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抗疫队长”向Science爆料：反对特朗普“中国病毒”说法，但我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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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智元报道  

来源：ScienceMag等

编辑：啸林、张佳

【新智元导读】作为抗击新冠疫情的美国科学家群体的代言人，美国“钟南山”、顶级传染病专家Anthony Fauci最近上了中国的热搜，有人传闻他因新冠表态与总统不同而遭禁言。他在《科学》杂志采访中反对特朗普称“中国病毒”，并称“我不可能跳到麦克风前面，把他推下台”。「新智元急聘主笔、高级主任编辑，添加HR微信（Dr-wly）或扫描文末二维码了解详情。」

对于观看刚刚常规化的新冠疫情白宫新闻发布会的很多人来说，Anthony Fauci已成为科学应对新冠病毒的理性声音的代表。这位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NIAID）主任平日的工作时长很长，需要四处奔波。

“我将继续努力。” Anthony Fauci试图让白宫正视大流行事实

 

如今，他的睡眠时间更短、奔波的速度更快。每天从他在华盛顿特区以北的办公室开车一路狂飙回他在首都的家，然后再飞驰到白宫，与情况室的新冠病毒特别工作组见面。然后，他通常会在特朗普总统向媒体发表讲话时站在侧面——当他不站在那儿时，推特上就立刻开始猜测四起。今天，在他计划前往白宫参加工作组会议之前不久，他给“科学内幕”（《科学》杂志网站的一个栏目）打了个简短的电话。为简洁明了起见，本采访已经过编辑。

 

问：常规性的第一个问题，你好吗？

 

Fauci：我有点精疲力尽。但是除此之外，我很好。我的意思是，据我所知，我不是冠状病毒感染者。据我所知，我还没有被解雇（笑）。

 

问：您是怎样做到不被解雇的？

 

Fauci：这个问题很有意思，这归功于特朗普，尽管我们在某些事情上意见分歧，他还是能保持倾听。尽管他有自己的行事风格，走自己的路，但在实质性问题上，他确实听进去了我的话。

 

问：您本人不是很同意您出席的一些新闻发布会上发布的内容，可以这么说吗？

 

Fauci：在内容的实质上，我没有意见分歧。（然而，）它的一些表达方式是我不会用的，因为它可能会导致对特定问题的事实产生一些误解。

 

问：当特朗普总统在玫瑰园中与人握手时，您站在附近。您是医生，您肯定会有这样的反应：“先生，请不要这么做。”

 

Fauci：是的，我是这么对工作组人员说的，我们不应该这么做。不仅如此，在这些新闻发布会上，我们应该保持更多的物理隔离。值得称赞的是，副总统彭斯确实在（会议期间）努力让工作组保持物理距离。当房间里差不多超过十个人时，他就会把别的人挡在门外，他会说“出去，其他人都去另一个房间。” 因此，对于工作组来说，副总统确实是个麻烦，他总在确保我们不会将30人塞进总是很挤的情况室。在这一点上他确实非常坚持。（在新闻发布会的）台上的情况有些麻烦。我一直在说，“我们可不可以举行线上新闻发布会？”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但是，当你和白宫打交道时，有时不得不说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才能推动一件事儿。因此，我将继续努力。

 

问：您站在台上说任何场合不应聚集10人以上，但与此同时有差不多10个人和您站在一起。当然，那儿还有十多个记者在问问题。

 

Fauci：我知道。我已经尽力了。我没法做不可能做到的事。

 

问：旅行限制如何？特朗普一直表示,自2月2日起对中国实施的旅行禁令对减缓病毒传播到美国产生了巨大影响。他希望中国能早三四个月告诉我们,但他们(中国对病毒)“非常保密”。（在2019年12月下旬病毒出现时，中国没有立即宣布发现一种新的冠状病毒，但到今年1月10日，中国研究人员公开了该病毒的序列。）这与事实不符。

 

Fauci： 我知道，但是我还能怎么办？说真的，乔恩（注：此处指采访者Jon Cohen，而非讹传指特朗普，译者注），直说吧，你要我怎么办？

 

问：大多数人都认为您的工作很出色，但是您站在那个位置，就代表着真理和事实，但是（同时特朗普）所说的东西不对、不是事实。

 

Fauci：事情是这样的：在他发表上述声明[暗示中国可能在三四个月前就发现了新冠病毒]后，我告诉相关人士，这个事儿对不上，因为两三个月前是九月。下次他们跟他讲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他们会说：“对不起，总统先生，请注意这个点，不要这么说。” 但我不可能跳到麦克风前面，把他推下台。好吧，他（这次）就这么说了，我们试着在下一次更正它（原文未提到“其他场合”，译者注）。

 

问：您还没有说“中国病毒”。（特朗普经常将这种被称为“2019冠状病毒”的病毒称为“中国病毒”或“中国病毒”。）

 

Fauci：我绝不会这么称呼。

 

问：你永远不会，对吗？

 

Fauci：永远不会。

问：我对一些还没有在全国范围内发生的事情感到好奇。一个是，为什么“就地避难”令在逐州地执行？为什么我们要按顺序操作（而非同时下令）？这是个错误吗？

Fauci：不，我们没法说这是个错误或不是错误。对于在不确定的时间内完全封锁会总体上产生多大的影响，存在一个需要讨论的微妙平衡。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妥协折衷。如果经济完全瘫痪、基础设施中断运行，则可能会导致健康问题和意外的后果，从而使那些需要前往他处但无法到达的人们陷入困境。因此，我们只能尽力而为。我在每次的新闻发布会上都强调，全国每个人至少都应遵循基本的指导方针。老年人，请远离社会、自我隔离。如非必要，不要去上班。酒吧、餐馆肯定要全部关闭，只保留基本服务的运行。当你到了纽约、华盛顿或加州这样的地方时，必须要警惕。但是，如果现在封锁一切，整个社会就会崩溃——这不仅仅是我的看法，很多决策者也这么认为。所以，请大家做你能做的，竭尽全力。尽可能多地进行物理隔离，并在你知道的高风险地区加强隔离。

问：有人说，如果你认为自己做得太多，那你做得可能才刚刚好。

Fauci：那就是我。

问：我知道是你。“15天减缓传播”活动没有提及宗教聚会。我知道Pence昨天提到了他们。但是为什么他们不接受15天的建议呢？其他所有地方都提到了。

Fauci：这暗示着人群不超过10人。但你说得对，教堂里的人群很重要，每次我有机会说出来，我都会提到。我真的不能因为这个强烈批评他们。当你说少于10人，它涉及到教会是很正常的。我公开说过，甚至副总统也公开说过。

问：每次新闻发布会之前会发生什么？你们作为一个小组做什么？

Fauci：我们在特派小组（task force）中。我们坐下来讨论一个半小时，讨论议程上的所有问题。然后我们从那里进入椭圆形办公室前的接待室，讨论将要传达的信息，我们想要强调的是什么？然后我们去见总统，向他介绍(我们的共识) ，然后有人写一篇演讲稿。然后他站起来，即兴发挥他的演讲。然后我们上去试着回答问题。

问：在周五的新闻发布会上，当特朗普提到“深层国务院”（deep State Department，一种流行的阴谋论）时，您用手捂着脸的图片刷爆互联网。您是否因为所做的事情而受到批评？

Fauci：无可奉告。

问：关于其他国家应对新冠病毒，我们已经看到了一些有创意的想法，而我们没有采纳这些想法。中国让人们进入超市之前量体温。我们应该考虑吗？

Fauci：当然可以。 我认为这个计划的后勤问题必须解决。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所有这些事情都会被讨论。并非所有这些措施都得到了实施。这是应该考虑的事情。我会在下一次工作组会议上提出这个问题，看看是什么后勤或官僚主义的原因导致这个做法没有实施。这样做的理由至少值得认真考虑。

问：我们已经做好了所有大流行的准备。为什么这次失败了？什么地方出了错？

Fauci：我认为我们必须等到结束后再回头看才能回答。这几乎就像战争迷雾。战争结束后，你可以回头说：“哇，这个计划虽然很棒，但是一旦他们开始向我们扔手榴弹，就不怎么奏效了。” 这真的很类似。显然，检测[新型冠状病毒]是一个需要重新审视的明确问题。为什么我们不能在更大范围内动员起来？但我认为我们现在不能这么做。我认为时机还不成熟。我们真的需要向前看。

问：现在，中国除了入境的新增确诊病例，国内的病例已经不多了，为什么我们还对来自中国的旅客实施旅行禁令？逻辑是什么？

Fauci：对不起。我刚刚看到两条短信，一条来自州长，一条来自白宫。我得走了。

原文链接：

https://www.sciencemag.org/news/2020/03/i-m-going-keep-pushing-anthony-fauci-tries-make-white-house-listen-facts-pandemic

Anthony Fauci——试图影响白宫应对新冠举措的流行病专家

“Tony（Anthony Fauci的昵称），你想上来吗？” 昨日，当特朗普总统让安东尼Fauci来到麦克风前面讲话，同时宣布由于新冠病毒大流行而导致全国紧急状态时，这可能是许多美国人与这位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NIAID）主任的第一次见面。

但其实，他是在过去的40年中的每一次流行病都亲身参与过的资深艾滋病研究人员，甚至治疗过埃博拉病毒患者。他是科学家、卫生官员和政治人物们熟悉的面孔，他领导了NIAID数十年，并为从里根开始所有的美国总统提供建议。他口齿伶俐，坦率坦诚，内心非常的“布鲁克林”，他已成为理性和科学的代言。他也是一位公众人物——参见他2011年在科尔伯特报告（the Colbert Report，著名美国脱口秀综艺节目）的出镜。（http://www.cc.com/video-clips/7m3guo/the-colbert-report-anthony-fauci）

现在，随着新冠病毒大流行的到来，人们质疑白宫是否足够听取科学家、尤其是Fauci的意见——虽然白宫对此问题在努力回应——同时，Fauci本人也引起了新的关注。有报道称他被政府禁言，其所有建议必须向上级汇报，这引发了对封锁科学家言论的广泛谴责。然而，随着美国疫情的进展，福奇出镜率越来越高。他最近对国会说，美国对国民进行新冠病毒检测的努力“正在失败”。

Fauci的同事告诉《科学》杂志，他在小心翼翼地走钢丝，试图既对公众和政策制定者诚实，但不作出公开批评，从而导致自己被忽视或被迫辞职、进而失去影响力。《科学》杂志已经广泛地报道了Fauci的职业生涯，从他两次拒绝总统让其领导国家卫生研究院的要求（两位布什总统分别于1989年和2001年），到记者对这位科学家一天行程的追踪。

《科学》杂志记者Jon Cohen在2012年的报道中指出，福西“他自己的高速运转模式将苛刻与个人魅力融合在一起。” 这是他的职业故事的摘要：

现年71岁的Fauci，在一年里迅速成为热门话题的中心，例如“科学家造出H5N1禽流感病毒在哺乳动物中传播的突变体”，以及“与慢性疲劳综合症错误链接的小鼠逆转录病毒”。他在向国会作证时也很乐意与患者进行对峙。他是新闻工作者的首选来源，在他办公室里贴了一墙的乱七八糟的照片中显示，福西与比尔·克林顿、乔治·H·W·布什和乔治·W·布什总统，特蕾莎修女，伊丽莎白·泰勒和摇滚明星波诺等人过从甚密。福西的批评家说，他是一个患强迫性神经障碍的独裁者，对出现在聚光灯下严重上瘾。但是，在28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占领着位于马里兰州贝塞斯达市NIH 31号楼七楼的NIAID主任办公室。

为了遏制新冠病毒大流行，Fauci可能正面临他最艰难的考验。

原文链接：

https://www.sciencemag.org/news/2020/03/meet-anthony-fauci-epidemic-expert-trying-shape-white-house-s-coronavirus-response

扎克伯格专访Fauci：高峰期到底有多少人感染主要是看隔离的效率

当地时间3月20日，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通过连线直播的方式专访了Anthony Fauci。二人主要谈了当下美国疫情的严重性以及应对措施，同时也提到了疫苗的研发进展等话题。

对话时长近40分钟，我们提取了一些关键点和大家分享：

• 这个病毒从开始到缓冲期平均两个半月。中国已经到了缓冲期，欧洲现在高峰期，美国正处攀升期。
• 高峰期到底有多少人感染主要是看隔离的效率 。Fauci本人不同意50%的人最终会感染这个推论。很多流行病最多也只达到15%-20%，只有在完全没有控制隔离的情况，才有可能达到50%。感染的人数最终取决于隔离的效率。
• 重灾区的老弱人群，比如年长有慢性病正在接受化疗等，特别需要在家隔离。但是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年轻人虽然极少重症，但是被感染的可能性是一样的。很多轻症状甚至是无症状的年轻人，很容易把病毒传给高危的人群。年轻人对社会应该有责任感，应该保护老弱人群，有症状的年轻人也要自我隔离。
• 多数呼吸道病毒喜欢干冷，不喜欢湿热。但是新冠是新病毒，我们全无经验，所以很难说新冠是否也是这样，所以就算天气回暖，也要做足防范。
• 虽然全国隔离现在只是15天，但是根据之后病毒的去向，可能更长。Fauci觉得会超过15 天，因为其他国家需要更长时间才达到高峰。
• 当年SARS只维持了一个季节，就从此消失了，Fauci觉得新冠病毒因为传播更容易，可能会卷土重来，但是因为各种治疗疫苗的发展，而且很多人已经得过有免疫力，肯定没有第一波严重。
• 现在我们正在密切关注中国的情况。中国实行严厉封锁隔离十分有效的阻止病毒扩散，现在中国正在逐步解封，我们应该很快知道这种新病毒会不会有第二波。
• 这次我们最大的教训就是CDC政府机关与私人经营的生产测试盒的公司没有一套迅速生产百万测试盒的方案，但是吃一堑长一智。
• 医院设备病房短缺问题，国防部正在确保提供医疗设备，也会调用军舰做暂时病房。医院可以取消选择性医疗程序，让出更多资源应对情况。
• 疫苗发展：两天前刚刚做第一阶段，已经是有史以来最快的了，但是因为安全规定，还需至少一年半才能正式生产。
• 远期目标是一种可以对付不同冠状病毒的疫苗，包括SARS、MERS、COVID-19。
• 我们现在有几种药正在试用，比如治疗疟疾的一种十分便宜的药，可能可以治疗新冠。
• 如果测试阳性，必须等到24小时后两次测试阴性，才可以安全停止隔离。
• 长期病毒携带者还有重复感染者，根据目前的各种证据，不太可能 。Fauci本人推断，新冠和其他病毒一样，如果感染后治疗好，以后不会再次感染同样病毒。
  
  

对话视频：

https://www.facebook.com/4/videos/10111683294466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