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幽灵：被动一体化防空系统

一架 MQ-9 “死神 ”在也门萨那黎明前的天空中不祥地飘过。亚光灰色的机身与清晨渐深的色调浑然一体，呼啸而过的传感器将无形的“目光”投向下方的街道。千里之外，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控制室里，飞行员靠在椅子上，注视着显示器。他扫视着自己的面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价值 3 千万美元的飞机现在正像一颗燃烧的彗星，成片成片地坠落到地球上。在半个地球之外的操作中心，分析人员开始行动，他们试图拼凑出发生了什么事，声音此起彼伏。没有任何线索。几小时后，一段视频出现，证实了许多人的猜测。

这不是布满雷达制导导弹的未来战场。这是更安静的威胁，是一场由更难以捉摸、更阴险的东西发动的影子战争：被动式一体化防空系统。它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发动攻击，毫无征兆，悄无声息地改写着空中优势的规则。

2024 年 1 月 12 日，美军在其他国家的支持下，对红海地区的胡塞武装雷达系统、防空基础设施和武器储存设施进行了打击。尽管做出了这些行动，胡塞武装声称自 2023 年 10 月 7 日以来已击落 14 架美军 MQ-9。他们的阅兵式和与伊朗的密切关系揭示了一个关键的赋能器：被动式防空系统。

被动式防御系统带来的挑战并不新鲜。这些系统随着空域的演变而发展。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简陋的高射炮到今天尖端的被动雷达系统，每一次创新都会引起同样的反响： “这将是可怕的对手” 然而，尽管有几十年的警告，国防部门在主动应对这些威胁方面却鲜有作为。

胡塞武装削弱美国航空资产的能力正在迅速成为对手的经验教训，凸显了一个残酷的现实：美国威慑力量的可信度正在下降。有效打击当前的被动式防空威胁对于恢复威慑和确保盟国的可信防御至关重要。为此，决策者、领导者和指挥官需要团结一致，克服扭曲的观点，了解当前的威胁，并接受战术操作人员提出的创造性解决方案。

扭曲的空中优势观

长期的 “9-11 ”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的对手都没有先进的防空系统，因此空中作战和目标打击都不受限制。这助长了自满情绪，削弱了对空中优势的重视，忽视了维持空中优势所需的工具和训练。这种不足在也门显而易见，胡塞武装的防空系统不断暴露出过时战略的局限性。先进系统的扩散和明显的反制能力预示着未来冲突中也会出现类似的漏洞。如果不采用新技术来消除这些威胁，空中优势将依然无法实现，经过实战检验的战术也将失去意义。

前美国防部长吉姆-马蒂斯说过：“理论是缺乏想象力者最后的避难所”。美军对既定做法的过度依赖往往会扼杀创造性地解决问题的能力。了解对手的动机、能力和意图对于制定有效的战略和战术至关重要。未来与伊朗等对手的冲突将需要前所未有的适应性方法。

不幸的是，这些冲突的准备工作已经演变成一场全球军备竞赛。美国对昂贵的隐形平台的偏好反映了对质量而非数量的重视，这在历史上的冲突中是显而易见的误判。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消耗战略到塔利班在阿富汗的持久战，数量往往胜过高成本的精确打击。乌克兰战争说明了一次性无人机等低成本技术在战场上的成功。这些创新技术使先进战斗机无需深入敌方领空。尽管有这些教训，但对隐形技术的依赖依然存在，忽视了被动雷达和光电/红外探测系统的弱点。对手继续投资于低成本、有效的系统，削弱了美国的技术优势。为了重新夺回主动权，国防部门拟优先考虑可扩展、具有成本效益的解决方案，以应对新出现的威胁。被动式防空系统在冲突中的生存能力确保了长时间的交战，而美国目前还没有做好承受这种交战的准备。

理解威胁

一体化防空系统旨在通过空中监视、战斗管理和武器控制三大核心功能来探测、跟踪和消除空中威胁。传统的防空系统主要依靠有源雷达发射无线电频率信号并探测潜在目标的回波。这种发射虽然有效，但极易被美国天基或战术机载传感器利用。然而，被动式一体化防空系统利用多种技术来降低被摧毁的可能性，如伪装、隐蔽、分散兵力、快速机动和严格的通信安全。然而，关键的区别在于避免或严格限制使用有源军用雷达。

任何一体化防空系统的核心都是空中监视，其任务是探测飞机、启动和保持航迹、识别威胁以及将数据与其他地点相关联。传统系统通过有源雷达来实现这一任务，而无源系统则利用红外、声学和电磁传感器以及其他先进技术。这些传感器可探测飞机发出的热量、噪音和电子信号。一些先进的被动雷达还能探测到飞机在空中飞行时产生的环境民用信号干扰，如无线电和电视广播。被动式一体化防空系统还可探测民用空中交通管制雷达，但这些雷达不会立即被识别为具有军事功能。交战国也可能从美国目前未与之发生冲突的国家接收飞机跟踪信息。在最简单的形式中，被动式一体化防空可部署配备双筒望远镜的目视观察员，监视可预测的空中走廊。这些方法加上伪装和隐蔽，使被动式空中监视节点极难被发现和破坏。

空中监视点收集的信息随后通过各种通信链路（包括固定电话、卫星通信和数字无线电）转发给作战管理中心。虽然现代一体化防空系统优先考虑安全、自动和内置冗余的数据共享，但这些传输仍然容易被利用。在作战管理中心，来自多个传感器的数据被融合成一幅具有凝聚力的空中画面。在这里，人工操作员评估威胁并确定优先级，决定交战权限，选择武器系统。这些决策依赖于复杂的指挥控制套件，但仍有可能因人类操作员的延迟或失误而发生，因为他们可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尤其是在管理多种威胁时。

最后一步是武器控制，涉及与探测到的威胁交战。传统系统还是依靠主动雷达生成目标质量轨迹，并引导导弹击中目标。相比之下，被动式系统往往采用无法探测的电子光学和红外跟踪与制导，使机载资产无法接收先进的指示，并缩短其反应时间。由于可探测性降低，被动式系统可以让目标靠近，从而缩短交战时间，进一步限制飞机的防御能力。被动式一体化防空系统还可利用依赖有限主动发射的系统，这些系统仍然难以定位，但可能更有能力与战斗机交战。热寻的系统在对付专门用来对付雷达系统的隐形平台时也能保持其有效性。

被动式一体化防空系统的崛起是对美国空中优势的根本性挑战。传统战术，如使用反辐射导弹抵消主动式雷达系统，对被动式系统基本无效。这些系统降低了其组件的可探测性，使作为美国瞄准理论基础的发现、固定、跟踪、瞄准、交战和评估过程变得更加复杂。安置在居民屋顶的红外摄像机或隐藏在民用车辆中的声学传感器的定位难度远远高于传统的雷达站点。

尽管面临这些挑战，被动式系统并非没有弱点。空中监视节点仍应与作战管理中心通信，建立可利用的数据链路。导弹发射产生的热信号可能会被高空卫星和特定飞机的机载系统探测到，从而为反击提供机会。此外，被动系统往往依赖于单次交战，因此容易受到饱和战术或多架飞机协同攻击的影响。

战略领导者应了解他们目前面临的威胁，同时也要着眼于为未来的战斗做好准备，因为未来的战斗可能会涉及被动和主动系统的混合。这种心态将使他们能够迅速接受更接近战斗的作战人员提出的解决方案。正如前三角洲部队指挥官皮特-布拉伯所说，“永远相信地面上的人”。

确定战术问题

能否影响对手发动战争的意愿，取决于能否识别并锁定其关键重心。这传统上依赖于广泛的情报搜集，有时涉及在潜在目标附近运行的战术机载情报、监视和侦察平台。然而，防空系统会阻止飞机进入领空，从而迅速将优先重点转移到首先消除这些威胁上。

被动式一体化防空系统主要通过最大限度地降低可探测性来破坏传统的 “发现-固定”工作流程。这些系统可以与民用基础设施无缝集成，因此很难在不冒附带损害风险的情况下对其进行定位和消除。为了对抗这些系统并重新夺回空中优势，应重点关注并瞄准更容易被探测到的被动式一体化防空系统的使能因素。应建立模式，以识别和打击与被动防空杀伤链相关的通信节点。

被动式一体化防空系统提出了一系列新问题，需要以前从未见过或实践过的大规模新解决方案。决策者有义务了解这些创新的紧迫性，作战指挥官应能自如地授权使用新战术。

新颖的解决方案

要应对被动式一体化防空威胁，首先要对现有平台进行现代化改造，使其能在对抗性环境中有效运行。对于 MQ-9 等平台来说，这意味着要为其配备可探测导弹发射的导弹接近警告系统和可击落红外制导导弹的照明弹发射器。此外，扩大传感器射程还能实现远程情报收集，降低与敌对空域相关的风险。

现代化还应将重点放在弹药和其他传感器能力上。例如，对 AGM-88 高速反辐射导弹进行改装，使其针对更广泛的辐射特征（如通信节点或作战管理系统），将扩大其在削弱被动防空网络方面的作用。

创新战术、技术和程序对于应对被动式一体化防空系统带来的独特挑战至关重要。例如：以双舰或更大的编队运行 MQ-9，以提供相互支持，并使敌方的瞄准方案复杂化；部署战斗机护航，以保护收集平台，并在对抗性地区延长行动时间；扩大 “野鼬鼠”（传统上负责发现和瞄准敌方主动防空系统的专业小组）的目标集，将被动防空网络也包括在内；协调蓄意收集行动，以确定被动防空网络内的关键重心，以便开展后续的暴力或非暴力行动。最后，飞机应限制或掩盖其发射，以降低可探测性。然而，这将使美军作战中心的战斗跟踪和战术资产之间的冲突消除变得更加复杂，因此进行周密的任务规划以避免自相残杀至关重要。有一种战术仍然是肯定的：继续在非许可空域飞行单架 MQ-9 只会导致更多的 MQ-9 被击落。

网络作战、电子战、信息作战和太空资产为破坏被动系统提供了具有成本效益的灵活方法。通过将这些手段与打击方案相结合，美国可以在不增加人员或资产风险的情况下实现分层效果，削弱被动防空能力。

美国及其盟国应针对对抗性环境开发强大的传感和瞄准网。这些网络将利用负担得起、可扩展的平台--如海上无人机、无人值守地面传感器和小型无人驾驶飞行器--使作战空间达到饱和。一些先进的系统能够进行近乎实时的探测和跟踪。这些系统与卫星通信链路一起，促进了信息的快速共享和收集资产的交叉提示。汲取 “白色冰屋行动 ”等历史经验，现代传感器网络可实现卓越的态势感知并加速杀伤链。

任何防空系统，无论是被动还是主动，其关键因素都是操作人员。对他们安全的可靠威胁可以阻止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向飞机开火。美国只能通过武力买回军事信誉。敌人不应该用美元来计算一架被击落的 MQ-9 的代价。他们应该用当天损失的战斗机数量来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