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97期】
近期,我国国内推动新工科高速发展的呼声震耳欲聋。但果然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留心大洋彼美国高等教育领域创新的人们会发现,我们现在所谓的“新工科”建设,似乎并没有发展出任何的模式创新。美国早于我国,积极推动高等教育变革和创新,以适应技术驱动的21世纪的社会发展需要。尽管名头大小不一的各类未来学家纷纷预言专注专业技能培训的创新教育,将彻底颠覆传统高等教育,但几年下来,却发现传统高等教育尚在,所谓的颠覆者们却先行覆没了。这至少表明,在专业技能教育创新模式和通识教育的较量中,专业技能教育创新模式暂时失利。那些只接受专业技能训练的毕业生很难在一种不断变化的商业环境中取得更大的成功,通识教育仍然是最理想的,稍微盘点一下就会发现,今天那些提出“专注专业技能培训”的创新教育形式的人,往往接受的都是通识教育。
整理此文,供大家在持续升温的新工科“专业为王”的火热创新实践中参考和思考。文中所提及的这些教育形式创新的尝试与失败,也给我们一些启示,那就是:传统教育与不断兴起的各种形式的职业教育项目之间,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最理想的当然是将传统通识型高等教育的长远收益与应用经验型学习项目的短期回报结合起来,既使学生在人格培养、价值观养成等方面的诉求得到最大满足,也使他们更应用充满变幻的职场挑战,形成更好地发展自我的能力。
为何这些教育创新形式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最近在教育技术界,发生了一桩颇为引人注目的收购,就是美国教育创新公司MissionU被WeWork收购了。
作为硅谷最明目张胆地向传统高等教育发起冲击的一家创新教育公司,MissionU曾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并被寄予厚望。MissionU自称聚焦免费的专业技能教育,解决当前美国高等教育领域倍受垢病的学费高涨以及学非所用这两大突出问题。其方式是,所收学员入学不需要之前在校成绩( GPA )或学术测验成绩(SAT),而只要通过MissionU设计的测试;入学后,将接受为期1年的教育培训,包括心理建设、专业训练以及企业实习,并陪伴学员一起找工作。MissionU对学员不收取任何学费,只要求承诺学成就业后,年薪如果达到5万美元,则前三年每年提取薪资的15%给MissionU。
这样彼此互惠双赢的方案怎能不令人心动呢?所以2016年MissionU在旧金山成立之初,就拿到300万美元的资金,2017年9月又获得850万美元投资。很多媒体对MissionU及其创始人Adam Braun进行了报导或专访。
一位在高等院校长期从事人际沟通课程教学的教授,在了解了MissionU的相关报导之后,给予了热情洋溢的称赞。认为MissionU的招收学员测试更为科学,因为统一试卷的分数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在1年的培训期间,MissionU与产业界高端专业人士密切合作设计课程,面向职业定位,从而使学员学到的东西扎实而有价值;在培训其间的扁平化的教/学结构,也使得教学相长等等。
本微信公号2017年所发的最后一篇文章(总第77期:【MOOC透视】2017年数字化学习领域的哪些进展,其影响会持续到2022年?)中,就引用了美国戴维森学院数字创新部主任Kristen Eshleman在预测教育技术领域的未来发展时,就对对MissionU的理念及发展前景赞扬有加和颇为看好:
“基于职业和能力的教育(通常是在数字化学习的支持下)作为一种趋势将继续下去并扩展,包括在高度传统化的学院和大学里引入有趣的新模式。这一趋势的执牛耳者,当属MissionU。2017年3月,它宣布,有别于传统高等教育模式,MissionU将采用基于收入共享协议的资助模式,提供一种1年期的教育项目。作为四年学制学位的一种替代选项,这个项目采用规模可升级的在线学习和基于场所的群体学习,以满足教育机构相信也是大多数人选择读大学的主要目的――使自己能成功进入职场。
MissionU将自己定位为削减学生债务的一种方案,聚焦职业教育,而不是个人全面发展――这曾是高等院校教育的主要驱动因素。它是一种“雇主优先”设计――从长期来看,它或许能,也或许不能成为一种很好的商业模式,毕竟在现实生活中,那些受过更系统的正规教育的毕业生的终身收入越来越多地超过那些仅具有狭窄专业技能者。但是这个模式确实通过提供一种低收费、具有潜在即时回报的替代方案,解决了当前社会中的一种真切痛点。”
然而,雄心勃勃地公然挑战传统高等教育,被很多人看好和称赞的MissionU,才不过开办一年,就宣告失败了。它被WeWork收购,其创始人Adam Braun成为 WeWork 旗下一个K12网络WeGrow的COO,而MissionU原来的1年期培训项目则被取消——这意味着MissionU只培训了一届学生。
过去也有类似MissionU的教育创新企业,如2012年成立的Iron Yard及Dev Bootcamp,目标都是让学员在12周至19周的时间里学会写程式以便找到好工作,也都已宣布停业了;扎克伯格和Paypal创始人Peter Thiel等硅谷大佬投资1亿多美元创建的学校Alt School,定位于颠覆从幼儿园到中学的那种“老师统一授课,学生乖乖听课”的传统学校教育,倡导对学生进行个性化教学,也于2017年11月息关闭了位于硅谷的校区。
这些自我声称、也被很多未来学家预言将颠覆传统教育的创新企业,在颠覆传统教育之前,先自我覆没了。对于像MissionU的创始人Adam Braun这样猛烈抨击传统高等教育、以其终结者自居的人,遭遇今天这样的关门结局,想必很多传统高等院校的领导人不会为之婉惜,甚至悄悄拍手称快也未可知。
然而,正如一些专家所指出的那样,传统教育领域的人们,特别是领导者们,面对MissionU的关门结局所做的最糟糕的事情,就是欣喜。因为MissionU的关张,并不意味着教育创新本身的失败;像MissionU这样的企业所赖以建立的对于传统高等教育的批评,仍然有效;大量学生对于现行高等教育的替代选项的渴望,是真实而广泛存在的。只要这些问题还存在,这些需求还存在,就会呼唤更多的教育创新形式涌现。虽然MissionU未能使其商业模式成功,但这并不意味着现有的高等教育系统不需要改变。MissionU等企业的失败只不过表明,要改变高等教育系统中现存的问题,使之进化为可适应21世纪的社会发展,是多么困难!
在其短暂的生命中,MissionU吸引到了足够多的投资、公众关注和前来报名的学员(虽然最终其只严格筛选招收了25名)。究其原因,是因为其商业模式具有一定的真正价值,它挑战了传统高等教育,让人们建立起一种信仰:负担得起的高等教育是应该并且可以存在的;MissionU所提供的专业训练,也是学生和雇主都极为需要的,虽然从长远看,MissionU的只接受专业技能训练的毕业生很难在一种不断变化的商业环境中取得更大的成功,通识教育仍然是最理想的,例如只专注技能培训的MissionU的创始人Adam Braun却毕业于布朗大学,受到的是通识教育。
这些教育形式创新的尝试与失败,也给我们一些启示,那就是:传统教育与不断兴起的各种形式的职业教育项目之间,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最理想的当然是将传统通识型高等教育的长远收益与应用经验型学习项目的短期回报结合起来,既使学生在人格培养、价值观养成等方面的诉求得到最大满足,也使他们更应用充满变幻的职场挑战,形成更好地发展自我的能力。
作者简介:王涛,“新维学习空间站”、“新维教师发展空间站”、“新维大健康空间站”等“新维系空间站”未来智慧教室、共享教室的规划、设计、实践者;“移动学习”教育部-中国移动联合实验室MOOC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大学教育学院教育经济博士;业界知名有20多万教育专家的MOOC微信公众账号(微信号:openonline,公号名称:MOOC)的发起及运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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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缘的人终会相聚,慕客君想了想,要是不分享出来,怕我们会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