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越过山丘

文 | 阑夕

百度终于在久旱之后等到了它的第一场甘露。

从百度员工在社交网络里的表现来看，他们也从未掩饰对于这场大捷的渴望已久，在持续长达数年的阴霾当中，焦虑几乎成为唯一的情绪。

超过44亿人民币的净利润，除开2015年Q4那次因为置换去哪儿股权带来的意外收益——涨幅达到663%——已是百度有史以来最好的季度运营成绩。

这和很多人想的不太一样，百度逃离泥沼的过程，没有那么显性和直观，而分析师们尚在推测这家公司如何解决广告业务的动荡，以及负面缠身的发展隐患。

事实上，百度是「实打实」的扛下了积重难返的一系列打击，其来自「网络营销」的收入占比和客户数量同时都在下降，而这正是搜索引擎最为基础的商业模式，理应「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至于增长，则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最近两年以来，百度接连剥离了大量的非核心业务，百度音乐卖给了太和音乐，百度文学还给了完美世界，移动游戏卖给了两家第三方公司（SEC文件未透露名字），甚至连百度糯米都开始全线收缩，种种迹象无不表明，百度正在走上一条和腾讯、阿里迥然相反的路线。

在通俗的语境下，这并不是一个乐观的评价，它意味着当曾经同一级别的对手正在摧城拔寨四方出击，百度却在寻求割让边陲减轻负担的方案。

而巨头之所以被称作巨头，是因为它们都在试图成为「超级大国」，拥有染指天下的势力范围。

百度放弃加入军备竞赛，固然对其拥趸有着士气上的削弱，但也不失为实务层面的明智决策，在转型下一代互联网技术设施的演变中，路径或许不止一条。

就像世界上也有以色列这样的国家，它从来不被视作足以比肩美苏的大国，不过也无人敢于小觑它的强大和先进。

显然，百度的所有减负，都是为了服务整艘巨轮急转航线的要求，只有果断砍掉那些不再核心区域的业务和人力，才能更加清晰的洞察应当聚焦的中心成分。

于是，这个愿意给自己动外科手术的百度，就要远比那个空喊狼性的百度显得更有狼性。

进入2017年之后，百度把包括投资在内的财务运作也放慢了下来，除了爱奇艺这个嫡子之外，它的所有投资对象都集中在战略层面，比如和汽车产业有关的蔚来汽车和易车商城、和企业服务有关的数美科技和Dynamic Yield以及和金融有关的房司令等，频率下降的同时，密度变得更加集约。

这也意味着把未来押进人工智能，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公关辞令。

在经济学家熊彼特看来，竞争获胜带来的行业领先是必要的，因为只有「垄断利润」才能起到激励企业承担创新风险的作用，但是过于安稳的非自然垄断，则有很大的几率让一家企业活力尽失。

或许正是因为百度曾经享有着腾讯与阿里都不具备的竞争环境——没有任何可以威慑到它的天敌——导致了百度将舒适当作了一种奖赏，在2012年的IT领袖峰会上，甚至有记者问及百度有没有兴趣通过收购雅虎——彼时雅虎的市值不及百度的四成——来控制间接阿里巴巴。

而远离危情终究制造了最大的危情，百度为此支付的代价也是尤为昂贵：努力争取在「这一个十年」不掉队，然后倾尽行囊豪赌「下一个十年」。

所谓的人工智能本身并不能构成一项商业模式，它在实验室之外的功效，取决于企业的使用技术，对于百度而言，人工智能同时存在虚实之处，前者在于优化现有信息分发的品质，后者在于跻身企业服务的入口。

换句话说，从搜索服务到内容服务的顺利切换，外部的时代势能依旧大于内部的经营势能，虽然时机不算靠前，但是百度毕竟做的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于是获得了符合规格的回报：手机百度的信息流日活破亿。

于是，全新的信息流广告库存交由百度现有的销售网络完整消化，从而凭空创造出了利润空间，值得人工智能认领的功绩极其有限，这也没有超出百度擅长的技能树。

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对比Google、Facebook和亚马逊的动作——无一例外，都是在将这项技术向底层推进，就像操作系统的发展历程那样，技术的供应商和产品的生产商并不见得是重合的。

就国内的情况而言，百度在人工智能方面的布局走得更前——这话其实出自马化腾在一场与李彦宏的对话里的自谦表达——自从陆奇上任以来，英伟达、微软等外企相继成为百度人工智能方向的合作伙伴，工作效率相当可观。

这或许也避开了百度的短板——面向消费端的商业——它甚至不需要过于迷恋的展示百度的品牌，而是通过输出技术解决方案，制定万物互联的标准语言。

以退为进，天下鲜俪。

据说李宗盛曾用十年时间写下《山丘》这首名曲，那是始于在他在2004年签下和林忆莲的离婚协议之后「打了一个冷颤的糟糕开始」，突然萌生使用音乐和自己的人生沟通一番的念头。

直到2013年，这个男人终于唱出了自己一生翻越山丘的情感跌宕，从年少的喜悦兴奋，到青年的彷徨疲累，再到中年的困顿失落，最后万千思绪落于恍然彻悟，不再计较那些尘埃般的得失。

所有企业都会遇到经历山丘的迟疑和艰难，百度也不例外，而在阅尽繁华之后，更重要的在山丘的背面，你会选择怎样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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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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