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俞光有强迫症,东西一定要摆放整齐。这放在工艺品设计上,却产生了巧妙的化学反应。
文| 铅笔道 记者 王琳
►导语
“俞总,美国白宫奥巴马寄来的。”国际部同事喊道。俞光又喜又忧,“希望是真的,又怕是恶作剧”。收到信的这一天恰好是俞光42岁生日。
他抢过信,打开台灯,分辨签名属于印刷还是手写。这是他从事美术行业30多年练就的技能。
“手写的,是奥巴马!”俞光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2个月前,他鬼使神差地给奥巴马寄了一件铜制美国大兵。2个月后,奥巴马竟作出回应:beautiful。
美国大兵只是其一。四年来,俞光带领铜师傅团队自主设计生产了170个SKU,涵盖铜师傅和铜木主义两大类。前者主打铜工艺品,后者主打铜木结合产品。单品价格从9.9元~99999元不等,现有淘宝众筹、天猫旗舰店两个销售渠道。
四年来,一直有人质疑他。他却用销售额打消质疑:2014年1708万元,2015年5100万元,2016年1.05亿元,2017年至今1.3亿元。
业务数据一路飘红,但俞光一直被产能困扰。产品大多是预售或众筹,发货期最高长达90天。
注:俞光承诺文中数据无误,为其真实性负责,铅笔道已备份录音速记,为内容客观性背书。
俞光在建德市的一家铜工艺品商店转悠了好久,瞄上一个身长1.1米的关公像。黄铜制造的公关像外面贴满了金箔。
那时,距离他成立雅鼎卫浴已有13年。公司还没有上市(2016年5月,雅鼎卫浴挂牌新三板),俞光想请一尊关公像回去,“我有点儿迷信”。
13年前,俞光组了11人的草台班子,租了800平米的院子,雅鼎卫浴就此诞生。它专注高端水龙头、卫浴五金、浴柜、淋浴房的设计和制造,而其中的金属配件全是黄铜制品。
俞光因此和铜结缘。他上下打量一番后,跑去咨询了价格。“120万,不打折。”店主冷冰冰地讲道。俞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吨黄铜才38000元,这是漫天要价啊”。
他有些犹豫。店主随后补充到,“上个月刚有人买走”。俞光的神情变得落寞,120万元买一个装饰品,对他来说太贵了。
无奈,失望而归。俞光到家打开电脑查起金箔的价格——10㎝×10㎝的金箔7元/张。他拿出一张纸,算了一笔账。做工+设计+材料等费用,加在一起也就十几万。十几万和120万元,多出的零是俞光跨不过的大山。
◆ 奥巴马的回信用牛皮纸包装。起初,助理把信扔到了垃圾箱,后又鬼使神差地捡回来。
做一款价格更为亲民的铜工艺品是否可行?俞光兜兜转转了一圈,发现铜制品市场尚处于空缺。市面上常见的工艺品以木雕、树脂、陶瓷为主。即便有铜制品,价格高,造型旧丑。
市场百废待兴,俞光跃跃欲试。在他看来,金属中,金银价格太贵,且银感光易发黑;非金属中,木雕难以批量生产,树脂耐久性差,陶瓷、琉璃易碎。综合下来,铜价格便宜,可塑性好,且可以杀菌,具有很强的市场竞争力。
于是,2013年3月,俞光成立铜师傅。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款产品——一个小沙弥,竟然死磕9个月。
俞光坐在电脑前,陷入了沉思。6个月过去,自己投入的300万元所剩无几,却连一个小沙弥的成品没出来。
他本以为这是自己拿手的行当。俞光6岁开始学画,绍兴美专毕业,曾获得德国红点、德国IF、德国联邦政府等诸多国际大奖。
可在铜制品面前,他显然是个外行。在雅鼎做水龙头时,一般采用重力铸造工艺,而现在,则需要千年古法——失蜡法铸造工艺,“我并不清楚”。
大家说他是疯子。明明设计出了产品,也比市面上的大多数好,但还是被俞光打回。在他的眼里,袈裟的纹理如有一个不对劲儿,专业的用户就会发现。他给自己的要求是:专业人员挑不出毛病。
又东拼西凑了2500万元,执拗的他再次尝试。而此时,雅鼎卫浴一年的销售额已过2亿元。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大不了就继续经营雅鼎”。
再过了三个月,16次易稿。团队攻克了浇铸过程中因温度过热容易出现的气孔问题。萌萌的小沙弥终于出炉了——圆乎乎的脑袋,大耳垂贴到肩膀,眯眼背手。
◆ 小沙弥形态可掬。
产品一出,俞光发了图片给朋友。得到的结果空前一致:很好看,很萌。“你猜多少钱?”“五六千?”“我打算卖999元。”朋友觉得诧异。这个价格,铜师傅基本没什么利润可言。
设计师和工厂内各个环节的手艺人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用改了”。但在如何销售的问题上,总经理何赟的意见却和俞光大相径庭。“我们吵了可不止三天三夜”,俞光回忆道。
二人意见相左。何赟认为铜工艺品应该在传统渠道如景区等线下销售。而俞光认为一定要走线上,“线下基本死翘翘,线上还有50%存活几率”。
何赟沉默了。
在零销售记录,做了十几万块钱广告的情况下,铜师傅天猫旗舰店第一天销售额破100万元。
68个员工沸腾了。8个月,他们没有卖出一个产品。连总经理都质疑市场容量,“一年怎样也卖不了2000多万”。
可兴奋并没有持续升温。999元的价格意味着极低的利润,铜师傅必须在销量上有所突破。俞光想入驻淘宝众筹,但铜工艺品的最高众筹成绩不过几十万元。
市场好像有限,一年内,俞光连续提交了三四次申请,“或许是小二被我感动了”。最终,小二答应给铜师傅一个机会。
◆ 大圣面部做了拉长,和六小龄童塑造的经典孙悟空形象不同。
2015年11月,铜师傅众筹项目上线。第一个产品名为《欢乐西游》,售价999元,支持人数2526,筹资216万元。
这打消了人们的质疑。此前,有人怀疑铜师傅靠着刷单才能有如此业绩,连淘宝也不太敢相信,一款冷门的铜工艺品竟然可以成为黑马。
俞光趁热打铁,2016年5月26日上线《大圣之大胜》。这是一款彩绘作品,售价2999元,筹资947万元,刷新淘宝设计类众筹记录。
事实上,产品经过数十次修改。大圣身上产品飘带方向和角度至关重要,飘带角度和头顶的领头、衣服浮动的角度要一致。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按照六小龄童的脸部轮廓来设计,“怕侵权”,这成了俞光的心病。
如今,淘宝早已不再质疑铜师傅的市场空间。销售额连年攀升,2014年1708万,2015年5100万,2016年1.05亿。
但俞光却很少打广告,广告投入控制在5%左右。以前,他们根据市场定研发题材,如今他们会主动引领消费者,如设计一个西藏老妈妈的造型,命名为《一念一生》。同时,他们会根据现有热门IP量身定制,如定制美国大兵、蝙蝠侠等。产品短则1个月长则3个月设计完,经过浇铸、彩绘等60多道工序完成。
但工艺品毕竟不属于刚需。因此,俞光推出铜木主义:铜和木头结合。
俞光又疯了。他要做一组小板凳,“铜的冷峻配上木头的温润刚好相得益彰”。
两天内,20多人的采购团队储备下500立方的美国黑胡桃木。俞光斥资600万元购买了全新的设备,1300万前期投入…..
1天设计,3月反复修改。俞光表示:虽然只是一个板凳,但其实板凳高度,四个腿的角度都会影响舒适度和美观。
◆ 办公室里,到处都是半成品。
板凳用美国进口的纯黑胡桃原木制造,这种木头堪称西方的“海黄”。虽然价格昂贵,但色泽醇厚美观,木材稳定性极佳。此外,他和团队还死磕细节,板凳只用榫卯结构,不用一枚钉子,只用植物提取木蜡油,不用一滴油漆,做到了真正的0甲醛。
99元,是俞光定下的众筹价格,而市场参考价均在500元~1000元之间。今年3月22日,铜木主义的三组小板凳上线淘宝众筹。45天,集资1157万元。
这是俞光入局家具领域的尝试。这样的数字给了他信心。目前,除去小板凳,团队连续设计出餐桌椅等多款产品。
此前的质疑声渐渐消失,铜师傅迎来资本认可。今年8月,铜师傅获得由顺为资本领投的1.1亿元A轮融资。而今年1月到8月,铜师傅的销售额总和约1.3亿元。
与此同时,俞光联系到了六小龄童。令他惊喜的是,六小龄童此前已购买铜师傅多款孙悟空作品。无需多言,六小龄童正式出任铜师傅《大圣之传奇》系列作品的艺术顾问和文化大使,铜师傅将按照六小龄童的大圣造型打造系列限量版的铜工艺品。今年十月,产品计划上线淘宝众筹。
但四年来,俞光却一直被产能困扰。铜师傅的所有产品均靠预售,产品研发短则1个月长则3个月。他不敢盲目扩张,“每门手艺都很要劲儿”。
每天十一点,俞光准时起床,然后一直工作到凌晨四点。他习惯用大块的空白时间来思考,凌晨最好。他将继续带领30余位设计师和雕塑队友投入到工作中,这些设计经过俞光修改定稿,又将投入市场。
编辑 付文学 校对 吴泽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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