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年前估值达11亿美元 如今堪称经典失败案例：对手上市 它被用户称骗子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记者 | 付艳翠

编辑 | 吴晋娜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4月2日凌晨，金沙江创投董事总经理朱啸虎在朋友圈的一番言论，让已经被人们遗忘许久的拉手网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

朱啸虎称，当年（阿里）投资（拉手网）的法律文件都已经做完了，“可惜（拉手网）太年轻气盛，一定要求阿里不许上线聚划算，导致阿里最终放弃投资，转而投资美团。”朱啸虎说，阿里的战略投资在那个时间点上确实对战局起到了关键性的转折作用。

如今，拉手网曾经的“手下败将”美团，市值已高达2938亿港元，而拉手网这家仅用一年时间就融资1.71亿美元，成为估值达11亿美元的独角兽企业，却3次上市未遂，最后“下嫁”给三胞集团。

后来，虽然拉手网在工商信息的营业状态还显示在业，但据天眼查风险显示，拉手网自身风险达249条，周边风险115条，预警风险102条。直到现在还有部分用户称账户余额未被退还。曾经叱咤风云的拉手网，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这般地步的呢？

注：本文内容主要来自铅笔道记者采访和网络公开信息，论据难免偏颇，不存在刻意误导。

“千团大战”中叱咤风云

说到团购网站拉手网，还要从那个“千团大战”的年代说起。

 

2008年，团购模式在美国诞生，并获得成功。在2010年前后，国内各地一下涌现出大量团购网站。到2011年3月，中国团购网站多达3600家，月增长速度接近30%。

 

现在国内头部平台美团就是在这一时期建立。2010年3月4日，美团正式上线；间隔11天的3月15日，窝窝团正式上线；仅过3天的3月18日，拉手网正式上线。

 

虽然拉手网起步并不算最早，但它绝对是当时团购网站中发展最快的平台。

 

据相关数据显示，拉手网成立不到两个半月，就已开通100个城市，平均1天搞定1个城市。2010年，交易总额就已经接近10亿大关；注册用户在2011年年初已经突破300万，月均访问量突破3000万，开通服务城市超过400座，并仍以每月100%的速度增长。

 

发展势头如此之好的拉手网，还是第一家获得风险资本青睐的同类型公司。

 

梳理拉手网过去融资情况发现，在2010年6月，它完成由金沙江创投、泰山天使的1000万美元A轮投资。在成立1年1个月的时间里，它连续获得3轮融资共计1.71亿美元，金沙江创投连投三轮，估值更是从100万美元飙升到11亿美元，成为名副其实的独角兽。拉手网一跃成为最短时间估值最高的互联网企业。

 

拉手网融资历程。

 

按照朱啸虎所说，在2011年，阿里曾与拉手网接触投资事宜，但因为拉手网不希望阿里上线聚划算，导致这笔交易不了了之。因此，2011年7月，阿里才用5000万美元投资了美团。

 

虽然与阿里失之交臂，但因为有之前资本的加持，拉手网在这段时间还是在继续大量烧钱，发展势头依旧凶猛。2010年最后一个季度，拉手网还壕掷巨额广告费用把葛大爷的形象刷满了公交车站、地铁和电梯间。据赛迪集团相关人士透露，2010年第四季度，拉手网的广告投入超过了1亿元。

 

“2010年下半年到2011年，我们重点做的是品牌建设，所有的经历都是在围绕扩大规模上做功课。”时任拉手网市场公关总监刘晨亮表示，“其中包括我们看到的，请葛优做代言，再有就是在公交车、地铁、电视等终端的投放，一轮接一轮做了很多轮的这样一个扩张推广。”

 

持续的广告投入确实奏效。2010年11月16日，拉手网获2010 Red Herring亚洲百强称号；2010年12月18日酒店团购频道上线；2010年12月18日，拉手网扩至二百余城市；2010年12月29日，化妆品团购频道上线；2011年10月19日，拉手网获“中国年度品牌”大奖……

 

不仅如此，截至2011年10月23日，拉手网这家成立仅1年零7个月的公司，员工总数已高达4300人。其中，包括3100名销售人员，402名客服及售后支持，107名运营人员，332名物流人员，141名研发人员，以及124名管理及行政人员。

 

2011年第三季度，拉手网月均独立访客为2970万，注册用户已达1680万，活跃付费用户为330万，当季商品成交数高达1960万。

一时间，拉手网风头无两。

财务造假 上市折戟

 

拉手网用户数据的疯狂增长，却建立在严重亏损之下。截至 2011 年 6 月 30 日，拉手网累计亏损高达 4.742 亿元。与此同时，拉手网销售额在2011年7月达到峰值后开始连续下降。2011年11月，拉手网估值为2.93亿美元，相比峰值时的11亿美元下滑70%。

 

拉手网创始人兼CEO吴波此时却顾不了那么多。在2011年末，资本开始进入寒冬，拉手网计划上市“造血”。2011年10月29日，拉手网向美国SEC提交了上市申请，拟融资1亿美元。

 

吴波是一位连续创业者，也是跟王兴齐名的“互联网名人”。王兴在美团之前，做过校内网、饭否网，但都没取得成功。而吴波从美国密歇根大学电子工程硕士毕业后，还曾创办webdvd、焦点网、richcore视频解码芯片公司等。其中，webdvd出售给esst公司，焦点网成功卖给搜狐。

 

开始时，一切都很顺利，拉手网甚至已经确定了将在11月14日在纳斯达克挂牌交易。

 

但紧接着，就在这时，竞争对手给了拉手网“致命一击”，举报其财务造假。

 

除此之外，央视多次曝光拉手网数据造假，并出售假冒伪劣商品。与此同时，有媒体爆料，投行大佬摩根大通就因其会计问题而拒绝做拉手网承销商，多名基金经理也普遍怀疑其财务数据的真实性。彼时，拉手网CFO张俭也被媒体曝出，其在前任公司多元印刷中涉嫌财务造假，且还在诉讼之中。

 

一时间，拉手网的负面新闻满天飞。诸如巨额亏损、没有拉手商标、网站域名难保、涉嫌财务造假等等，拉手网的“罪名”越来越多。其招股书显示，拉手网当时并未获得“拉手”和“拉手团购”商标，拉手网认为“这将对未来业务开展和经营业绩造成严重不利影响”。

 

这段时间，不仅外界开始对团购模式存在利润低、运营成本高的质疑，业界人士也对团购市场表示担忧并大胆预测，90%以上的企业将面临消亡。

 

2011年11月，高原资本创业投资董事总经理涂鸿川又对外爆料称，拉手网已经暂停上市。在此之前，拉手网正在进行的路演也被暂停。拉手网因为处于上市缄默期，对上述情况无法解释，也不被允许解释，直至最终被美国监管部门通知暂停上市。

 

这次事件后，拉手网的上市梦并没有因此而破灭，相反，拉手网继续提交申请。

 

但因为拉手网上市前的急刹车，无论过去多久，仍给拉手带来巨大影响。以致于在2011年12月和2012年4月，拉手网两次尝试上市，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卖身求存

 

多次尝试上市失败之后，拉手网创始人兼CEO吴波因被资本架空，多次被传即将离职。

 

2012年8月，拉手网正式宣布，吴波辞去拉手网CEO职位转任董事长一职。同年，拉手网包括区域经理在内的近百人被迫离职的消息在网上炒得沸沸扬扬。公司的运营工作由资方派来的职业经理人周峰全面负责。在此之前的4月，传闻资方派职业经理人周峰介入拉手网内部管理，随后升任COO，并在吴波辞去CEO一职后全面负责拉手运营工作。

 

“拉手网为何会失败？”这时，有行业人士在知乎上回答：“回归到一个点，平台和里面的产品是不对等的。里面很多东西质量差、服务落后，尤其是化妆品和衣服之类的。消费者更多愿意去团购旅游票、饮食、娱乐方面。”

 

还有人称，“团购门槛太低了，公司实在是多得可怕，然后做得比较大的就烧钱推广，想把别人挤出去，耗来耗去，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而朱啸虎接受《创业家》的采访时反思拉手网的失败原因说：“职业经理人进入得太晚。美团(引进职业经理人)就比拉手早了半年不到的时间，作用极其明显，销售管理提升很大。这种销售是很成熟的一套系统方法，没必要去交学费重新摸索”。

 

2012年12月，吴波放下拉手网选择再次创业，成立零售业O2O快时尚连锁品牌美加乐。

 

而曾经最被看好的团购网站拉手网一日不如一日。美团后来居上，排名独立团购网站第一。2013年4月，拉手网销售额首次跌出前三名，为1.7亿元，仅为第一名的一半；苏宁入手满座网；大众点评牵手腾讯；糯米网被百度全资收购。

 

雪上加霜的是，当时，随着国际经济大环境逐渐恶化，资本开始变得谨慎起来，这对于依靠“烧钱”度日，盈利模式单一的团购网站来说，无疑是一个致命打击。2014年1月，全国团购网站数量由原来的6246家，缩水为213家。

 

卖身求存成为拉手网唯一出路。2014年10月，拉手网也结束了单身状态，“下嫁”给江苏三胞集团，最终收购价格至今未向外界公开。三胞集团此举是想借拉手网进行互联网转型，有意将拉手网的线上资源与三胞集团的线下实体资源相结合，发展团购业务的同时深耕O2O领域。

 

对于过去的“千团大战”，时任拉手网CEO的梁闯曾对外表示，单靠拼资本的补贴模式拼命做大市场规模，并非一种健康可持续的商业模式，靠补贴方式吸引的用户实际上也缺乏对团购网站品牌的忠诚度。“谁家的补贴高，优惠力度大一些，用户就买谁家的团购，对用户而言无非是多下载一个APP而已，但资本总有烧光的那一天。”

美团光荣上市 拉手进入深渊

 

可能拉手网也没有想到，卖身不仅没有求存，反而跌进了万丈深渊。

 

据蓝鲸TMT报道，知情人士透露，三胞集团收购拉手网之后，对拉手网的发展并没有起推动作用。反而因为管理上办事风格非常“国企化”，等到一些战略落实下来已经为时已晚。直至2017年，“拉手网”这个名字正式告别，三胞集团旗下的天下拉手平台正式诞生，但行业对这个名字已经感到陌生。

 

天下拉手CEO石鑫曾介绍，天下拉手要两条腿走路，一条是三胞集团体系内打通业务版块，第二条就是在集团体系外找到突破口。从合作伙伴来看，天下拉手的第二条腿显然还处于缺失状态。

 

2018年7月，天下拉手被曝出裁员消息。据蓝鲸TMT报道，此时，拉手网已经拖欠员工2个月工资和绩效，6月份社保也没交。

 

针对这次裁员，天下拉手员工曾对媒体表示，“天下拉手的业务简单来说就是做大数据、场景服务。因为做了一年了什么都没做出来，量也没上来，钱也没来，所以集团要把这个业务直接砍掉。可以说，天下拉手是一个失败的项目，三胞集团相当于爸爸，天下拉手一直在吃集团的。”

 

天下拉手员工说道，“天下拉手作为初创公司，还处于烧钱阶段，前期不可能自己带来利润。”这也是三胞集团要裁撤“拉手系”的根本原因。

 

2018年9月20日，美团在港交所顺利敲钟上市。515亿美元的市值，让王兴的美团顺利迈入中国互联网巨头行列。在发言时，王兴表示感谢所有人，包括曾经的对手，因为“他们也给美团带来改变”。

 

2019年4月5日，美团市值为2938.71亿港元。

 

而在美团成功上市的前几天，在资本寒冬之中，天下拉手正式完成最后不到100名员工的裁员，只留20人左右进行简单维护，吃着曾经辉煌时留下的“老本”。对于美团上市，吴波曾回复媒体称，“这么多年，早就过去了。”

 

对于这位曾经的拉手网创始人来说，拉手网确实已经成为过去。他早已经专注新的创业——美澳居。目前，美澳居旗下有美加乐、美信和美澳居3个业务，已经完成三轮融资，投资方包括真格基金、泰山兄弟创始基金、DCM中国等。

 

吴波所拥有的公司（截图来自天眼查）。

 

如今，虽然拉手网在工商信息的营业状态显示在业，但据天眼查风险显示，拉手网自身风险达249条，周边风险115条，预警风险102条。其中，公司涉及开庭公告163次，法律诉讼高达135次，法院公告26次，被执行人22条，行政处罚12条，失信信息和股权出质均高达3次。

 

值得一提的是，在2019年4月2日，拉手网还被合肥市瑶海区人民法院判定为失信企业，因为其有履行能力却拒不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义务。

拉手网自身风险高达249条（截图来自天眼查）。

拉手网风险信息详情（截图来自天眼查）。

拉手网有履行能力却拒不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义务（截图来自天眼查）。

 

打开拉手网官方微博，最新一条消息已经停留在去年4月8日。

拉手网官方微博最新一条消息停留在去年4月8日。

 

但拉手网最后一条微博下方却没有一条在缅怀这家企业的评论，反而有很多用户在抱怨在拉手网上消费后的余额还没有退到他们手中，直指拉手网是“骗子”。

 

拉手网最后一条微博下方评论。

 

铅笔道通过微博联系的多位消费者，他们均表示，拉手网上的余额至今没有退回到他们手中。

 

据悉，退款金额在几十到上百元不等。一位消费者对铅笔道表示，“都没有联系的途径和方式。”

 

9年过去，拉手网再也无法拉起大众的手。

校对 | 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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