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之星的2019：暗夜中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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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之星的2019：暗夜中爆发

2019 年 9 月 16 日 联想控股微空间

近日，联想之星总经理、主管合伙人王明耀接受36氪采访，详解联想之星在投资中的终局思维、根据地打法的投资策略等，并总结了联想之星2019年上半年的投资情况。

联想之星的2019年，是在暗夜中爆发的一年。

联想之星创立于2008年，目前管理着5支、总额超20亿人民币的天使投资基金，已投资近300个项目，主要投资于人工智能、TMT和医疗健康三大领域。

王明耀先生于2010年加入联想之星，任职总经理、主管合伙人，负责整体业务以及专注TMT团队的打造。

联想之星TMT方向投资案例包括乐逗游戏、旷视科技、思必驰、作业盒子、Pony.ai、云丁科技等，医疗方向投资案例包括派格生物、开拓药业、燃石医学、卡尤迪、康诺亚、HiFiBiO等企业。

首先要能判断是不是“真AI项目”

36氪：我们看到正好在今天联想之星投资的旷视已经发布了招股书。你当时为何看中这个项目？（注：采访时间为2019年8月26日）

王明耀：我们投旷视的时候确实非常早期，旷视当时只有三个人。那是2011年年底左右，旷视三位创始人印奇、唐文斌、杨沐，当时还是清华大学的研究生。当初他们希望用人脸识别技术做一款游戏，为此找到我们。当然我们看中的不仅仅是游戏，而是看中他们几个优秀的年轻人——都是清华姚班里的尖子，都获得了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金牌，唐文斌还是多年的总教练。优秀的年轻人做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技术，是我们比较看重的，所以当初投资了它，然后帮他们一起成立公司，陪伴旷视辗转走过八年左右的时间。经过一路的摸索走到现在，我觉得这个过程也是不容易的。当然从目前的结果来看，整个人工智能的大潮逐渐起来，应用开始落地，现在而言，旷视确实实现了非常大的增长。

从我们的投资回报的角度来讲，旷视目前的估值已经涨了2000多倍，确实是很好的回报。

36氪：联想之星在2014-2016年这个时间段就非常关注医疗和AI这些方向，当时很多机构都没有这样的预判，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王明耀：我们会考虑到几个点，一是我们会去分析某些行业的终局。我举两个例子，比如我们投资自动驾驶的赛道，我们当初判断人工智能尤其是自动驾驶是一个必然的未来。到若干年后，汽车主要就是自动驾驶的，不需要人去控制，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但它的时间节点不会那么快，中间还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这是我们对终局的判断。

那从我们的角度来讲，我们必须要投资，但又不能投得太快，成为牺牲品，那么这个点怎么来把握呢？我们在投资策略上会做一定安排。比如我们认为全自动驾驶这个方向的投资其实风险很大，因为不确定性非常大，它有可能三年五年就能成，也有可能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成。

所以我们要投最头部的项目，比如我们投资的小马智行Pony.ai，基本上是业内最头部的项目，目前这个公司的自动驾驶技术进展确实也非常快。很多自动驾驶的项目其实面临着挑战，但小马智行应该是这个领域里发展得最好的公司之一。另外一部分就是我们要实现自动驾驶所需的基本技术，比如激光雷达、毫米波雷达等，它们是必然用到的技术，我们就把这部分也投资了。

教育赛道也是这样，我们大概在2013年就预测过。大家都知道中国的教育有什么问题呢？好老师少、好学校少，而好学校好老师一方面有非常丰富的经验，另一方面能够做到个性化教学，毕竟每个学生是不一样的。但由于中国的人口结构，靠人力你永远都解决不了这一教育问题。所以我们就有一个预测，我们认为关于知识和技巧的学习，最终都会被智能学习和网络学习所替代，这是未来必然会发生的。

所以围绕这一条线，我们布局了一系列教育类项目。现在回头看，我觉得只是把线下内容拿到线上来、没有太多技术的所谓的一对一项目，其实面临比较大的挑战。它的规模可以上去，但很难实现盈利。而我们投资的项目，比如作业盒子这类偏技术赋能的项目目前看起来还不错，我们还会坚决地投资。

回头来看，为什么说我们会这么早看到医疗方向、AI方向的机会，是因为我们对终局有所判断——技术发展、人工智能发展的价值确实很大。医疗医药这个方向我们看得就更明白了，中国的医疗存在很大问题，这块硬骨头好多人都不敢啃。但是医疗的价值我们看得非常清楚。

我们最早投资的医疗类项目是微纳芯，它做的是生化检测设备。人们去医院经常要排队等化验结果，所以他们就做了一个便携的、小型设备放到医院。这些都是我们认为中国必须解决的大难题，它未来必然会发生，因此我们也就比别人坚决一点，也勇于去拥抱这样的风险，现在积累下来就会有它的价值。

36氪：在AI赛道里，很多刚入行的投资人会觉得，给AI项目确定一个合适的估值是比较难的，你怎么看？

王明耀：很多人刚杀进来，坦率地讲，就是判断你投的这个项目，到底有几分AI的成色都是个问题。我们当初就定义了什么是AI项目，首先要看AI技术对于这个项目的成败是否起到关键性作用；第二，我们还要求这个项目里AI的开发人才要占到相当重要的比重，有至少一个领军人才。很多项目说是AI项目，但其实缺少很有当量的人，用的都是完全开源式的东西，它就不是特别标准的AI类项目，而很有可能是一个应用类项目。所以我们总体来说，对于是不是真的AI项目要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在这个认知的基础上再来讲如何对它进行估值。

回到估值这个事情，我觉得应用类项目与技术类项目有很大差异。应用类的项目，还是要回归到它未来在市场上可能产生的营收水平等维度。偏技术类的项目主要是根据团队的当量，以及它所突破的技术带来的价值能有多大去判断。究竟是一种改良性的技术还是一种突破性的技术，其估值可能都会不太一样。总的前提是，先搞清楚是不是真的AI项目是最重要的。

把握“科技+早期”的机会，坚持根据地打法

36氪：今年联想之星开办了上海办公室，为什么选在今年这个时间点？

王明耀：上海办公室开业的时候，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办上海办公室，反正我宣布开办上海办公室之后一周，上海就推出了科创板。所以我说好多事情不知道先后。

开办上海办公室有几个因素。一是内部因素，联想之星发展到这个阶段，我们有更完整的团队，有更强的投资能力，所以我们希望对重点区域做更多的覆盖。那么回过头来看，上海确实是当前一个非常好的选择，过去若干年它其实有很大的变化。

我们正在看很多消费升级的方向，包括技术类的方向，前些年可能有人觉得上海互联网项目偏少，但上海有人工智能、医疗相关方向的机会，也正是联想之星关注的重点。在上海又能覆盖到杭州、苏州、华东一片，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要地。加上我们团队已经比较成熟，所以就选择了上海，刚好碰上科创板，我想又给我们加了一个理由。

36氪：今年整体市场情况不是很好，但联想之星好像还在投更多项目，做更积极的扩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战略？

王明耀：先说市场情况不是太好这一点，其实有很多数据能说明这个问题，比如基金募资的数据下滑，以及上半年VC投资项目的数据可能也有巨大下滑。我们所采取的策略和现状是什么呢？一是我们投资不仅没有放缓、减少，与历年相比，反而是投的项目最多、投资金额最大的半年。另外今年上半年也几乎是我们已投项目成长性最好的半年。

我们现在采取的策略不是说我们想采取就采取的，我们关注的投资方向、项目以及我们的投资能力，与当前市场情况是比较匹配的。这就说明在市场整体下滑的情况下，有些市场布局还有很好的成长性。

这个市场是什么呢？就是我们所关注的科技板块，以高科技和早期为主的这个板块。在过去的半年以及未来的一两年，我们认为它还是有红利的，它符合市场脉搏。其它领域可能会面临比较大的挑战，但“科技+早期”这个定位反而有更大的机会。

联想之星在过去若干年已经积累了很多投资根据地，比如人工智能领域是我们的根据地，更细分地说，我们在自动驾驶领域、智能教育领域、金融科技领域，再加上医疗领域的生物技术、新药研发和基因检测等，都形成了我们自己的根据地。这些方向在未来半年一年的发展不但不会放缓，反而有加速的趋势，这样我们自然而然就能投出好项目。我们投资项目的数量和质量有赖于市场上有非常好的项目供应，并且联想之星的队伍能够把握住这样的机会，所以我们能做很好的投资。

36氪：所以联想之星现在的募资情况如何？

王明耀：募资正在进行中，我们今年二季度刚启动，所以正在first closing这样一个阶段。今年市场上的总体募资情况是不好的，很多数据非常明显，主要是因为资金都要靠供应，但很多原来积极的LP也没有资金供应，加上银行资管的各种规定等，今年整个市场资金情况确实不太好。对联想之星来说，我们还是会去寻找那些合适的、优秀的LP来当我们的LP，因为我们本身在业内的定位，包括我们的业绩，我想还是受他们欢迎的。

今年以来也有一些新现象，比如各地的科技引导基金等有一些新的变化，所以我想最终LP的构成与往年相比可能会略有不同，结构肯定会发生变化。但是我们做好募资，有更多的弹药去做下一步的投资，我想这一点应该没有问题。

36氪：这一轮募资，外部LP和联想控股的出资比例还是差不多维持在1:1吗？

王明耀：我们会做得更加市场化，联想控股的出资比例会降到25%左右，外部LP的资金会占到75%，这是我们的一个基本安排。我们2017年募资时是首次对外部LP开放，所以当时是联想控股出资50%，其他LP出资50%，这是走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我们今年新一期的募资，外部LP会占75%，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市场化的基金的定位。

36氪：上周联想之星刚刚开了复盘会，关于复盘会你有什么可以跟我们分享吗？

王明耀：先介绍一下联想之星的复盘会，我们已经形成了一些很好的会议制度。在我们每年的复盘会上，不同的投资小组都有各自的复盘会，我们上周刚开的复盘会是针对TMT和人工智能方向投资小组的。

在今年的TMT和人工智能方向的复盘会上，有很多有意思的点。其中一个点是，在会议开始之前，我们回顾了2015年底、2016年初制定的一个中期战略，我们当初定下了三个投资方向：继续做好TMT方向的投资、加大医疗健康的投资、系统地布局人工智能。现在回头看那个点其实非常有意思，为什么呢？因为2014年的时候，联想之星投资的乐逗游戏上市了，那是TMT尤其移动互联网最火的年代。在那个时间节点上，我们没有all in O2O、TMT，而是主动提出要加强医疗健康投资，然后开始系统投资人工智能。现在回头看，当初做的这些战略规划其实影响了我们目前的定位。

现在执行下来，我觉得效果很明显，比如2015年医疗健康投资在我们整体投资的项目里占比很低，估计不到10%，但现在我们的医疗健康投资可能占到40%。这个战略没有受到当初哪个行业火不火的限制，而是提前看到了未来可能存在的机会。

第二点是科技组的总结。事实上，现在人工智能不是一个行业，它是一个概念。联想之星会把这个方向拓展得更宽，总体来说，我们会围绕信息化加智能化两大关键词来做投资，而不是简单地投人工智能或智能硬件。我相信我们会迎来一些新的、大的机会，比如5G的机会。2010年是4G的元年，也是移动互联网的元年。现在2019年了，马上2020年刚好将碰上5G元年，所以在一个新的时间点上，我们会抓住5G的机会。还有中美现在的贸易情况，对于我们做早期投资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我们可以抓住这样的时机，把钱投给国内优秀的技术人才。以前做进口替代，国内很多厂家没有积极性使用国产的替代产品，但由于现今的大背景，他们会更积极地使用国内的产品和技术，我们投资这些项目就会有更快成长的可能性。

另外我们通过回顾发现，有些方向已经形成了一个我们反复讲的根据地打法。比如我们在人工智能方向投得好，其实就是有一两个非常偶然的项目，再加上我们主动布局将其形成根据地。我们在人工智能方向最早投资了旷视、思必驰、中科虹霸，我们逐渐把人工智能作为一个核心方向，再围绕它做布局，造出一个根据地。

再比如说我们在教育领域偏重智能型的教育方向，我们前期投资的作业盒子等项目都发展得很好。现在我们又投出了一批发展非常快的项目。我们把自己的根据地打法重新做了梳理，将会围绕我们有竞争力的方向不断去加强。前期我们有自动驾驶的方向、光电技术的方向，未来可能会跟进芯片相关的方向。除此之外，我们也会为未来做好准备，所以我们在考虑一些新兴市场，比如出海方向。

联想之星团队

36氪：在这次复盘会上，有没有对上半年的投资业绩做一些总结？

王明耀：过去半年，联想之星投资了近30个项目。有35个左右的项目获得下一轮融资，融资额达到35亿人民币，多个项目的融资金额过亿，如开拓药业、深睿医疗、作业盒子、问卷网等。同时，被投项目在今年上半年的增值已经差不多超过了去年全年，实现爆发式增长。此外，我们有五个项目在上半年实现了退出。总体来说，这是一个快速成长的时期，我们投资的这些品类，在目前的时间节点下，进入了快速成长期，就像我们开头讲到的旷视一样。

36氪：联想之星创业CEO特训班在业内一直都非常有名气，每一期报名也很火爆。在挑选学员方面有什么样的标准？

王明耀：联想之星在2008年成立，本来就是为了支持创新创业，当初我们成立了联想之星创业CEO特训班，是公益培训，到现在已经做了11年。已经毕业的学员有988名，这988名学员，他们的企业市值加起来在六七千亿到一万亿之间，去年全年融资460亿。大家都知道今年市场状况特别不好，但上半年他们融资金额还是达到155亿，所以这是中国最大的一个创业生态圈。

从我们的角度来讲，希望挑选出来的是一群真正的创业者，而不仅仅是做一个小生意赚些钱的人，我们希望他们都能做成一番大事业，在某个产业里有很大的价值，所以我们需要学员的价值观非常纯正。第二就是我们的学员都在新经济行业，在偏互联网类的、技术类的、医疗类的行业，这些产业都有高速成长的可能性，他们也都非常有活力，这个是我们第二个标准。第三，我们当时考察的很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来参加这个班的动机。有的人参与类似的项目是来搞资源的，我现在可以明确讲，这一类人我们肯定不要，所以最后形成的这个班氛围非常好。这与我们的初心有关，我们本身做的是公益，联想控股每年补贴1000万让我们做特训班，本身的初心就很正。

投资是认知和资源的变现

36氪：你是一个怎样风格的投资人？

王明耀：我觉得我还是一个比较冷静的人，这份冷静是因为我在这个行业确实很久了，我是在2000年、2001年就进入这个行业，所以我观察过整个行业人员的更迭、各种机构的更迭，这是对人的观察。

第二就是对事的观察，中间要经历过各种所谓的波浪、泡沫的破灭，从最早的互联网到各种视频，再到团购等等。所以回过头来讲，这就促使我相对来说是一个比较冷静的、会看本质的一个人，被骗入各种所谓的泡沫里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我们都比较有效地度过了各种各样的坑，希望能够看得更远一点，从事价值投资。

36氪：在你这么多年的从业经历里，你投得最满意的三个项目，或者说最有成就感的三个项目是哪三个？

王明耀：从满意的角度来讲，最早对联想之星很重要的项目是乐逗游戏。因为我们从2010年投完之后，三年多时间它就在纳斯达克上市了，它的价值增长也是上百倍，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力。同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与创业者也是共同成长，看到了创业者的巨大变化。

第二个肯定就是旷视，它的创始人从学生蜕变成今天非常优秀的创业者。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有很多的交互，它不仅仅给我们带来回报，我们还参与了它各种重要的战略转型，从它最早做游戏到放弃游戏方向，我都和创始人有过非常深入的沟通，起到了推动作用，到现在他们采取的一些重要打法、措施，我们也都深深地介入其中，这对我们整个的人工智能方向投资也有很大推动作用。

要说第三个的话，我希望未来能够出现更好的项目。我相信会有新的一波更好的机会。我们所开展的技术方向现在都非常有爆发力，希望下一个会更好。

36氪：36氪的用户里有很多是年轻的创业者或者新入场的投资人，你有什么经验和建议可以和他们分享？

王明耀：创业者和投资人的角度有很大不同，当然也有比较类似的方面。对新进入这个行业的人，我觉得其实和我们去探索一个新的投资方向是一样的。刚开始带着热情是可以的，但你最重要的是摸清行业的边界，建立起认识这个世界的框架，没有这个框架，就可能会对很多事物的量级做出错误判断。比如做投资，肯定要多看一些案例，不要一上来碰到某一个人聊得很开心，就觉得应该投，你至少要聊几十个一百个项目才能考虑开始投资。做投资要有一个非常稳的心态。

能够真正把投资这个事情做好，我们认为这其实是你的认知和你的资源的一种变现。一方面对这个事情要想得足够透，认知是有作用的，但光有认知还不行。比如我们大家现在都知道人工智能很重要、自动驾驶很重要，但你的资源不够，你投不到顶级的创业者，也不可能成功。这需要一个积累过程，不断磨练自己的认知，不断积累资源，到某一个机缘巧合的时间，就能投到好项目。

我刚才提到的乐逗游戏这个项目，好像运气挺好，但主要原因是在过去的十年里，我关注了几乎所有的手机上的游戏，这个圈子里的朋友我大概也都认识，所以整个移动互联网、智能手机一出来，我才能抓得住。所以有句话说，运气总是眷顾那些有准备的人。就是说需要各方面都积累好了，到某个时间点就会有一个爆发，这种心态是非常重要的。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