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ta元宇宙的“梦醒时分”来得有些突然。
6月22日,天风国际证券分析师郭明錤在推特上表示,Meta的元宇宙硬件头戴设备业务放缓,出货量预测下调40%,同时推迟了2024年之后的所有新耳机/AR/MR硬件项目。
当天Meta股价稳定,未受言论影响,仅微跌0.76%,但传导至消费电子产业链的连锁效应却引发市场哀嚎一片,歌尔股份应声跌停,立讯精密也跌超5%。
虽然郭明錤当日晚些时候将出货量下修的预测调整为25%-35%,歌尔也做了辟谣,称公司经营、合作正常,但公司股价在23日继续下跌4.4%。
在一轮科技周期行至尽头之时,Meta、苹果等头部厂商带来爆发节点仍充满未知。新周期的红利到来之前,诸如“Oculus减产、歌尔跌倒”的场景只会不断上演。
2016年到2018年间的第一次VR热潮褪去后,2020年9月发布的Oculus Quest 2几乎以一己之力改变了VR硬件保有量不足的市场情况。
Quest 2 定价299美元,初衷是在同配置产品中,以超高性价比来抢占市场份额。疫情推波助澜下,Quest 2 在去年年底销量成功突破扎克伯格口中的“奇点”——1000万台。这一数字是上一代Quest的5倍。
此后一年,Meta在铺货速度和力度上火力全开,Oculus市场份额占到整体VR市场八成。
不过好景不长,Steam数据显示,进入今年以来,Oculus Quest 2 用户占比在今年1月从39%跃升至46%后,到今年5月仅上涨了2%,且4、5两月用户量持平,几乎没有增长。
与此同时,新品一再难产让Meta的VR硬件青黄不接。Meta公布的四大VR头显系列中,Cambria原计划去年年底推出,却因为供应链产能和研发进度的影响,预计延期至今年9月,而今年9月能否如期发布新品,如今也成了未知数。
据The Information报道,2022年以来,Meta不但放弃了构建全新的VR操作系统框架,而且其自研的处理器也不如高通XR 2处理器。这意味着,Meta很难在VR设备的硬件基础上和Pico、HTC、Lynx等国内外VR头显厂商拉开较大差距。
而从Meta的投入情况看,VR业务停滞不前的状态还将持续一段时间。今年5月,Meta发言人表示,公司计划削减Reality Labs的开支,包括放缓人员招聘力度,叫停或推迟实施部分项目等。
Reality Labs是承载Meta元宇宙业务的核心部门,据财报数据,2019至2021年,Reality Labs业务的运营亏损分别为45.03亿美元、66.23亿美元、101.93亿美元,三年亏损200多亿美元,且亏损仍在持续扩大。
仅两年时间,“元宇宙”风口迅速膨胀,吸引了一众追随者,又被快速证伪。
Steam数据显示,截止今年5月,VR头显在Steam平台渗透率仅为3.24%。也就是说,即使从全球范围来看,VR硬件市场规模也处在初期阶段,各厂商只能在并不足够大的蛋糕上做文章。
“VR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还是会以游戏为主,社交的话也是游戏导向,不太能破圈”,前述创业者也指出,“(普及)可能至少需要再过五年,AR也许会更快一些,但仍然是基于传统终端,眼镜形态的产品在C端短时间内普及不了 。”
“元宇宙”不见得一定是扎克伯格的梦想,但一定被看作是Facebook打破天花板的难得机会。
在试水阶段,这种押注必然伴随着风险。“Meta之前对VR的预期应该是超过游戏范畴的,比如协同、教育、购物等。”一位前VR硬件创业者告诉36氪,Meta极有可能在后续产品落实过程中,出现了预期差。
“目前缺乏优质内容,加之软硬件一体的综合体验一般,我现在看到的产品问题太多,(VR硬件)市场体量不会比switch大 。”该人士补充表示。
回过头来看扎克伯格入局元宇宙,相比于宏大的元宇宙蓝图和勃勃雄心,Oculus更像是扎克伯格挽救公司颓势的唯一押注。
“当时小扎觉得收购Oculus这么久了,该让它做贡献了,加上他觉得当下的生态环境下,要存活就要成为上游,而Facebook是最下游,很容易就被苹果干掉,所以决定要在元宇宙这一风口上成为上游。”一位Facebook前员工告诉36氪。
扎克伯格曾表示元宇宙业务十年内不会有回报,而这期间需要应用家族的收入向Reality Labs输血。但不幸的是,近几季度业绩来看,Meta的“印钞机”也几乎停滞。
今年一季度财报显示,Meta净利润继去年四季度后再次下滑,录得74.65亿美元,同比下降幅度达到21%,背后除去投入元宇宙的亏损外,老现金牛衰退也是原因之一。
数据显示,一季度Meta应用家族净收入115亿美元,同比下降12.8%,环比下降27.7%。而去年四季度,Facebook MAU 29.1亿,首次季环比出现下降,这一节点之后,社交业务增长正变得越来越难。这很大程度上促使扎克伯格作出收缩Reality Labs的决定。
以VR硬件为界,一边是Meta这样的互联网巨头,一边是给大厂“打工”的“歌尔们”。
和头部客户深度绑定,相爱相杀,从来都是国内电子代工厂商的常态。盈亏同源,头部客户的一丝风吹草动,往往能造成代工厂的集体闪崩。
和Meta对苹果的顾忌类似,让歌尔焦虑的还有另一种声音:从业者们在等待苹果的硬件。
一位AR厂商投融资人士表示,除了苹果的品牌效应能帮助VR普及之外,很多人认为苹果推出的产品技术路径将会是主流技术路径。
“AR眼镜还处于百家争鸣状态,产品外形、技术方案都没完全确定,可能三个品牌会用三个不同的光学显示方案,VR设备的技术也在缓慢迭代。苹果一旦选择了某些技术路径,对这条技术线所涉及的公司来说将是重大利好。”该人士表示。
去年年底,同样是郭明錤的一则预测:苹果已经刚开始规划第二代AR/MR头戴装备,预计2024年下半年出货,而它们的初期独家NPI(新产品导入)供应商为“果链”龙头立讯精密。“一言百亿”再次上演,当天立讯精密大涨6.19%,尽管截至2021年中报,立讯精密的VR/VR产品尚未能贡献收入。
同样的上涨逻辑也可以套用在歌尔身上。2020年,歌尔拿下Oculus头显独家代工后,歌尔股价一年间再次上涨一半,同时帮助歌尔在智能手机见顶之际向VR硬件转型。
过往财报显示,VR硬件被歌尔划分到“智能硬件”大类中,智能硬件板块给歌尔带来的收入,从2018年的66.27亿元增至2021年的328.09亿元,去年首次超过了包含Airpods的“智能声学整机”业务。
收入占比来看,智能硬件在今年一季度提升至50%,成为歌尔第一大营收支柱,自然对歌尔在二级市场的估值逻辑起到决定性作用。
尽管VR产业整体发展处于早期,但传导到产业链的敏感度却非常高。安信证券指出,国内B端出货占比明显高于C端,去年B端硬件头显占比达70%以上,C端出货量份额进一步缩小。
这也意味着,一旦市场消化能力不足,砍单事件将不再是孤例,不过也有投资者对此较为乐观。
有观点表示,从5月份Steam数据看,VR头显月活占比创新高,单月增速最快,但唯独Oculus增速放缓,如果郭明錤预测属实,可能是竞争原因引起的品牌销量结构调整,但歌尔近乎垄断Oculus、Sony、Pico等主要品牌,影响不会太大。
不过市场情绪已经投出了残酷的一票。年初至今,歌尔的股价已从高点58元腰斩至33元,抹去了去年一年的涨幅 ,回到2020年时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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