，构建真正意义上自主安全可控的国产操作系统根社区，并以根社区为源头，各个操作系统厂商进行定制优化，推出自己的商业化新版。”
第二，进一步丰富 Linux 系统生态。“在服务器端，Linux 已经占据主流地位，但在桌面领域，Linux 的用户体量仍比较小，一直缺乏相应的软件应用和硬件驱动生态，与 Windows 生态相比差距较大。我个人认为对于桌面生态的丰富，应该不要限制 x86 以及一些国外工业软件的使用，我们需要慢慢地将这些软件生态从 Windows 切换到 Linux 上来，以时间去换空间。”
崔黎明表示，国产操作系统要想进一步向前发展，或许可以从国产新能源汽车的成功案例中学习借鉴。“国产新能源汽车的发展态势也给我带来了一些感触，要想快速形成真正具有深厚群众基础和市场基础的民族品牌，在政策加持比如双碳战略目标和补贴之外，国产新能源汽车在技术创新以及产品设计上是能够真正符合消费者需求的。”
在技术层面，操作系统近几年发生的一个显著变化是，越来越多的操作系统开始朝向多端融合迈进。
究其原因，崔黎明认为，随着 IT 技术高速发展，智能设备终端多样化，使用广泛。操作系统作为智能设备的核心部分，厂商林立，生态碎片化严重，生态建设缓慢。通过多端融合，可以让终端设备之间更好地实现联动，并进一步丰富操作系统生态。“随着操作系统在多端融合方面不断完善，未来在安全性、灵活性、用户体验、生态建设上都将有更全面的发展。”
目前，微软的 Windows 11 操作系统带来了 Android 子系统，可直接运行 Android 应用；OpenHarmony 也将与 OpenEuler 能力共享、生态互通。
2021 年 11 月，新支点操作系统发布全新版本，并首创了 3+1+N 模式，进一步通过多端融合解决操作系统的碎片化。
所谓 3+1+N，指的是，3 种模式（桌面模式、服务器模式、平板模式）、1 个核心（微内核）、N 种场景。通过一个操作系统满足各种设备的需求，从常用的笔记本电脑、一体机、台式机、平板电脑，到专用的智能终端、智能汽车、服务器、边缘计算、云计算平台、数字基础设施等，让不同场景不同设备使用同一平台。
在崔黎明看来，Linux 系统本质上都是采用一样的技术，基本组件相同，驱动和应用也差不多，虽然会根据应用场景做进一步划分，但其实在技术上是可以实现统一的。
“根据第一性原理，我们认为没有所谓的桌面、服务器、平板区分，它们仅仅是不同的组件配置排列组合而已。换句话来说，这仅仅只是一个系统的不同形态，内核是一致的。将其进行统一，可以将生态也一并统一起来，并能够大幅节约开发环境和运行环境不同的问题，用户也可以在多种模式之间自由选择平滑切换。”
对于国产操作系统而言，多端融合给了一个更大的想象空间，长远来看，能够加速国产操作系统破局。“不管大家说多端融合是弯道超车还是换道超车，怎么超车无所谓，能超车就好。”崔黎明感慨道。
不可否认的是，经历过寒冬的国产操作系统近几年正走向发展快车道，并将加速走向未来。有研究机构预测，到 2024 年，国产操作系统有 7 倍的增长空间，达到百亿级的市场规模。
在崔黎明看来，未来十年，国产操作系统的市场前景以及应用生态将实现大爆发。如果说现在是国产操作系统的黄金时代，那未来将是国产操作系统的钻石时代。而在未来，国产操作系统将呈现两大发展趋势：
第一，微内核将成为新的发展方向。与宏内核相比，微内核在实时性和安全性上更具优势，基于微内核能够像搭积木一样组合操作系统，操作系统的特征也会更加明显。
第二，更加智能化，能够适应更多样的设备。VR、AR 等创新技术的兴起将成为操作系统变革的推动力，随着未来交互体验更智能，人工智能运算能力更强，操作系统作为数字底座，需要更好地支撑这些能力的发展和强化。
“未来的操作系统一定会根据应用场景发生形态上的变化，但它也有不变的地方，那就是不管是什么时候，操作系统永远都是智能系统的数字安全底座。”崔黎明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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