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杀死那只青蛙

2017 年 6 月 30 日 创业邦杂志 夏X

在这个斗图社交之风盛行的时代，你一定见到过下面这只青蛙乃至它的一系列表情包。

这只青蛙叫做悲伤蛙，风靡全球互联网，有人自称整整一周与别人发信息时只使用悲伤青蛙表情包，丝毫不影响正常交流。它是号称表情包中丧界四大天王之一，它还有三个画风清奇消极悲观的伙伴：长了腿儿的咸鱼、马男波杰克和鲍比希尔。

这周，美国的时代周刊评选并公布了一份全球最具网络影响力的红人榜，其中不乏一些我们耳熟能详的人：特朗普、罗琳、姚晨、“水果姐”凯蒂佩里等等...有趣的是，悲伤蛙和他的创始人也获此殊荣。

悲伤蛙：从摇篮到坟墓

悲伤蛙的本名是叫Pepe，最早是由美国艺术家马特·弗里一手创造，是电子杂志《玩乐时光》和漫画《男孩俱乐部》的其中一个人物。2005年，弗里在了他Myspace博客发布了《男孩俱乐部》，Pepe正式诞生；不过这本书没火，Pepe依然是小众的青蛙人。直到2008年一位网友把一幅Pepe的漫画发布于国外著名匿名贴图网站4Chan。

这幅漫画大意就是Pepe尿尿时把裤子全部脱了下来，朋友问它为什么的时候，它回答道：feels good man（觉得很爽啊）。就是这样一句无厘头的话，突然就疯传成为了流行语，也让Pepe的表情包开始迅速蔓延。在2009年的时候，有个网友把Pepe的嘴调了个方向，Pepe就从笑脸变成了丧脸（如文中第一张图），台词也应景地变成了“feel bad man”。也许是笑里带着悲伤的黑色幽默更具有感染力，看起来苦逼兮兮的Pepe再次活跃在了各个网络，Pepe也是在这个时候变成了悲伤蛙。甚至被赋予了某种哲学价值：这个长相奇葩、表情悲伤的青蛙，似乎代表了这些自认屌丝的网友不见容于社会的忧伤与骄傲。当然，原作者马特·弗里对网友们的花样改编也很释然，他自己享受着“表情包创作者”的名号，继续着自己的创作。

“悲伤蛙之父”马特·弗里

可连接世界人民友谊的表情包慢慢偏离了原来的轨道。随着Pepe的走红，越来越多的种族主义者开始利用Pepe的形象，宣传一些带有歧视性或者侮辱性的言论，并发表了一些所谓的“没品笑话”。

虽然马特·弗里曾多次出面澄清过这个误会，也曾试图挽救过Pepe，更画了一幅漫画讲述Pepe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发现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到最后发现还好是一个梦，Pepe仍然那只单纯不做作的小呱呱。

马特·弗里试图挽救过“悲伤蛙”

但是涉及到了国际问题，再加上被多次的误会和利用，一个无辜的变成了政治的牺牲品。9月27日，美国的反诽谤联盟正式把这只青蛙的形象加入到他们的种族仇视数据库。也就是说，这网站会告诉人们：一旦有人用这表情包，那这人可能会有种族歧视、白人至上的倾向。单纯的悲伤蛙不可控制地滑向了政治的深渊，原作者终于坐不住了，今年5月，马特·弗里画了最后一张悲伤蛙的遗照，亲手结束了它的生命。

这种结局是比悲伤蛙本身更悲伤的故事。要想了解这背后的故事，不如让我们一起走进悲伤蛙爆红的起点——1家诡异而奇葩的网站：4Chan。

4Chan：左手天才，右手疯子

为什么说4Chan诡异而神奇？如果要与中国网站类比，它既像国内的A岛和B站，又像奔放版的猫扑，既有果壳网的极客精神，又有网易评论区色彩，还时不时能搞个轰动美国乃至全世界的大新闻，从这一点上来说又像国内的李毅大帝的帝吧。

可谁又能想到，这家网站的创始人是时年15岁的神童普尔（Chris Poole）；

更厉害的是，4Chan网站没有全职员工，没有任何风投，完全靠自己的方式在运营。

甚至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4chan仅仅运行在五个服务器上，所有硬件设备都是在eBay上选购来的二手物品。

然而，截止到去年，4Chan的页面浏览总量超过420亿次，月活跃用户数达到了2500万之多。

4Chan网站创始人普尔

普尔一直被称作是线下讨论社区领域的扎克伯格，还很多人将他称为“前所未有的最有影响力的网站创业家”。

普尔还当选为美国《时代》周刊评选的2008年度全球100名最具影响力的人物。在网络投票中，他以1679万票，力压奥巴马、普京、安吉丽娜朱莉等众多名人，排在第一位，支持率是其他人的六倍之多。更逆天的是，普耳的拥趸们不仅把他推到了首位，更是操控了整个投票，因为把排名前21候选人的名字首字母连在一起，简直是一句“藏头诗”：“MARBLECAKE ALSO THE GAME”。这正是4chan上两句流行语的组合。

其实，普尔创造这个网站的初衷是模仿了日本的2chan，旨在打造一个美国版的2chan。日本的2chan是一个以ACG为主题的巨大留言板的集合，内容围绕着ACG大主题下的动画、漫画、同人、游戏、音乐、摄影等重要元素展开，由于支持匿名发帖，降低了发帖门槛，所以2chan里内容杂驳，优秀的ACG影音原创作品十分丰富，情色擦边球等“诱惑性”内容也是大行其道。

同样，4chan本质上是美国一个宅男+ACGN【英文Animation（动画）、Comic（漫画）、Game（游戏）、Novel（小说）的合并缩写】+Geek氛围的贴图论坛和综合型讨论区，最大的特点就在于它的完全匿名性、没有限制、没有登记，所有网站基本上都是未过滤的讨论和评论。

普尔认为：“匿名可以让用户展示真实的自我。而一旦随时要使用真是身份，就会丧失年轻人的创新，换句话说，当所有人都知道你在网上做了什么，你就会更加患得患失，失去尝试的意愿。”

可我们都知道，这种完全匿名性、这种超然独立的自由更像是一把双刃剑。脸书等社交网络需要人们精心维护自己的形象，虚伪地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而4chan就是在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对这个世界大泄私愤。

果然，现在的4chan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宅男+喷子+极客”的生态结构。整个4chan上戾气极重，大多数人在现实生活中未必表现的这么偏激暴戾，但4chan匿名而自由的机制给了大家做真实的自己的机会：有人就是觉得不喜欢穆斯林，有人就是讨厌女权主义者，有人就是觉得同性恋就是不可容忍的异类。

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只能把这些话埋在心里，而在匿名论坛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这种观点，疯狂的攻击不同意自己意见的人。4chan的观点不为主流社会所理解，甚至有点反人类和反社会，但4chan的用户也不屑于被主流社会所理解，反而以调戏主流媒体为乐。

4chan用户多为中层和底层的白人，他们与崇尚“政治正确”的左派媒体站在对立的极端，4chan的政治倾向就是自由主义右派、白人至上主义。

没错，匿名和自由让4chan成为了神经病与反社会者的集散地，而且这些躲在屏幕后的疯子大多都是有才华、有时间又有执行力的。他们搞事，用我们常见的一个词就是：“网络暴力”。

4chan用户在互联网上策划并实施过多起著名行动，包括在20个小时之内用数万个情色视频持续轰炸YouTube网站，用来抗议YouTube的审核制度；还攻击过reddit的一些贴吧，阴差阳错地把doge表情包搞红了。

doge表情包

再比如2012年10月23日，4chan又开始了一次恶搞，这次的目标是贾斯汀.比伯的粉丝。他们开始在社交网络上散布谣言，称贾斯汀.比伯得了癌症，并大量转发带#BALDFORBIEBER(#为比伯剃光头)的TAG。

4chan开始伪造推特图片，包括诸多媒体和贾斯汀.比伯本人的推特。并联动了贾斯汀.比伯之前在演唱会上呕吐退场的事情。之后4chan又继续伪造医生邮件、伪造体检化验单增加可信度。为了鼓动粉丝剃光头，他们还伪造其他明星的光头照片，并制作假的新闻图。

这次活动的第三天，贾斯汀.比伯的粉丝开始上钩，大量的粉丝真的剃了光头并分享到社交网站上。直到第五天，反应迟钝的传统媒体才开始辟谣，但为时以晚。4chan的用户们又一次成功戏耍了整个世界。

不过，每个人都可以在4chan做自己这点也让这个网站有了无限的可能。这种可能性让“网络暴力”所裹挟而来的不一定都是恶搞与负能量，也给社会带来过“正义的鸡汤”。

2009年，有位年轻人在YouTube上上传了一个虐猫的视频。这引起了很多4chan网友的反感，他们带着忍无可忍的正义出征，结果在24小时之内就找到了虐猫者，48小时之内这位作死青年就被警察拘捕归案。效率之高非美国警局也不能及啊。

悲伤蛙& 4Chan：娱乐至死

让我们回到开头提到的悲伤蛙。正是聪明且狂气的4chan网友造就了他的走红。不受拘束的自由创造往往能生产出许多有趣的东西，很显然，除了玩玩网络暴力，4chan本身就是全球最大的表情包基地和造梗工厂。据统计，4chan所发布的图片中，70%是原创的。这意味着其他社交网站玩梗、传播表情包的时候，4chan在造梗和生产表情包。4chan是这个网络亚文化体系的生产者，它其实在引导这个网络文化的潮流。除了悲伤蛙，暴走表情、欢乐喵星人、Doge、悲伤青蛙、彩虹小马等等等等都是在这个网站火起来的。

前面也提到过，充满戾气的4chan网友，大多数人的政治倾向一直是自由右派，在今天看来也就是所谓的挺川普派。他们在Pepe爆红的同时制作了一大批反犹太、反黑人、种族主义、川普主题的悲伤青蛙表情包。是的，当表情包与政治价值观混在一起的时候，本身的娱乐性便变得不再单纯，自然就很难去控制它的命运和走向。特别是在去年的美国大选期间，悲伤蛙陷入了一场政治混战：

糯米，也即Normie，是4Chan用户对于“正常人”的称呼

扯得再远一点，4chan之所以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不仅和匿名自由的机制有关，其实还跟美国本土的社会现状密不可分。美国社会有着一种特殊国情，凡事讲究“政治正确”，少数族裔拥有天然的政治正确性。

在美国，你唯一可以光明正大歧视的人群就是白人男性基督徒，你敢嘲笑少数族裔或女性会被媒体手撕被舆论抨击，但所有人都可以嘲讽白人男性基督徒。这在美国叫“政治正确”，这造成了一种看似白人强势，但其实中底层白人才是美国真正备受歧视的现象。所以才有了一堆丧丧的年轻人用着丧丧的表情包生活在丧丧的网站里。看似嬉笑怒骂，实则抱团取暖。

从盈利模式上来看，4chan确实很丧，普尔曾在TED大会上坦言：它真的不怎么赚钱。因为内容把控的比较宽松，所以网站会出现很多不太健康的内容，导致没有人愿意在上面打广告；4chan也曾推出过一个会员服务，会员可以不用输入验证码，然而收入一般。

2015年，普尔忍痛把4chan卖给了日本的2chan。

他把这次出售称之为宿命的轮回。

【最后来一波国内悲伤蛙搞怪翻唱视频】

文章参考：爱玩网、果壳网、知乎严肃、178ACG，创业邦杂志编辑整理，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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