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年年中,曾创办「神奇百货」的 95 后女生王凯歆,又再次创业了,这次瞄准的是大健康行业。当然,她的玩法是微商,并“坚信”这绝对是未来的一大风口。那么半年过后,“神奇少女”和她的大健康还好吗?
不少添加这位“神奇少女”为好友的人发现,王凯歆开始在朋友圈招募 50 名联合创始人,打造一个用食物代替药物,治疗疾病的大健康产品。其宣称一天的战绩为 2000 多人加号,有 20 多人转账。
“首先食物不能代替药物这是常识,其次数据都是可以通过微商工具造出来的”。据知情者透露,王凯歆的新项目本身就有很多虚假宣传的成分,而且规模上也有一定水分。
所以他并不认为这样的一个项目,能够吸引到如此多用户加入,“毕竟这几年微商的套路太多了,大家都不傻”。
或许,这只是这位把玩“创业”套路的神奇少女,又一次新的试错。但是和她一样被浮躁的心态所“荼毒”的创业少年,却还有很多。而更多简称“不投 60 后”的创投大 V ,也在汹涌而至。
“(我们)投了好多个 95 后创业者做的项目,现在仅剩一个还在艰难支撑”。在龙岗区一家大型孵化器负责人杨定远的介绍下,我们见到了他口中那位“仅存”的项目创始人刘栋。
在投资方杨定远的眼中,这位少年 CEO 是一个头脑灵活、思维敏捷,但缺乏经验的人。而在一个上午的交流中,这个年轻 CEO 也始终敏捷操弄着手里的《荒野行动》,敷衍的态度令人唏嘘。
那么,他的创业经历和王凯歆有共通之处吗?事业低迷的原因又是什么?通过他的经历,我们也试图挖掘出这一代 95 后创业者的普遍心态,以及促成一部分人“浮躁”与“跋扈”背后的那股力量。
“其实我之所以想创业,就是要证明给我爸看看“,刘栋说。他的父亲曾是一名教师,1998 年下海之后代理了几个国外鞋服品牌,发展至今已经在广东地区拥有近 50 家品牌代理加盟店。
虽然成功,但也经历了太多的不易。因此,当父亲听说刚毕业的刘栋想创业时,是持反对态度的,更不愿意从经费上帮助他。
“我爸总希望我能找份稳定的工作,不要再经历他那些苦难”。但刘栋确认为,关于创业两代人是有代沟的,“现在创业是个大趋势,加上互联网红利,没必要担心太多,毕竟不是他们那个时代了”。
毕业之后刘栋没有回到澄海老家,而是留在深圳以打工为名,瞒着家里人悄悄注册了这家名为“星未来”的文化创意公司,带着几名尚未毕业的师弟,开始创业了。
“经费有限,有一部分是借的,一部分是捏造名目跟家里要的”。带着 7 万块钱,他和团队在龙岗的一家孵化器里“安营扎寨”,不足百元一平米的月租金,完全在他所能承受的范围内。
至于团队的薪资,最开始每人只有 800 元的补贴,其余的都是所谓的期权,“虽然他们有点不乐意,但我觉得大家的眼界要看得远些”。
公司成立一个月后,刘栋才将创业思路和盘托出 —— 打造新型的的二次元文化。他希望通过创作特色鲜明且搞笑类二次元形象 IP ,利用表情包作为传播载体,在年轻人的社交网络上打造影响力,最终利用 IP 周边衍生产品完成变现。
这个思路,在刘栋看来是灵光乍现、绝无仅有的。
“我第一个 IP 灵感,就来源于 Doge(神烦狗),这个表情在国内外社交媒体上都很火”。因为这只柴犬的原图大多来自日本,所以版权界定十分模糊。
为了避免日后纠纷,刘栋和团队模仿 Doge 的样子和表情,造了一版二次元的“ Doge ”,并命名为“狗子”。然后开发出了一系列搞怪的表情包,并发到社交平台供用户传播。“实在太滑稽了,开发出来后我自己每天都要看好几回”。
但是,互联网上以 Doge 为原型的漫画表情实在太多了,“狗子”表情包并没有很快流行起来。
不过,这个小项目的雏鹰初啼却引起了孵化器管理层的注意,他们联系了刘栋并表明了投资意向。双方仅仅用一周时间就达成共识,这个二次元创业项目很快成为孵化器众多自持孵化项目之一。此时,刘栋获得的种子轮投资为 50 万元。
“因为这个项目的商业设计很新,而且模式上没有太大的硬伤,所以除了资金之外,我们还匹配了大量的媒体和客户资源”。孵化器负责人杨定远说到。在众多资源的加持下,刘栋的项目在短时间内就受到了大量媒体关注,这位频频现身各类项目路演活动的 95 后,也成了创客中的榜样,“为了尽快能够获得新的融资,孵化器帮助他反复梳理了商业模型和产品,我们为此花费了很多心血”。
在创业热潮中,孵化器扮演着年轻创客们的导师角色,把握项目商业模式,把控行业潜在风险。目的,其实很简单。
在浮夸的资本市场,他们逐利目标很清晰,为了能够让手里的“种子”孵化发芽,对于创企的包装也无所不用其极,就是为了让项目看起来充满“希望”。
父亲曾经叙说创业的种种困难,并没有在年轻的刘栋身上发生。在孵化器的包装下,这个二次元项目在创业半年后顺利拿到 180 万元天使轮融资。
作为创始人,刘栋此时开始意识到公司的发展不能单靠不温不火的“狗子”和华丽的 PPT 了。“我们要快速迭代,要开发新的有生命力的二次元 IP ”。在融资资金到位之后,公司开始面向社会广招人才,专业从插画到运营,职能从基层到管理,几乎都涵盖了,“我只招有经验的人,公司没太多时间成本可以培养人,要快速迭代、快速试错”。
伴随着“优才计划”推行,部分跟着项目一起“打天下”的员工也遭到了调岗和裁撤,之前的期权也绝口不提了,此举引起了不少老员工的不满。但刘栋却坚信,这是一个能者居上的社会,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合理配置人力资源,支撑公司项目的发展。
“经过调整之后,整个公司的效率都提升了很多”。很快,好几款新的二次元 IP 产品出炉了。除了做成表情包之外,他们还尝试制作了搞笑动画,在流媒体平台上传播,“因为脑洞大,有创意,所以挺受年轻人欢迎的”。
有了影响力,自然就有找上门的生意。除了将现有的 IP 授权给企业客户使用之外,他们还通过 IP 本身的传播力,为其产品进行宣传,甚至与一些快消品企业实现深度合作,开发出系列玩具周边,销往三四线城市。
“能变现,就说明这项目是有价值的”,杨定远告诉记者。对于这个孵化器孵化出来的种子项目,他们从一开始的保守观望,已经渐渐转变为重点打造,“因为看到希望,所以我们又领投了 A 轮”。
作为这轮融资的对接负责人,杨定远说起这件事时,依然有无限感慨。因为刘栋年轻而且有故事,加上项目的商业化程度,所以在 2015 年底就顺利拿到了 1000 万元的 A轮融资。
“宣布获得融资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告诉我爸,我做的企业成功了!”,已经顾不得父亲的忠告,彼时欣喜若狂的刘栋决定带着所有的管理层,一起到巴厘岛旅游庆功,“那一刻,我发现创业真特么容易,自己真特么有才”。
在庆功狂欢上,他宣布了公司即将转型的决策,表示未来会把更多精力和经费投入在国漫动画的研发上,力争在三年内打造一家能够比肩日升社(旗下作品有高达、银魂等)的动画企业,为国产动画争光。
但是回到孵化器后,刘栋的举措却让杨定远新生狐疑,开始担心这么快的融资速度是否有些欠妥了。
“回来之后没见他有什么动静,最大的变化就莫过于买了辆路虎极光,整天停在孵化器门口显摆”。买豪车的举动让杨定远略感不满,作为这个孵化项目的创业导师,他过问了几句,但却被刘栋以转型是内部战略为由拒绝沟通,“那时我就想,完了,这小子膨胀了”。
好大喜功,贪图享乐,似乎已经成为这些年轻创业者撕不掉的标签。很多年轻创业者在有了些许成绩之后,就开始沾沾自喜,自我膨胀。或许,这些都将成为项目走向消亡的导火索。
“我们孵化过很多 95 后项目,但最不希望的就是刘栋这个项目出问题”,杨定远说。孵化器成立至今两年多的时间,一共投了 86 个种子项目,有 75 个项目的创始人为 90 后(其中 35 个为 95 后创业)。
“老板的要求就是主投 90 后和 95 后”。这些项目的内容大多比较新奇,很抓年轻人的眼球。但截至 2017 年第三季度孵化器的统计显示,由于各方面原因,有将近九成的项目都没能熬到 A 轮,甚至有超过六成项目倒在了天使轮前面。
“不过,刘栋是我们投入最多,关注最久的团队,也是最重视的筹码”。为了能够在接下来的投融资里变现,孵化器想方设法“拯救”这个最有希望的创始人。然而,随着杨定远的深入了解,却渐渐发现其团队内部,已经开始产生巨大的分歧和矛盾。
他计算过,“膨胀”以后的刘栋每个星期出现在公司的时间,加起来没超过 10 个小时。而出现在公司时,就会召集所有管理层开会,每一次都是战略制定会,想不清楚的话隔三差五就讨论转型,让众多高管颇有微词。
“整天听他天马行空,一言不合就要战略转型,甚至因为迷信还说过想改公司名。”曾在“星未来”担任策划总监的陈冬冬说到。在她和很多同事的心目中,刘栋就是个任性的大男孩儿,尤其是 A 轮融资之后,做事更是随性,经常利用公费“游山玩水”,混迹投资圈和企业高管社交圈。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请大师来看公司的风水了”。
在员工们看来,刘栋希望在公司内部把自己塑造成为“权威”,不允许其他员工质疑他的想法和思维,公司的文化改为“执行、执行、执行”。据陈冬冬透露,对于“执行”不力的员工,哪怕是高管,一律都会被他任性下放或者开除,“有多少经验丰富的老员工都因为他的任性被迫离开了”。
杨定远分析,狂妄自大虽然是部分 95 后创业者的“通病”,这时候需要经验丰富的人拉一把。他不希望刘栋“病入膏肓”,所以一直在尝试通过沟通引导,改变他的思维和观念,“但是我发现毫无效果”。
A 轮融资在短短的七个月里,全数“烧”完。
“我本不想成为第二个王凯歆”。昔日伙伴陈冬冬指责其任性,创业导师杨定远评价其狂妄,刘栋都表示接受。但他在反思时却表示,自己最大的错误并不在过分享乐上,而是没有好好分析有经验同事的意见,“我太权威了,也太固执,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悔”。
仔细分析过去半年,这个项目并没有任何有影响力的新 IP ,授权商业合作也停滞不前,大量员工辛辛苦苦设计制定的雏形方案,都被刘栋“毙”掉在硬盘里了。
他所宣称的国漫动画,甚至连个雏形都没有。除了领投 A 轮融资的孵化器之外,其余两家跟投的投资机构,都以非法挪用资金为由,要求他给个说法。
“投资机构都觉得他在骗钱,甚至连我们孵化器也被牵涉其中”,杨定远说。截止到 2017 年 12 月中旬,刘栋的公司只剩下五名基层员工,守着这个 300 多平方米的大办公室,依靠孵化器低廉的租金强撑着。无力招架大量善后事务的刘栋,只能让父亲从澄海老家来到深圳,帮他“擦屁股”。
究竟是“浮躁”的心态荼毒了这位 95 后 CEO ?还是那些资本的推手拔苗助长?
有数据指出,中国创企的失败率为 80% 左右,企业平均寿命不足 3 年,而大学生创业失败率更高达 95% 。自由的创业环境,大量的政策补贴,廉价的创客租金,都让创业变得越来越容易,越来越没有门槛。
所以,在推动社会创新发展之余,也诞生出不少像王凯歆、刘栋这样“不靠谱”的 95 后创业者,并创造了大量像神奇百货、星未来这样的“烂尾”项目。
有人说是“年少得志”害了 95 后创业者,也有人说是盲目的资本让他们“飞扬跋扈”,但归根结底,是社会的浮躁分为使得大量应届生成了躁动的 CEO 。
最终,一个个看似没有任何硬伤的创业项目,都因为创始人缺乏社会历练、行业经验、成熟心智以及风险意识,而被带进了“沟里”。
最近某创业老将一封公开信,让朱啸虎“不投 60 后”成为坊间热议。那么只投 90 后、95 后是否真的是投资圈的一股风潮,这股风潮下透露的又是谁的浮躁?
当问及接下来的打算时,刘栋说:“我会找个地方好好放松下,总结项目失败的原因,2018 年争取东山再起”。
责任编辑:刘海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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