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裤子

2019 年 3 月 17 日 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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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很少有一支国内的乐队能像“新裤子”那样始终保持着一种亢奋。从1995年成立至今，20多年的跨度并没有让他们变得消沉，反而，在他们的歌声中，总会听到一些关于少年的回响。这个乐队的成员不想成年，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一支名叫Descendents的朋克乐队也是这样唱的，I Don't Want to Grow Up。

新裤子的第一声I'm ok，似乎就预示着一个不需要太多语言的时代开始了，在90年代北京的地下俱乐部里，裤子们高唱着“别对我说失去了Baby”。他们是属于那个年代的金色偶像，全金属的外壳内曾包裹着脆弱的身躯，他们试图让自己保持着18岁的悲伤呼吸，于是不停地赶着时髦，或是用诙谐来掩饰尴尬。

像歌里唱的那样，新的时代汹涌而来，金属质感的吉他随着时代的消磨变成了一把箱琴的声音，但我们仍旧可以在《最后的乐队》或是《你都忘了你有多美》中听到一个不想成为伟大艺术家的自嘲和自白。

本期节目里，我把和庞宽的聊天录音只言片语地混到他们的音乐中，我觉得他说的话，可以和这些音乐产生一种共振，不需要我做过多的剪辑或编辑。

庞宽在乐队的第二张专辑《Disco Girl》时，以机器人的身份加入了乐队，对于他来说，机器人是一个人类幻想的延伸，无论技术怎样进步，却似乎永远无法满足制造者的欲望，它是一个充满科技感的矛盾体，在奔向未来的途中，无时不刻地照顾着人类的脆弱面子和庞杂的思维。

庞宽喜欢机器人，他的第一次机器人尝试是与歌手张蔷的合作，他把那个方头机器人命名为“手扶拖拉机斯基”，此后他制造了属于自己这一代人的机器人，“两室一厅”，他说这是这个机器人有时就是“无助的现实”。不久前，庞宽搬进了三里屯的一栋两室一厅。

彭磊曾经有过自己的铁皮玩具店，他也喜欢机器人，但吸引他的似乎不止是那个铁皮的外壳，坚硬的躯壳内似乎总是包裹着一种柔软的东西。他的作品也是这样。

彭磊还导演过几部有点荒诞的电影，《北海怪兽》、《乐队》、《野人也有爱》等等。其中北海怪兽斥资两万，可以算是国产科洛弗式的科幻片，《乐队》讲的是新一代摇滚青年的现实状况，也正是因为这部电影，彭磊获得了上海电影节亚洲新人奖最佳导演。

在整个新裤子的音乐中，我最为喜欢的一张是充满市侩感的港式复古迪斯科武术风的《龙虎人丹》。龙虎人丹是一味副作用不明的药丸，主要功能是让人开窍醒神，新裤子的这张专辑也有点这个意思，这让我第一次意识到了什刹海体校冲出亚洲后的去向。这首歌的MTV也很有趣，结局好像是说，以剑杀人者必死于剑下。

2019年3月末，新裤子乐队即将在工体演出，乐队成员说，本来应该在成立20年的时候演，却因为种种原因推迟到今天，所幸的是，一开票，就售罄了，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对于很多中国的摇滚乐队来说，工体很遥远，那里似乎是一个音乐人的某种成功标志。有趣的事，在整整十年前的某个夜晚，在马路斜对面的老愚公移山酒吧里，彭磊、庞宽和刘葆，用极其简陋的设备和台下的数十个躁动的歌迷，用一种几近疯狂的方式完成了一场地下演出。记得其中一首，是翻唱Joy Divison的Love will tear apart.

新裤子，好像就是那么几个迷恋玩具的北京邻居家男孩，他们的音乐很有趣，却总也听不清楚歌词，尽管彭磊写的歌词越来越像一篇微型小说。这个乐队伴随了我们很久，一直偷偷地记录着我们的青春和后青春时代的伤感记忆。雨，一直下个不停。

playlist：
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
金色偶像
两个男朋友
龙虎人丹
Bye Bye Disco
手扶拖拉机斯基，张蔷
别对我说失去了Baby
After Party，赵怡文
北海怪兽
我爱你
她是自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