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拯救力帆父子

作者：张霞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生存还是死亡”的话题，已经困扰力帆股份（601777.SH）整整两年。局面似乎越来越差，并无好转迹象。

10月25日晚，力帆股份披露的三季报显示，公司2019年前三季度实现营收66.86亿元，同比下降19.52%；亏损26.33亿元，同比下滑2064.56%。目前力帆股份的总负债为178.63亿。

饱受重压的莫过于创始人尹明善，作为曾经的重庆首富，他已81岁高龄。他的儿子尹喜地也值得一提，因坐拥三十多辆豪车，尹喜地曾名噪网络，被称为“首代王思聪”。

 

壹

早在公司出现危机之前，尹喜地便是尹明善的一个“危机”。

“八旬不退，力帆衰颓；后继有人，力帆腾飞……”2017年3月28日，尹明善在力帆汽车新品发布会上，朗诵了一首小诗，宣布退休。

六个月后，他把董事长的权杖交给了职业经理人牟刚。在此前，接棒人选一变再变，是让他头疼的问题。

尹明善的人生经历颇为传奇，青年时期因历史原因他坐牢18年，出狱之时已是41岁。47岁，他跟随经商的时代潮流，辞职下海做了一名书商，赚到第一桶金。

1992年，54岁的尹明善创办力帆摩托，一度称霸国内摩托车市场。8年后，他以5.5亿元净资产荣登2000年福布斯50位中国富豪榜。2003年，摩托产业拐点到来之际，他带领力帆做起汽车梦，收购了重庆专用汽车制造厂80%股份，将企业改名为重庆力帆汽车有限公司。2010年，力帆成功登陆A股，72岁的尹明善成为重庆首富。

大器晚成是公众对他的普遍评价，公认他为“中国第一批民营企业家中年龄最大的创业者”。

作为长子，尹喜地并没继承父亲的创业热情。据媒体报道，从青年时代起，尹喜地便性格散漫。曾有传闻，管理力帆足球俱乐部期间，因为实在“不感冒”，尹喜地找来了发小黄雪松任俱乐部管理层。某日，尹喜地闲来无事到俱乐部闲逛，在大门口被保安拦下，要求他先登记再入内，因为实在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少东家。俱乐部事务性工作他都交给时任常务副总的陈宏，决定性的工作就让父亲拍板。①

但自己愿做之事，尹喜地也颇为投入，比如管理汽车业务，就很认真。不仅将自己的豪车对力帆汽车设计人员完全敞开，用以研究车型构造、设计理念，还主动参与力帆汽车新产品开发的决策。

尹明善喜欢以姜子牙自比，然而起创时间晚是他商业生涯中的一个“弊端”：创办力帆汽车不过14年，他便不得不考虑起退休。

退休在即，儿子尹喜地在他眼中，并不完全具备接班的素质。

尹喜地在网络上名气颇高，人称“精彩哥“（其在某汽车论坛上的网名）。网传，他曾购买了宝马M3、M630以及保时捷911、奔驰R350、雷克萨斯LS600H等多辆国外名贵汽车。

据报道，2009年，在力帆集团投资俱乐部经营状况并不如意的背景下，尹喜地花3000万买下一台布加迪威龙，成为中国第一个这款车的拥有者。这个价格超过俱乐部一年的资金投入。

有人算过一笔账，尹喜地买一辆布加迪威龙，尹明善需要卖掉750辆价值4万元的力帆520才能够赚回。

2010年，因为一辆兰博基尼，尹喜地再次全国闻名。媒体报道，他开着这辆豪车，带着另外三个 “富二代”超越正在执行紧急任务的警车，并且兰博基尼未悬挂机动车号牌，重庆成南高速公路交警派出两辆警车，才将其拦下。

现如今，力帆深陷销售困境。尹喜地在汽车论坛 “买的不是名车，买的是寂寞”的言论，貌似用小号在斗鱼打赏女主播的截图，纷纷再度被网友“扒出”。成为其“败家”，以及不看好力帆的证据。

尹明善曾公开表示，“我从来没有考虑指定儿子接班，他是新派人物，对于是不是接班兴趣不大，不像我是个工作狂。”在熟人眼中，尹喜地“做人随性，对管理公司不太有兴趣”。对这个儿子，尹明善很宽容，认为他虽非企业舵手之选，却也“没什么坏毛病”。

尹明善决定选择外部接班人。

 

贰

2015年，尹明善做了两件大事：一，指定时任总裁的尚游和时任首席科学家的陈卫为接班人；二，乘着新能源的风口，将新能源汽车列为未来发展目标，计划2020年前推出21款纯电和混合动力新产品，实现累计50万台新能源汽车销量目标。②

这一度让2014年便陷入债务危机的力帆，看到了曙光。2015年，力帆股份新能源汽车销量为14874辆，在国内名列前茅，力帆的转型似乎指日可待。

然而，由于这一年力帆所生产的新能源车中，有2395辆不符合国家申报补贴的条件，力帆股份深陷“骗补”风波，涉及补贴金额达1.14亿元。财政部取消了力帆乘用车2016年中央财政补助资金预拨资格。

受此影响，当年力帆新能源车出现断崖式下跌，2017年、2018年虽略有起色但也发展缓慢。

而“接班大戏”，也未能唱响。尹明善宣布接班人名单两个月后，尚游提出辞职，理由为身体原因。此后，陈卫也未能接班。

2018年，牟刚上任的第一个财年，中国车市出现28年来的首次下滑。据《证券时报》报道，接班后的牟刚曾表示，“他（尹明善）是珠穆朗玛峰的话，我可能只是四川盆地。”③

每天在书房用手机写词编曲、唱歌一小时，是尹明善的晚年爱好之一。但面对力帆举步维艰的状况，刚刚退休不久的他只得再度出山，试图自救。

为缓解资金压力，2018年末，尹明善以6.5亿元将重庆力帆汽车有限公司100%的股权卖给了车和家，只留下力帆乘用车有限公司。此外，他还以33.15亿元的价格，将15万辆乘用车生产基地卖给重庆两江新区土地储备整治中心，试图用土地盘活资金流。

然而，一切就像杯水车薪。2019年，力帆依旧内忧外患。

 

叁

力帆财务数据显示，其汽车主业从2014年亏损至今，当年亏损2397万元，此后每年均以亿元计。

根据2019年的半年报，力帆上半年亏损9.47亿元，流动负债达到192.83亿元，流动资产仅121亿元，负债率达到75.2%。

2019年5月，力帆经历了沸沸扬扬的经销商维权事件；6月，力帆超6亿股股份被冻结，占力帆控股持有公司股份比例的97.28%，力帆股份总股本的45.96%；7月，力帆传统乘用车生产量为34辆，同比下滑99.58%，传统乘用车销售量为678辆，同比下降91.43%。

而最新数据显示，9月份，力帆燃油车产量605台，同比暴跌91.62%；燃油车销量399台，同比暴跌95.90%。曾被尹明善寄予厚望的新能源车同样产销暴跌。9月份，力帆新能源车产量为377台，同比大跌47.12%；新能源车销量为360台，同比暴跌63.41%。

为应对危机，尹明善家族的股份几乎全部质押，并被法院冻结。而据说，尹喜地手中的豪车，也大多卖给了重庆其他“富二代”。

也是今年2月份，重庆力帆乘用车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由尹喜地变更为王海彬。6月份，重庆力帆喜生活摩托车销售有限公司发生法定代表人变更，尹喜地不再担任公司负责人，由温志泓接任。

 

肆

销售业绩暴跌之外，银行授信额度用光，也是尹明善面临的危局。

9月发布的2019年公司债券半年报显示，力帆期末的银行贷款为127.82亿元，非银行金融机构贷款为104.86亿元。此外，有25家银行为力帆股份提供授信，授信总额度共计125.66亿元，未使用额度仅剩4.5亿元。

10月9日，平安银行一封内部邮件在网上被曝光，要求对包括力帆在内的四家车企上下游产业链情况展开内部风险排查。力帆将要破产清算的传言弥漫坊间。

政府的援助，似乎成为尹明善手中最后一根稻草。

据多家媒体报道，不久前，重庆市政府召集了地方金融办及相关银行机构债权人等，帮助力帆汽车成立了债委会，要求各银行“不抽贷、不压贷、不断贷”。随后，力帆控股向媒体确定了这一消息，表示公司正在积极化解债务危机，非银方面的债务，也在积极兑付当中。

只是，在如今的景况下，这否为其赢来转机，还需拭目以待。

业内人士分析，力帆最畅销的迈威和轩朗今年平均月销量均未超过3000台，这虽然与汽车市场整体低迷的大环境有关，但也有力帆产品研发和营销实力不足的问题。但就力帆股份当前的业务板块而言，其市场表现并非没有亮点。“比如，虽然力帆股份在乘用车领域下滑比较严重，但摩托车板块依旧占据比较大的比重。”④

力帆股份在今年的半年报中也提到，基于当前市场环境的变化，力帆将聚焦主业做出系列调整，其中，在摩托车板块，力帆实现了LF1200DT新能源摩托车的量产和销售；另外，随着全球环保升级，力帆也在提升自己的相关专利技术，目前持有摩托车电喷专利技术。

同时，力帆建立了比较完善的摩托车海外销售渠道。据了解，目前，力帆在全球的摩托车销售渠道覆盖了100多个国家和地区。2017年，力帆在俄罗斯的销量接近1.7万台，远超哈弗、东风、吉利等。“所以，短时间来看，力帆还是有自己的发展契机。”⑤

除此，在国内市场，力帆也在抓住国家大力扶持新能源汽车的政策红利，积极往新能源乘用车领域挺进。但与同级自主品牌企业相比，力帆无疑已经错过一轮机遇。

 

注释：

①  程善：《尹家富二代的生活：5千万购豪车 曾被力帆保安拦下》，新浪体育

②  孙瑜蔓：《功过尹明善：八旬不退，力帆衰颓》，汽车头条

③  周夫荣：《他曾是重庆首富，如今81岁能否力挽狂澜？》，中国企业家杂志

④  ⑤《政府助推债委会成立 力帆如何自救？》，盖世汽车资讯

参考资料：

《谁能拯救力帆？控股股东负债300亿已多次违约》，新浪财经

《八旬尹明善，去留皆是愁》，易车APP

《负债近200亿，力帆借“债委会”挣扎求生》，腾讯网

 

 * 图片购自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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