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写字的日子是苍白的。
是的,我过了几个月的苍白时光。似乎错过了好多需要表达什么东西的时机,这里先挑几个重要的说说。
二十多天前是懒投资三周岁的生日,补祝它生日快乐。2014年的11月下旬,我拿着名片敲开了懒投资的门,那时候小张还是一个穿着黑色T恤和小红鞋的胖子,一天三杯咖啡的灌,IT小宅男的样子,但显得很有活力。三年后的小张偶尔穿一些我看不懂花色的衣服,天天跑步还是有点虚胖,还是灌很多咖啡,不同的是小张换上了全新的特斯拉Model X,踌躇满志地说他要买一个海外券商牌照……小张真的快“上岸”了哦!我是真的很为他高兴。
小张年纪轻轻,参与或者主导的创业已经有三回了,还很单纯,可以按照自己想活的方式活着,漂亮的活着,这很不容易,祝愿他一直能没有什么大的风浪和坎坷,以他的智商和运气,应该是可以办到的!
认识大辉也已经一年多了,投资的事情也差不多是去年这个时间开始谈的,抢的人太多,搞的我差一点没投进去,真的好几宿没睡着,好在最后都顺利。大辉的无码科技是我在汉富投的唯一一个天使,目前也差不多是汉富整个基金唯一的天使项目,同事们都不理解,我为什么花那么大精力搞个天使,在一个PE基金,投天使项目,从付出的回报率来看,确实不是最优的选择。但是,看过我2016年医疗行业总结的朋友应该就不难理解,我觉得大辉干的这事儿,也是我的理想,理想之一。
投资了大辉之后,这家伙悄悄给我订了一份读库,很感谢他,让我在慢慢飞行路上有了可以看的小书,读库的书真的很小,一本书在来回深圳一趟的时间里基本就可以读完,他也没和我说过,我也没和他提过,我心里很感激,这种相处很舒心。
今天是大辉创业一周年,快乐向前冲,别被一些不知所谓的人和事情闹心,加油。
一
阳历年最后一个大假过去了,如果从三月份正式开始努力工作来算,整整过去七个月了,这段时间里璞哥做了很多项目,有成的有败的,和大家唠唠。
年初,总是繁忙、焦虑、漫无目的,今年也是一样,过完年,璞哥就连着飞深圳和上海,约了很多项目,那个月光差旅花了3万多,电商、文娱、金融等等,看了一溜够,最后选了一个自己很熟悉但是一直没搞的领域,车险。
标的选了好几家,最后上海的一家觉得最合适,他们创始人老李也是老朋友了。这家是做UBI的,老李还请我去上海参加了一个他们的内部会议,就在那次会上,我认识了这家公司另外一个联合创始人,原来国有某大车厂的副总裁,俊哥。
俊哥这个人原来在体制内,官已经做的很大了,但是真没有一点点老爷们的架子,沟通很顺畅,人也很nice,不巧的是,当时阴差阳错,项目没弄成,只能再找机会,但是幸运的是,俊哥闲聊和我提到他和蔚来汽车的李斌很熟,我就记下了……
三月份的第一个周一,大家聚在一起讨论今年要投点什么,从二手车聊到共享单车,再聊到汽车制造、HUD、智能驾驶……发现大部分的话题不自觉的围绕着交通出行这个行业,国之君突然来了一句,“我朋友和我说蔚来汽车在融资,要不咱弄弄这个?”
要知道这种明星项目以前在VC的时候都不太敢想,这个规格的创始团队在一开始就很挑基金,各基金老板们亲自Pitch才有戏,但到了PE阶段,通常都会随和一点,这让我们很兴奋。
为了做好万全的准备,我们开始两头联系斌总,我给俊哥发了长长的微信,希望他帮忙联系一下斌总,同时,另外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出现了,孔哥。
去年我们投了车轮,和创始人峰峰、关关成了很好的兄弟,而车轮又是易车投的,王之下决定找车轮试一试,走一下关系。关关相当热心的接下了这桩差事,找到了斌总的副手,孔哥。
孔哥是那种一看就很憨直的人,但是眼神里盖不住的聪明,办事滴水不漏,还很有效率。当时斌总马上要出国,就在赶飞机那天,抽了半个小时给我们。话说从我们决定开始找蔚来汽车,到见到斌总,一共花了不到一周的时间。
斌总瘦瘦高高,始终微笑着,讲话很有条理,总是可以很快、很清晰并且让人舒服的表达出他需要什么,所以,共识达成的很迅速,更多时间其实是在闲聊,国之君、王之下和我的前老板冯总帮了很大忙,虽然他都不知道,因为聊天的时候才知道他俩是好朋友,于是我们有不少的话题聊到他,显得亲近了很多。
临近尾声,斌总突然问,“俊总你们谁认识,他给我推荐一个基金,好像也是你们……”我心里想:俊哥,棒棒哒!!!
就这样,我们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用了半个小时多一点点。
老有朋友问:凭什么你们能投进蔚来汽车啊?
是啊,看看那个股东阵容,一线基金的大半都在里面,我们能进来实在是荣幸。至于怎么进来的,我老说是:天时地利人和……朋友都笑我是装逼,其实真不是,上面就是真实的过程,这里面我写到的,或没写到的那些小环节,似乎缺了那一个都不太行。至于后面辛苦的尽职调查、写报告、上会、走合同等等,那些是工作的大部分,但在投资成功与否的决定要素上,所占的比重很小。
投资这件事,八成靠命,一层靠努力,一层靠专业,但是没有百分百的努力和专业,就没有机会和人家比命。这个道理贯穿职业的始终。
二
其实,蔚来汽车也是一直做到5月底才完全弄完,中间这段时间出现了很多的插曲,都是一些操作的问题,就不多絮叨了。3月到5月之间,我们陆陆续续还做了几个项目,有O2O的、有企业服务的、有金融的,等等,都没弄成,值得一提的是那个金融的项目。
起码在那个时间点,那是一个标准的融资租赁公司,但是创始人气质独特,聊业务上来就五个第一,什么第一交易平台、第一信息平台……就是不怎么提融资租赁的事儿。这让我很迷惑。
公司本身质量是好的,一年净利润有几个亿,背靠的资源也很好,可以形成很好的促进。但是做尽职调查时发现两个问题,第一,成立时间相对较晚,不少资产都没有走完一整个还款周期,坏账率不好评定,第二,估值的PE(市盈率=市值/利润)有100倍左右。
说个题外话,众安保险在港股上市了,这不令人惊讶,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它的PE有8200倍,那意味着假设这个公司的净利润不涨,股东们需要等8200年才能回本,那时候地球估计都进入下一个冰河纪了。连我这种看惯了互联网公司动辄50倍以上PE的人都觉得,众安这市值TM不是泡沫是什么。众安不可否认是个很好的公司,但是这样的市值完全体现不出公司的价值,反倒让人只看到了贪婪和愚蠢。
而往往,就是这些癫狂的事情让人莫名奇妙觉得合理,一个已经存在的事实总是让人来不及思考其原因,就已经加入到癫狂的洪流中。
那个融资租赁公司的估值也有点这个意思,港股的融资租赁公司通常PE在10倍上下,如果按这个算,该公司的估值就要大幅缩水,对于一家宣称马上要IPO的公司来说,这当然是不能被接受的。
怎么办呢?当然就是不能承认我是一家融资租赁公司。那你是什么呢?我是市场第一的XX+XX+XX……凭什么相信你呢?我爸爸是BAT(其中一家)啊!我是他在某个垂直金融领域的长子啊,概念股!
理智告诉我这很扯,但是项目本身确实还不错,同时按照一级市场的惯性思维,这个理由也有那么一点点合理啊,估值这个东西不就是各种概念包装后吹起来的五彩斑斓的泡沫么,何不试一试?
投委会上老板问了两个问题:第一,你知道陆金所为什么这么久还没能上市么?主要是因为香港联交所没看明白它是个什么,不知道怎么估值它;第二,公司的收入构成几乎全部都是融资租赁,你凭什么说他是什么信息平台、交易平台……?
项目上会前我就知道过不了,但是还是被这两个问题惊到了,吃惊的是这么原则性的问题我竟然有那么一丝丝动摇了。璞哥写过那么多文章,一直提醒创业者要清晰回答两个基础问题,你的项目是什么,凭什么你是这个,这是一切判断的基础,我竟然有那么一刻有些动摇了,我被自己吓到了,怎么会这样呢?
三
刚过完年的某一天,璞哥回到了亲爱的希格玛接客,累了就上楼找腾讯的老同事聊天,老同事加球友的宇哥把我拉到小黑屋神神秘秘的说:哥们儿有个项目你给瞅瞅呗……
宇哥的项目是在餐厅等地方放一堆充电宝,像共享单车一样让人租用,宇哥略兴奋,看起来很动心。几个月后这个东西在中华大地上铺天盖地袭来,官方名字叫“共享充电宝”。但是宇哥并没有去做。
宇哥其实比我小几岁,主要生活在上海,有个比较严厉的老婆和可爱的女儿,宇哥是个女儿奴,不上班的时候脑容量的99%都属于女儿,上班的时候少一点,大概98%属于女儿。所以,当他找我聊创业项目的时候,作为朋友,我第一反应是劝他别往火坑跳,创业这个事儿不太适合这么爱家庭的人。另外,对这个项目,璞哥也是颇抵触的。
我记得当时说了两点疑虑,首先,这就是租赁,既然是租赁,那么被租赁的东西一定有不可得性,也就是有需求但却不会常备着。这个需求若是大众高频的,而满足这个需求的工具不常备的理由大概有这么几个:不便宜、占地方、难伺候等等,显然一个几十块,揣兜里也不沉的充电宝不太满足以上特征。而这个需求若是有明显的场景依赖,那需要我们仔细的分析这些场景,什么时候非得租个充电宝?设备没电了,且没地儿充电,且周围没有人能借给你充电宝,且你没有其他有电的类似设备可以替代……这种场景无疑是存在的,但也无疑是极小的市场。这么个小市场不值得宇哥这么高精尖的模范爸爸抛家舍业,宇哥倒是也听劝,没去创业,跑阿里拿了个P9,开心的做GM去了。
万万没想到,共享充电宝在几个月后,融资、融资、融资……进击起来,市场燥了,感觉都看到了下一个共享单车。宇哥偶尔也假装埋怨我,说我阻挡了他财富自由的道路。投了共享充电宝的VC小伙伴们时不时在朋友圈发发自己项目新的融资动态,并在留言里反复强调“这是我投的项目!!!”
市场最热的时候,腾讯的记者去蹲点调查充电宝的使用率,惨不忍睹,没人用啊,但项目还是在融资,还是在发融资成功PR,仿佛我们处在两个互为镜像的平行世界。
在这个我认为很荒谬的结果面前,似乎很少人去考虑荒谬的原因,而更多人喜欢借势去证明荒谬的合理性,更荒谬的是,追捧荒谬的人中大多数是我认为很聪明的人。
是我错了么?也许我才是荒谬的!证明我是错的,这一点都不可怕,我就是个小学徒,经常错。而等待结果的过程,以及看见这个过程中癫狂的人们,这才可怕,因为我突然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了。
滴滴是对的么?ofo是对的么?摩拜是对的么?美团是对的么?……虽然这些创业团队我都真心觉得很强,需求也是切的很准,但是商业模式是对的么?这么大的公司,如果对商业模式还有所怀疑,那么被资本追捧到这个高度是对的么?如果他们都是对的,那我错在哪里了呢?
我一度认为我所不相信的一切是创投世界的主流,而我始终无法融入到主流的思潮中,也就注定无法投出主流的项目,这种自我否定让我十分的苦恼。渐渐不知道该信什么,世界一下子苍白了起来。
四
几个月前,柔宇在我的印象里,还停留在徐小平老师口中“最后悔错过了的项目”。大约知道他们是做柔性屏幕的,估值很贵,和蔚来汽车一样,以前也是不敢想的项目。做了PE之后,璞哥感觉好像腰包里突然有了钱,以前只能逛窑子,现在终于能上青楼了的那种感觉。柔宇这个名字就像是十里八乡都艳羡的花魁,得着机会当然要去一亲芳泽。
这不,机会就来了。
接触柔宇的时候,人家那一轮投资已经接近尾声,领投方钱都打了,我们也是因为有很铁的朋友介绍,人家才愿意见一下。
第一次约谈,业务聊得其实不算深,团队给人的感觉是聪明且颜值高,刘博和俊超比我岁数还小一点点,长得比我年轻不说,还帅多了,又有这么大企业,真是没法比……而业务方面,大家似乎有那么一点讳莫如深,所以会议开的相对比较平淡,直到后来我见到了那个屏幕的样品……
真薄、真的能自由卷曲、真的可以触控……就那么一小块,展示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潮澎湃了。
拿这个东西做成衣服,前后各装一个摄像头,后背显示前摄像头拍摄的景象,前胸显示后面的,人不就隐身了……我又想起《三体》里面有一个场景,全世界任何一个固定的固体平面用手点击,都是一块屏幕,随时随地接收多媒体信息……还有美剧《西部世界》里面,工程师拿的手持work station,折叠起来是个手机,打开是个平板……
刘博还给我们展示了一个工程样机,一个真正可折叠的设备(涉及机密,无法透露更多),他介绍这个东西的时候时不时的抿嘴,下巴上扬,露出少年才有的得意的神情。
从那么一小块屏幕,我似乎看到了未来的情景,太令人兴奋了。只要能量产,它就是未来。
只要能量产,接下来围绕这个问题,我们进行了艰苦的研究和论证,学习了一大堆的术语、各种屏幕的成像原理、物理结构、工艺、瓶颈……做了一大堆的文献研究和外部访谈……主要为了回答一个问题:若干家竞争企业中,谁,最有可能,最先实现量产?
是的,最终,我们投了柔宇!
五
在迷茫的日子里,有次和星星聊天。星星是我新加坡的同学,也是拉我去腾讯的人,她一直有个理想,做投资,可是各种原因始终未遂。星星和我说她要放弃做投资的念想了,因为看我兴冲冲的去做投资,但现在似乎也疲乏了,没那么爱了……
我无言以对啊!
投资是干什么的呢?投资是一项有机会提前参与到未来的工作。不是改变未来,也无法创造未来,未来就在那里,能够参与到其中已经令人欣喜。所以,投资其实是一种发现未来的工作。
想要发现未来,就要有一个可以容忍变化,却异常笃定的核,你要相信未来在那里,就在那里。我还没有,还没有这个核。所以迷茫!
市场的狂热让我燥得慌,无所谓那些狂热是对是错,无所谓……重要的是,它们让我迷乱了好久,更加找不到那个核。
幸运的是,转身看这大半年,我的脚步似乎并不像我的心一样迷乱,所投的几个项目似乎很有未来的样子。
影影绰绰,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核”的样子!
以上,就是我的大半年,与诸君分享,私人私事,让大家见笑了,祝大家节后迅速减肥,活的笃定!
(iOS 打赏专用,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