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处于风口浪尖的科大讯飞，在开发者们眼中的模样

开发者眼中的科大讯飞，也许是「一家瑕不掩瑜、技术还不错的公司」。

撰文 | 宇多田 

在短短两个月内经历了「同声传译造假门」与「AI 换地门」的双重负面冲击后，科大讯飞今年的这届开发者大会，一上来就对所有质疑进行了一次性回应。

「我们坚定机器翻译与同传是有差距的，我们不搞房地产，落地不应该是噱头，我们是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

也难为科大讯飞董事长刘庆峰把自己 30 分钟的主题演讲，几乎都用来澄清「机器的智能到底有多高」这件事情上；而执行总裁胡郁则在会后采访时再三强调「讯飞没有任何关于房产的收入，财报就能说明一切」。

但是，无论是这些辩驳式的发声，还是被拿出来再三晾晒的比赛成绩，以及各种对人工智能的美好展望，都显然不是一场开发者大会的最佳主题。

「上午没什么意思，我在等下午和明天上午看看有什么课程」，一位在展区闲逛的开发者，懒洋洋地向我们道出了来大会的目的和对讯飞的看法：

「负面消息会影响科大讯飞，但是我们跟讯飞之间彼此想要的东西没变啊。」

也许开发者的态度与能力，才是决定讯飞 AI 生态搭建能力和落地的关键。

刘庆峰一直在强调公司的价值观，到后面情绪有些小激动

这是科大讯飞举行的第二年开发者大会，有惊喜，也有遗憾。

毋庸置疑的是，与去年的小规模试水相比，今年的开发者大会，除了用来演讲和讲课的会场规模扩大了一倍，展台也终于从露天摆摊儿式，变为室内陈列式，为自家产品与兄弟公司们搭起了虽然略显简陋但却能躲太阳的地方。

当然，讯飞系开发者的组成变化，也颇「令人欣慰」。

记得去年大多是身穿深色冲锋衣且步履匆匆的中年硬件厂老板们，在面对屏幕上的算法时略显疑惑，转到硬件产品上眼中却精光乍现。

这是去年开发者大会的露天展，保留着照片着实不易

 

而今年，年龄大到陪家人来看机器人产品的奶奶，小到被工程师父亲带到现场看热闹的 7 岁男孩，还有大批报名来参会的在校大学生，参加 AI 比赛的外国代表团，以及在积极派发传单的年轻 AI 技术公司，至少证明了科大讯飞还在扩散中的影响力。

这个小男孩听了一上午演讲，我都睡着了他也一直在听

这群外国学生正好在另一个场地参加比赛，也被带着来看展

但另一方面，这种「热闹」，是做 2B2C 生意的好处，也是做 2B2C 生意的坏处。

实际上，去年的参展合作伙伴类型着实令人印象深刻——一众不同品牌的机器人一溜排开，会跑的还在原地打转儿，给人一种华强北的店面被搬到了室外做限时促销的错觉；

而它们尽管大小不一，主打的理念也不甚相同（情感机器人、按摩机器人、服务机器人、智能音箱等等），但用户体验却奇迹般地没有任何差异——同质化与劣质感是这些年来机器人市场从没被摘下过的标签。

而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机器人用的是科大讯飞的语音技术和语音模块」，已不再是可让人吹嘘的优势。

去年的机器人产品

而另一方面，这种专而精的业务，可能满足不了一些有横向业务需求的人的需求： 

「讯飞这次还是展出了很多 2C 的产品，还有那么多机器人，其实对我的业务帮助不是很大，」一位已经围着展区转了两圈的工程师被我们拦下后，道出了心中的失望，

这位声称自己从事交通规划与设计的工程师，其实更想了解语音技术在交通设计规划中的嵌入与应用等方面的信息，但转了一大圈，发现没有可以交流的人。

「不过讯飞把垂直的工具性产品都做的不错，这倒是做专做精的好处。」

刘庆峰几乎在每个产品发布会上都要强调一遍，科大讯飞会坚守自己的价值观——「不做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因此，自第一届开发者大会召开一年来肉眼可见的变化，其实就被限定在了一个范围内：

讯飞自己的语音产品线更丰富了，产品升级了；用讯飞语音接口的软硬件公司和集成方案商更多了。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跳出语音。

一位正在与讯飞合作智慧酒店项目的设计师其实一直对室内的融合性技术设计与布局存有疑惑，但他认为这显然不是讯飞能解决的：

「这个项目肯定不会涉及到一种技术，室内嵌入的位置也颇为考究。所以说，痛点不是能不能拿来用，而是拿来能不能融合地刚刚好。」

因此，我们就看到了一个现象——那么多在用科大讯飞语音接口的机器人公司，却做不出太像样的产品。

事实上，有时候我们完全可以忽略那些长相颇为一致的外形，也能接受圆筒形的身子，但卡顿，交互没应答，没信号，黑屏，以及走着走着就宕机的情况，才是我们最不能接受的黑点。

当然，这肯定不关讯飞的事情。

开发一件完整的产品，如何将系统与硬件进行完美融合，肯定是硬件公司需要动脑子解决的问题；然而，二流及三流产品的输出与代言，也许会给讯飞的 AI 语音生态搭建与在开发者群体的号召力，掺杂上些许杂质，让其变得脆弱。

「真的对比很明显了，我之前还去百度的开发者大会，基于讯飞能力做东西的创业公司，绝对没有讯飞多，没有讯飞有影响力，」一位逛展的汽车行业人士没有吝啬对讯飞生态能力的赞美，但他却觉得，这些硬件产品其实真的不怎么样，

「这不能算『开发』吧，开发气氛是由开发者托起来的，这些产品给我的感觉，完全没有开发的格调。

这就是兄弟公司的产品宣传会，而开发者需要的是学习，学习写代码，学习技术应用，这种产品对开发帮助大吗？」

而一位跟朋友从苏州跑来的学生则对课程设置略显失望：

「有点喜欢百度还有其他公司那种一来就讲课，讲上 4 小时的那种，我们还是想以学习为主，对产品不感兴趣。」

一家为房地产提供 AI 解决方案的公司

不过，这种「只做语音，不越界」的态度，倒是给了另一类 AI 创业公司以机会。

至少与去年被满眼的机器人与智能硬件刷屏相比，提供 AI 技术解决方案的公司占据了今年科大讯飞开发者大会将近 1/3 的展位。他们以「服务商」自称，向不同行业出售包含有讯飞语音接口或硬件模块的套餐型产品。

「我们很多银行项目都会用讯飞的语音接口，而我们会用自己的语义技术，」主攻自然语言处理的人工智能 2B 服务企业追一科技这次出现在科大讯飞的大会上有些让人意外，

「其实科大讯飞在传统行业中的影响力非常大，」追一科技战略中心的工作人员透露，很多银行指明要用讯飞的语音，会让其他公司接讯飞的接口，因此，很多时候要从客户的角度去考虑到底用谁的技术，

「其实这也是一种共赢，他们不做，我们做，大家一起都能做成生意。」

而另一家做 AI 解决方案的创业公司深思考，主攻的也是语义理解与多轮人机交互技术方向。他们认为，做语音跟大公司抢份额，不是小公司的活法。

「讯飞的『不做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其实也是『专注于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大家都觉得语义环节最难，那么我们把这个攻下来，就是我们最擅长的东西了。

其实很多硬件产品，都会有多家公司的影子。譬如小米的音箱，语音接口是用的思必驰的，但是他们在『买票』这个多轮交互的环节，就是用我们的技术。」

像追一科技与深思考这样的公司现场至少有七八家，他们都或多或少跟讯飞有着语音方面的技术合作，但又针对某一行业有着自己的独门技术秘籍与方案。

「其实讯飞的技术有很大的替代性，要不然财报以及很多流言也不会在抨击他们的竞争力，」一位做教育应用的程序员并不认为讯飞的技术对开发者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他们提供的渠道以及供应链资源，也许会给一些基础不那么强，但却想创业的开发者一些机会。」

科大讯飞双创中心展位并没有其他的产品展示区那么火爆，但有不少年轻人进行咨询倒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工作人员透露，上午前来咨询的人中除了有想在其他城市设立子公司的企业外，有创业想法的开发者也占了大的比重。

「有些开发者，特别是软件工程师与学计算机的学生，会萌生一些创业的想法，这个其实挺常见。但是，虽然我们会列出可提供的资源与选择条件，但也会要求他们谨慎考虑，并提供一些建议。」

其实无论是在会场内，还是在展区，有着最兴奋神情和最活跃的参与者，都是那些背着书包、提着好几个资料包的学生，他们几乎在每一个展位前停留，无论如何都要问点什么。

「我们也算开发者？其实还在学写代码」，一位在合肥某职高上学的学生有些腼腆，也不太自信，「不知道能不能做程序员，水平很不够，所以科大讯飞对我们这种来说，真的就是够不着的圣地了。」

的确，在大众和媒体眼中，最近的科大讯飞长着一番说谎的模样；而在这群关注技术与产品的开发者眼中，却是另一番模样。

很多人在接受我们采访时都两手一摊，白眼一翻——「不要想太多，它就是一家也许有着瑕疵，但技术一直不错的商业公司。」

「唉，瑕不掩瑜，科大讯飞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也没有现在媒体被贬的那么烂。」一位做芯片的老江湖当听到问题时，烟头一掐，指了指我，

「当他被装潢的很好的时候，所有媒体一窝蜂都看不到缺点，都去吹；稍微露出一点点缺点，就一窝蜂地踩，你们媒体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而那位对讯飞开发气氛颇有抱怨的汽车行业人士也对讯飞涉足房地产的传言一笑置之：

「之前恒大这些房地产要进军人工智能，还造车，大家就觉得高大上；人工智能公司要进房地产，就都觉的 low，可是大家都要活啊。这些多想想就觉得正常了。」

这就是科大讯飞，在两个世界里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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