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造车界“老司机”的新前途

2019 年 1 月 17 日 三联生活周刊

面容清癯的前途汽车董事长陆群，每年都要跑几个马拉松，体型保持得很好，给人年富力强、精力过人之感。夜色渐渐笼罩董事长办公室，陆群用字正腔圆的一口京腔，讲述着“前途”往事。背后搁架上有特制的头盔、一大堆名片和一些书，几个奖杯散落摆放着，最新的一个是 “2018‘华新奖’新三板最具影响力董事长”奖。

刚刚过去的2018年，是这个行业剧变的一年，合资品牌、自主品牌和造车新势力三国混战，而一向低调的前途汽车于2018年4月成为国内第六家正式获得双资质（发改委的生产许可资质和工信部的销售资质）的企业，两个月后前途汽车首款量产车“前途K50”正式下线，造型炫酷的这款跑车开始越来越多的在道路上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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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汽车人与出色工程师

陆群打小就特别喜欢车。童年时，“一个亲戚来北京办事，租了辆华沙牌小轿车，我窜到车后座上站着，车慢慢向前……那一瞬间，感觉太兴奋了！”时隔四十年，依然可以听出他当年的兴奋和自豪，对汽车的挚爱从那时起就根植心底。

而真正让陆群决定这辈子就和车打交道了，源于实习时见到的一幕。高中毕业后，陆群被保送到清华大学汽车工程系。第一次去汽车厂实习时，他看到长长的总装线布满各式各样的零件，随着流水线一步步拼接在一起，到了最后一个步骤，僵硬笨重的钢板、铁件仿佛活了一样，拧动钥匙打火，汽车飞驰而去。这一切让陆群觉得很神奇，“这些死的东西凑到一起，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陆群感叹道：

“赋予无生命的钢铁以灵性，

这不就是一个赋予生命的过程吗？”

把汽车作为有个性的生命体，这也是陆群日后在造车时具有的一个视角，不只是生产一辆车，而是要给汽车赋予灵性和生命。在第一辆前途K50从生产线上下来那一刻，陆群又看到了冷硬机械被赋予生命的灵性。每个驾驶者都有自己的个性，而每辆车也有自己的灵性，陆群希望自己制造的车成为人们的伙伴和助手，不仅能为驾驭者提供安全舒适的体验，解决他们的出行难题，更能够通过人车互动，让他们体会到驾驶的乐趣。

因为对汽车的热爱，毕业时陆群拒绝了更高大上的其他Offer，去到一家汽车企业工作。在这家中国最早的合资企业里，他一路成为最年轻的科长、最年轻的技术高管……成长为优秀工程师，也具备了外企的管理能力和国际化视野。在这里，他确认了自己“工程师”的身份，他说工程师就是“用专业的技能解决别人难以解决的问题”，就像日本的职人精神和工匠精神，穷尽一生钻研，靠聪慧的头脑和精湛的手艺闯天下。

2003年陆群和伙伴们一起创立了“长城华冠”，为国内外的知名汽车企业提供设计服务。从最初的创业团队，到不断吸引不同领域的人才加入长城华冠，经过十几年的技术积累和对行业的深刻理解，从长城华冠再到如今的前途，团队一直坚持用专业的技能，来“解决别人难以解决的问题”。创业至今，不管时代和行业如何风云变幻，团队的兄弟们一直都在，十五年来矢志不渝、风雨同舟。

尽管陆群身处管理岗位多年，但在开发新产品的过程当中，他常与技术人员探讨交流各种问题，回归了一个工程师的角色，但他又有着与常规工程师不同的思考路径。据前途汽车整车管理部部长陈宁川回忆，早期前途K50采用轻量化设计，使用的是无边框的车门，这种车门对制造的要求非常高，类似聚碳酸酯的轻量化材料很难与车身完全贴合。

和很多后来进入新能源汽车的企业家不同，陆群工程师出身（图中右2），跟车打了一辈子交道。

面对这样的难题，一般的思路是做更厚重的玻璃，让它能够贴上车身。但陆群的思路是：能不能让车身主动贴合车门玻璃？提出在车门玻璃上加一些磁性材料，通过密封条主动去贴合车门玻璃……这样的反向思路，让难题得以解决。“在这个过程中，像是这样的头脑风暴还有很多。”陈宁川说。在前途汽车的设计制造过程中，陆群和年轻的工程师设计师们碰撞出了无数火花。

所有的独辟蹊径都是为了达到最优解。前途K50的主设计师孟凡雷也对陆群的独到见解印象深刻。在K50研发时期，为了实现轻量化，选择比钢更轻的铝作为材料，但是陆群发现如果只是把钢材换成铝材，依旧走传统的冲压路线，虽然实现了减重，但同时铝的低密度也导致了强度的下降，尤其是铝成型能力差，成型表面质量和造型能力反而远远不如钢材。最终，在陆群的建议下，前途K50采用了挤出铝型材弯压成型后连接形成的空间铝框架，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铝材钣金车身，这样不仅实现了轻量化，而且更安全。“他总能在纷繁复杂的局面中迅速地以一个宏观的、独特的视角来重新解释、解决一件事情，”孟凡雷说道。

前途K50超宽的车身与和谐的整车比例给人印象深刻，流畅的车身线条、凝视型前脸以及经典的溜背造型给人犀利且舒展的感受。

守正，出奇

当年放弃合资大企业的工作选择创业，是一个冒险的开始，但陆群瞅准了强化中国自主汽车设计这条路；经过2012年9月长城华冠的拆分重组，陆群决定去做电动车，这被看作是一次更大的冒险，但陆群和伙伴们则坚信，独辟蹊径找到了正确的路。

这些选择体现了陆群的处世原则和经营哲学，对自己及长城华冠、前途这些年的经营策略与价值取向，他总结为：“守正出奇’，他也曾经把这四个字发布在自己的朋友圈。

前途汽车董事长：陆群

守正，对于陆群来说，是对行业规律的尊重，他把自己定义为“规律的发现者和规律的遵循者”。一路走来，清华学霸、最年轻的技术主管、北大MBA……，陆群的路子很正也很顺。但陆群又并非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工程师，他称自己“挺有赌性的”，评价自己领导的团队时说：“我们不是那种风险规避型的性格”。

回首自己的发展轨迹，从平稳的工程师生涯中跳出来读MBA是出奇、辞职创业是出奇、在新能源汽车中选择跑车也是出奇。在传统跑车市场上，动辄二三百万起价的燃油跑车，超出了一般跑车爱好者的购买力，而通过电动化的研发，通过技术的进步，电动跑车的售价可以压低到几十万元人民币。这个售价区间已经可以为中产阶级所承受，陆群断定电动跑车会在跑车的市场里抢占一席之地。

“出奇是什么，出奇就是创新，就是去抓一些前瞻性的机会”，前途K50这款跑车，就是陆群的一个得意的“出奇”之作。

在前途K50这款车上，出奇之处也比比皆是：在新能源汽车一窝蜂的SUV热潮中，选择做跑车就是出奇；其他品牌购买国外核心技术和部件，前途进行全生产链布局就是出奇；全车采用碳纤维覆盖（目前全世界实现流水线生产的只有两个车企：宝马和前途），也是出奇；放弃普遍采用的钢结构或钢铝结构，采用铝合金框架车身，还是出奇……这些看似另类的举动的背后，是对市场的精准洞察和“艺高人胆大”。

前途汽车苏州生产基地一期占地面积23万平方米，投资超过20亿元，先期产能规划为5万台/年。在这座生产纯电动汽车的现代化工厂中，拥有焊装、成型、预装和总装四大车间。

电动车的发展瓶颈是续航问题，而前途汽车通过车身轻量化减耗电和RESS可充电能量储存系统（也就是常说的电池包）两个方式加以解决。碳纤维这种材料最早用于航空航天，造价极高，只有超级跑车才会用到。碳纤维材料和铝合金框架让车身很轻，同样的电量可以跑更多里程。

前途独有的RESS可充电能量储存系统，使用“软包电芯 + 标准电池箱”的方案，并使用主动液冷/热的热管理系统，克服了以往风冷动力电池系统无法适应高寒、高海拔、高温、高湿地区的缺陷，能够使车辆在-30°C至+55°C环境正常使用。

通常电池组占据电动车成本的40%-50%，电池寿命的衰减会给消费者造成很大损失。热管理系统将电池容量的衰减，五年内控制在5%以下，延长了汽车的使用寿命，增强了汽车本身的续航能力和车主驾驶的安全指数。

讲完这些出奇之处，陆群又着重强调：

出奇是术，而守正是道，

守正是根本。

前途汽车的标识是一只飞翔的蜻蜓。蜻蜓飞翔的时候是声音很轻的，就像电动车开动时那样。在前途汽车看来，蜻蜓透明的翅膀、轻灵的身体以及充满科技感的复眼都显得那么具有设计感，未来感，就像前途K50一样。

把企业当孩子养

在2010年长城华冠成立电动车事业部之前的两年，陆群就在关注新能源汽车，而当时大多数人并不了解电动车，更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它会成为资本的宠儿。

早在前途汽车进行产品定位之初，七嘴八舌的争论中出现了一个声音：“我们应该造卖给我们自己的车”，相对于费力分析各色人等的喜好，陆群觉得自己最了解自己。而总结自己身边这群人的特质，最后归结为：大家都是“相信通过努力能够获得成功的那些人”。

陆群解释道：“大家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没那么多资源，但这些人没有甘于在底层，愿意一直去奋斗。”

陆群说，“重要的是‘相信’。你要觉得只有某二代才能出人头地，那么你就大概率地永远沉沦了。”陆群和同事们认为：“相信通过努力能够获得成功的那些人”就是中国的中流砥柱。出于传播的考虑，这群人被简化定义为“时代进取者”。“前途·驿”就是配合这样的用户画像而诞生的品牌展示平台。

熙熙攘攘的北京三里屯酒吧街上，“前途·驿”中的两台前途K50跑车夺人眼目。首批5城5家前途·驿品牌体验中心已经先后在北京、上海、成都、广州、苏州开业，这里既是展示平台，也为前途汽车用户提供“全生命周期顾问式服务”。

很快，新能源汽车成为资本追逐的目标，2018年年底这个领域已经有数百家车企，在资本的助力下，拉开了一场竞争激烈的战役。目前，2016年新颁布的国六标准已经在部分地区提前实施，并计划于2020年7月份全面实施，被普遍看好的新能源汽车行业竞争将更趋白热化。

在陆群看来，新能源车按照资本的说法是一个“风口”。“那么在风口中，对于投资人来说，谁能够更快地把泡沫吹大、把市值吹高，我就支持谁，资本的逻辑就是这样。”陆群发现了资本逻辑与产业逻辑之间的抵牾：资本的逻辑是快，“对资本来说，时间就是最大的风险”；但产业的逻辑需要一点一滴地用时间去磨合，通过长期实践中对各种应用场景的观察，提升产品的可靠性和质量，逐渐让技术、产品趋于完美，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资本逻辑扭曲产业逻辑与产业节奏，正是当下市场的现状。从一地鸡毛的共享单车大战中，陆群看到了资本助推下恶性竞争的后果。因此，陆群摸索出来自己的融资策略，对待资本坚持“小步快跑”，一步一步融资。

从长城华冠创立之初到现在，其间有数次的收购意向，都无一例外被陆群婉拒，其中不乏业内知名企业。即使是在2009到2011年企业发展的困境时期，企业亏损，陆群仍拒绝被收购，带着团队一路摸着石头过河，最终走过了企业发展初期的晦暗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