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开发技术推广部中国市场负责人栾跃：接轨世界、推动创新

2018 年 1 月 25 日 图灵访谈 图灵访谈

栾跃呼吁并鼓励中国的开发者们跟世界接轨、把中国的技术创新带向世界。另外，他还热心于组建开发者社区，推动技术分享。希望在互联网技术行业里，有更多的女性加入进来，写代码、做产品开发、做项目管理，等等。

栾跃， Google开发技术推广部中国区负责人

负责谷歌各种开发技术、互联网技术、开源代码等在大中华区的推广和使用
曾留学美国南伊利诺斯州立大学，并在摩托罗拉、微软公司担任产品开发项目经理
加入Google后，帮助其在全国十几个城市成立了当地的谷歌开发者社区、赞助了全国近万名大学生和开发者们利用谷歌开发技术进行创新和创业

2018年1月14日，北京丽亭华苑酒店三楼聚集了近700名对互联网技术感兴趣的朋友，参加一场由科技猫和DataGirls两个社区联合举办的技术体验大会，来的居然几乎全部是女性。栾跃作为大会的压轴演讲嘉宾，跟听众们分享了谷歌的智能设备操作系统Android Things和开源人工智能技术TensorFlow的应用和创新场景。他的演讲和精心挑选的一些国际开发者们利用谷歌人工智能技术进行创业的案例，包括各种图像识别、机器绘图、创意设计等，深得在场女性观众的喜爱。

优秀技术管理者的必备素质

这跟栾跃向来对沟通的注重不无关系。多年的技术管理工作经历，让栾跃意识到一个优秀的技术管理者必须具备三个方面的素质。其中之一就是“沟通技能”。“如何带动一队极客们完成产品的开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中间常常会有矛盾。”栾跃笑着回答，“他们是一群智力超群，却又不太善于与人交往的怪才。你要用从技术的角度能够说服他们的理由，加上产品开发管理流程作为辅助，才能有效地进行程序开发和修改的管理。”一个优秀的项目经理，能够根据不同对象的习惯，完成沟通上的挑战。技术开发人员通常在乎IQ和解决技术问题的能力，但栾跃认为，技术管理者还需要在EQ上努力, 更好地理解别人的心理、运用良好的沟通技能、理解团队和调动团队积极性，等等，这些都是做好项目管理的重要素质。

“当然，最基本、最关键的还是要掌握项目管理的一些知识。在工作中，你必须知道怎么规划项目任务，怎么分析项目需求，怎么进行软件设计，怎么把设计规划书写出来并且让开发人员看得懂，怎么制定、使用和追踪时间表，怎么应对项目拖延问题。所有这些，我把它统称为软件开发项目管理。”栾跃明确、条理地阐述着。

曾在测量班学习航道测量

很难想象，这样一位互联网技术界和蔼健谈的人，会跟工业领域的航道测量扯上关系。

栾跃的少年时期正赶上“文革”。中学毕业以后，因为中国当时的大学都关闭了，没有进一步升学去读大学的机会，他去了上海航道学校，读了两年的航道测量技术。这个学校是为上海航道局专门培养技术人员的单位。因为长江口沉积了上游带来的大量泥沙，上海航道局需要培养自己的专业技术人员，从事航道测量、挖泥船的驾驶和维修等工作。当时，栾跃被分配到测量班学习航道测量。

回忆起当年在上海航道学校的经历，栾跃仍旧充满怀念。特别是1979年毕业的实习，他们全班被派去浙江省为国家绘制富春江的水深航道图的经历。当时富春江的项目很急，上海航道局因为宝钢地区的测量工作分身乏术，就派去了即将毕业的测量班“新兵”。全班30个“光头”学生由几位专业老师带队，翻山越岭埋测量标，在测量船上用超声波设备测量水深，扛着测量仪、背着对讲机走过了每一寸陆地、穿过了每一片水域，在没有电子计算机的年代用手摇的机械计算机进行坐标计算。整整一个夏天三个多月的野外测量经历，对于一群刚20出头的孩子们来说是一场巨大的挑战，不仅要克服测量方面的技术困难，还要应付水土不服和炎热高温带来的身体不适。但他们不畏困难坚持了下来，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条富春江航道图的绘制工作。项目结束之后，在桐庐的富春江边码头上，栾跃作为班长代表全班在水泥地上埋进彩色玻璃，记录下航校航道班这群小伙子们的经历和贡献作为留念。栾跃说这是一段非常值得怀念和有意义的人生经历，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留学美国，学习自动化控制

高考恢复以后，跟当时大多数期盼升学的青年一样，栾跃也参加了考试。因为喜欢画画，他去报考了北京解放军艺术学院的油画系。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很恼火。他先收到一个通过考试的通知，接着又收到一份不能入学的通知，因为教育部有政策说，学了工科技校背景的人不能报考艺术专业，只有等工作满5年后才有资格报考。栾跃虽然心有不甘甚至给当时的教育部长去信试图说服修改政策，终究不能如愿。由于他读大学心切，于是通过亲戚的关系去了美国留学，学习电机工程的自动化控制专业。栾跃毕业后在美国的科技领域工作至今。

从硬件和系统开发到软件开发

职业生涯的前十年，栾跃是在美国的重工业领域度过的，为美国最大的玻璃瓶和铝制品公司的生产线开发计算机自动控制系统。因为自控系统用到越来越多的软件，他去了西门子公司从事软件的开发，职业就慢慢地从硬件和系统开发转到了软件开发的领域。90年代中期，他去了摩托罗拉从事通信设备的开发。1998年，他被微软聘用，从事软件开发的项目管理。

(左) 栾跃参与开发的90年代中期摩托罗拉的双向呼叫机PageWriter2000
(右) 1998-2000年栾跃所负责开发和发布项目管理的微软ActiveSync产品

2000年栾跃负责开发项目管理的微软第一代嵌入式操作系统Windows XP Embedded

真正接触并掌握软件开发管理经验是在进入微软工作以后。在微软的前六年里，作为产品开发的项目经理，他负责整个产品的设计和发布流程，从写产品设计规范书，到带领开发团队完成开发和产品发布，他为微软完成了ActiveSync和Windows Embedded两个产品的开发和发布。在微软总部的园区里面有一个产品纪念园，地上埋着微软各个产品的纪念牌。

很多年后，栾跃作为微软中国事物办公室的经理在微软总部接待了大批到访的中国用户和政府领导，他都会带他们去参观这个产品纪念园，指着很多纪念牌说，这里只有两个纪念牌值得你们看，一个是微软的第一个产品，由Bill Gates主持开发的MS DOS 1.0, 另外一个就是我这个Bill（栾跃的英文名字也是Bill）开发的ActiveSync。中国的访客们都会哈哈大笑着和ActiveSync纪念牌合影。栾跃说，在微软中国事物办公室的工作经历当中，最有意思的是2006年亲自组织了欢迎胡锦涛主席和中国政府领导一行参观微软总部的欢迎仪式以及在比尔盖茨家的欢迎晚宴。

栾跃带领来访的中国政府代表团参观微软总部的产品纪念园和ActiveSync产品发布的纪念牌

2002年起，受到微软中国部门的邀请，栾跃每年回国会在微软的TechEd技术大会上向中国的开发者们分享他在微软的项目管理经验。由于他的演讲课程受到听众的喜爱，他意识到应该把这个经验向中国的软件开发业界做详细地介绍。于是经过两年多的业余写作，2005年他在国内出版了《软件开发项目管理》一书。出版之后，该书受到业界的关注，火爆一时。

栾跃在2004年的微软TechEd技术大会上向中国开发者分享软件开发项目管理经验

在微软总部接待来自中国企业的领导(左)、以及为信产部领导(中)和商务部领导(右)介绍微软未来之家新技术展示

谷歌技术在中国的推广

在微软工作十年之后，2008年他受聘于谷歌公司，作为谷歌开发技术推广部大中华区的主管，专门负责谷歌众多开发技术和开源技术在中国的推广工作，期间还被派回国分别在北京和上海工作过两年。栾跃说，时间真快，一眨眼在谷歌都工作快十年了。在这些年间栾跃组织过多次的技术分享大会，包括2009、2011、2016年的谷歌技术大会GDD，以及很多专门针对某个技术的深度分享，包括Android Developer Lab、网络开发技术PWA、AMP、谷歌地图、人工智能技术TensorFlow、智能设备技术Android Things等技术的应用开发技术分享，参会者和受众群体在万人之上。

在2009年(上)和2011年(中)的谷歌开发技术大会北京分会场上做主题演讲，和广州分会场的参会者们(下)

这些年来，栾跃还热心地组织开发者社区推动技术分享。从2009年开始建立了中国的第一个社区，北京的谷歌开发者社区GDG之后，他逐步在全国各地物色和吸引热心于技术学习的志愿者们，赞助他们建立了目前已经遍布于全国27个城市、好几万成员的中国GDG社区。这些社区由一大群热心技术分享的志愿者们领导，每个月都举办众多的技术分享活动。现在全国的GDG社区每年举办三百多场技术分享和开发活动，极大地推动了开放型技术在中国互联网业界的使用。

历史性的一天：中国第一个谷歌开发者社区北京GDG于2009年8月1日成立，目前已经是一个具有两千多成员的巨大技术社区

参加2015年全国谷歌开发者社区组织者高峰会议的全国GDG的组织者们

中国的开发者接轨世界

由于谷歌开发技术在全球都有大量的开发者和企业使用，谷歌开发技术推广部门因此也接触了全球大量的开发者。国际开发者们吸收新型技术进行创新的敏感度和速度，让栾跃充分体会到帮助中国的开发者们及时了解国际创新和技术发展趋势的重要性。通过自己部门的赞助，栾跃努力把越来越多的中国开发者带到谷歌的全球年度技术大会Google IO去参会、第一时间接触和了解最新技术的发展以及看到国际上其它国家开发者的创新。从2011年仅仅六位中国GDG组织者的参会，到去年他们赞助超过一百位组织者和各个项目的合作伙伴的参加，栾跃对这个发展趋势和努力的结果颇感欣慰。

他说，越来越多的中国开发者及时了解最新技术的发展，对中国业界的自我发展和对中国的创新和经济建设，好处和意义是巨大的。“把你们的创新带向世界”成为栾跃和他的中国团队的努力方向和口号。最近两年来，栾跃和他的中国团队组织了学习Android移动技术开发、通过Google Play发布平台把应用发布到国际市场上去的学习班Study Jam。来自全国各地的几千名专业人员，通过培训开发出自己的第一个移动应用并发布到全球市场上。

谷歌开发技术推广部在中国组织和赞助的Study Jam活动

接轨世界的热情：栾跃拍摄的中国各地GDG组织者们参加谷歌全球年度的GDG社区组织者高峰会议

呼吁和鼓励更多的女性加入到技术开发行列

说到这次的“女性科技体验节”活动，栾跃介绍说，其实在谷歌全球的开发者社区GDG项目中，已经好几年在推广鼓励女性学习开发技术了。“我们有一个全球的项目叫作Women Techmaker (女性技术创客)，简称WTM，就是鼓励和推动女性学习开发技术、利用技术和创新去开辟和发展自己的职业人生”。这个WTM项目在中国的GDG社区也一直在推动，每年的三八国际妇女节，全中国的GDG社区和全球一百多个国家几百个GDG社区一起，同步举办WTM活动，鼓励女性学习开发技术。栾跃说，中国各地GDG社区的组织者们很有创意，为了鼓励女性成员来参加，有的为每位女性参加者送上一朵玫瑰花、有的制作很多女性喜欢的小礼物，还有一个社区让女性参会者们都坐在会场中央、带男朋友来参加的还有特别奖。分享的讲师们都是女性开发者、创业者、企业经理等，她们的榜样鼓励了很多人。

中国各地GDG组织的WTM活动剪影

“WTM宣传和推广公平的技术开发和技术创新理念，不对任何人有歧视，更不能对女性有偏见。”在互联网技术行业，普遍存在对女性的错误认识。这些固有偏见是导致现实中女性技术开发者占比小、难以拔尖的根本原因。谷歌希望在通过WTM的推广，在世界范围内提升一种认知度，鼓励女性从行动上加入这个阵营。栾跃解释说，全球很多国家的文化和传统有一种偏见，就是认为女性是不适合学习开发技术的。中国也不例外，从大学计算机专业的女性占比和业界开发者的性别比例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问题。其实这是由误解造成的，女性在技术学习和开发方面完全可以做到和男性一样，甚至在某些方面更优秀，比如在创意和产品设计方面、在开发项目管理的沟通方面，女性的能力经常优于男性而做得更好。

栾跃说，他想通过这个采访，呼吁和鼓励更多的女性加入到技术开发行列，写代码、做产品开发、做项目管理，等等。“高科技的发展会给开发行业带来大量的就业和创业的机会，这些机会不仅是职业发展的机会，更是高收入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女性也应该争取和享受。这不仅是简单的性别公平的反映，也关系到社会财富的平衡分布和对创新发展的促进，所以意义重大。”

对话知名作译者，品味精彩技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