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主义可以拯救世界吗？| 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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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食主义可以拯救世界吗？| 赠书

2019 年 10 月 15 日 科研圈

人类对肉食的需求对环境造成了严重的负担，但是素食主义真的能够环保地养活人类吗？假设全世界的人都决定将肉、奶和蛋从饮食中去掉，然后追踪它们所产生的波及整个农业、环境和社会的影响，答案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

图片来源：Pixabay

本文节选自《是我想多了吗？》，英国《新科学家》杂志编，中信出版·鹦鹉螺出版。

本文作者：鲍勃·霍姆斯

译者：邱涛涛

很多人认为，放弃肉类是最环保的养活自己的方式。但鲍勃·霍姆斯发现，要想证明这一点还真是有点儿麻烦。

一个典型的西方人，去年一年里可能已经吃掉了将近 100 千克肉。这差不多是你的饮食中成本最高的部分，尤其是对环境而言。让人们少吃肉来拯救地球的呼声越来越高。2009 年，在哥本哈根召开的全球变暖大会的筹备会议上，保罗·麦卡特尼（Paul McCartney）说：“少一分肉量，少一分热量。”甚至《新科学家》杂志也建议大家少吃肉类，减少我们的环境足迹。

你也许会想，如果少吃肉是件好事，那干脆不吃肉岂不是更好？“在发达国家的世界里，从个人角度来看，减少饮食对环境影响的最有效方法是成为素食主义者或全素主义者，”英国素食协会的首席执行官安妮特·平纳（Annette Pinner）说。（译者注：素食主义者仅仅是不吃肉类，但可以接受鸡蛋、牛奶等动物衍生品及皮毛等动物产品，而全素主义者不接受任何有关动物的食品或产品。）

这看起来很简单，但真的如此吗？为了找出答案，让我们想象一下，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决定将肉、奶和蛋从饮食中去掉，然后追踪它们所产生的波及整个农业、环境和社会的影响，世界将会怎样？结果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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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的数据，在 2015 年，全世界大约消耗了 3 亿吨肉、7.15 亿吨牛奶和 1.4 万亿个鸡蛋。对环境而言，这是巨大的代价。所有的农业都会破坏环境—想想那些被砍伐的森林和被开垦的草原，那些灌溉用的水，还有粪肥、拖拉机燃料、杀虫剂和化肥。农业产生的温室气体比所有运输方式加起来还要多，并且造成了氮污染、土壤侵蚀等一系列其他问题。

畜牧业的危害最大。部分原因是大多数牲畜吃的谷物原本可以用来养活人类。牲畜所吃的谷物中，只有 10% 能转化成肉类、牛奶或鸡蛋，因此畜牧业让我们不得不种植更多的谷物，从而增加了农业对环境的影响。我们可以做一个粗略的度量，假设牲畜消耗了世界上 1/3 的粮食作物，那么，全素主义世界只需要今天所使用耕地的 2/3。当然，这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肉类和牛奶占人类所摄取热量的 15%，所以我们需要吃更多的谷物来补偿这些损失。总的来说，改吃素食将减少 21% 的作物用地——大约 340 万平方千米，大约相当于印度的国土面积。

这一减少会大大影响农业对环境的作用。举个例子，氮污染可导致湖泊富营养化。作为一个小规模的例证，位于美国弗吉尼亚大学的环境科学家艾莉森·利奇（Allison Leach）计算出，如果她所在大学的每个人都从饮食中去掉肉类，就会将大学中的氮足迹——所有活动释放到环境中的氮的数量——减少 27%。这主要来自化肥使用量以及粪肥中氮的流失量的减少。利奇发现，如果每个人都更进一步，再去掉乳制品和鸡蛋的话，该大学的氮足迹将减少 60%。

牲畜对环境的影响不仅仅是通过氮。虽然很难得到全球的统计数据，但至少在美国，家畜与 55% 的土壤侵蚀和 37% 的农药使用有关。此外，我们生产的抗生素中有一半被用来喂养家畜，通常作为其正常饮食的一部分，这种做法导致细菌产生了抗生素耐药性。

这还不是全部。牲畜也是温室气体的主要来源。其中大部分是甲烷———种特别有效的温室气体，由牛羊等草食动物肠道中的微生物产生，并最终排放到大气中。畜牧业也制造了大量的二氧化碳，主要是由于森林被砍伐成为牧场，或者过度放牧和由此造成的土壤侵蚀导致土壤中碳的净损失。据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 2006 年的一份报告显示，如果把所有这些因素加在一起，以二氧化碳当量来衡量的话，家畜造成的温室气体排放占总量的 18% 之多。因此，消灭牲畜肯定会对控制全球变暖起到很大的作用。

但到底这个作用有多大，取决于用什么来替代牲畜和放牧用的土地。当然，在退牧还林的地区——特别是在像亚马孙盆地这样的地方，70% 的林地现在都变成了牧场——再生的森林将吸收大量的碳。而如果停止放牧，美国平原也会在土壤中积聚碳。但是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家养食草动物所减少的甲烷排放量至少部分会被野生食草动物和白蚁等的甲烷排放量的增加所抵消，而后两者是前者的食物竞争者。“这个问题当然值得花点儿时间去研究。”国际家畜研究所的农业系统科学家菲利普·桑顿（Philip Thornton）说。一个不吃肉的世界在许多方面都会更加环保：农田少，森林多，因此可以想见，生物种类会更多，温室气体排放更少，农业污染更少，对淡水的需求量更少等。显然，如果肉类、牛奶和鸡蛋以破坏环境的罪名在审判中被起诉的话，控方将稳操胜券。并且这并不涉及动物福利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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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先等一下，如果每个人都不吃肉的话，我们也会付出巨大的代价。诚然，现在饲养大多数牲畜所用的都是人们可吃的谷物，但并不是非得如此。在人类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牛、绵羊和山羊都被放养在不适合耕种的土地上，这样一来，他们就把不可食的草变成了可食的肉和牛奶。即使在今天，养殖绵羊或山羊也是从边际土地上获取食物的最有效途径。在这个世界上，超过 10 亿人口没有足够的食物，不利用这些土地进行生产只会导致粮食进一步无法保障。此外，在半干旱或丘陵地带，适度放牧所造成的生态破坏可能会比种植作物要小得多。

即使是缺乏对草的消化机制的猪和鸡也不需要谷物。相反，它们可以依靠剩菜和它们能吃的食物生存。牛津大学环境中心食品气候研究网络负责人塔拉·加尼特（Tara Garnett）说：“家养的猪有效承担了垃圾箱的功能。你把剩菜给猪，它们处理你的垃圾，你还能吃上肉。”以这种方式饲养，家畜增加了人类饮食中的卡路里和蛋白质，同时处理了大约 30%~50% 将被浪费掉的食物——在一个没有肉的世界里，这些食物只能被浪费掉了。大多数养猪场和养鸡场都没能利用这个优势，因为动物吃的是商用的谷物饲料。

还有一个不利因素是动物副产品的消失。如果没有畜牧业，我们就必须找东西来替代每年产自畜牧业的 1100 万吨皮革和 200 万吨羊毛。不仅如此，许多农民会失去粪肥，尽管动物肥料的使用不如以前那么重要。“在所有主要农业国家，粪肥已成为氮的次要来源。也不是说这不重要，但它可能仅占总氮的不到15%。”加拿大马尼托巴大学环境科学家瓦茨拉夫·斯米尔（Vaclav Smil）说。

即使是狂热的素食主义者也承认，乳制品甚至肉类在贫穷国家可能是好东西。“尽管毫无疑问，大量减少肉类消费会对环境有利，但当我们说‘全世界都吃素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这种话时必须要想清楚。”平纳说。对于世界上多达 10 亿最贫穷的农村居民来说，一两只动物可能是他们赚到额外收入时唯一给自己的回馈，而一点儿动物蛋白也可使他们勉强维持生存的饮食大为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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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只是决定吃素食，而不是全素，那会怎样？毕竟，牛奶和鸡蛋是产生动物能量的非常有效的方法，仅次于工厂饲养的肉鸡。不幸的是，一个完全的蛋奶素畜牧业系统在实际上是不可行的。“很难做到在饮食中没有肉而只有牛奶，因为没有肉就不能生产牛奶。”奥地利维也纳社会生态研究所社会生态学家赫尔穆特·哈伯尔（Helmut Haberl）说。奶牛必须每年产犊以产奶，而牛犊中只有一半是雌性。虽然许多素食主义者认为有道德上的理由不杀或不吃雄性或“退休”的奶牛，但肯定也没有理由浪费这么多肉。类似的论点对蛋鸡来说同样适用。

因此，即使一个不吃肉的世界听起来不错，但这样一个乌托邦式的未来中很可能还会有一些动物产品。我们说的是肉类，而不仅仅是牛奶和鸡蛋。真正的问题是，我们到底想要多少肉，又将如何生产呢？答案取决于你如何看待这些问题。最直接的方式是假设世界将继续对肉类有更多的需求。这就是目前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以用最低的环境成本生产最多的肉为目标。这意味着在田园牧场自由放牧的牛和羊将更少，而更多的动物，尤其是鸡，将被挤进饲养场或高密度的围场中。“如果你打算保留一些畜牧系统，我认为你会选择保留集约型畜牧系统。”斯坦福大学的农业经济学家沃尔特·福尔肯（Walter Falcon）说。

这是因为牧草放牧本身效率很低。动物消耗大量的能量在野外游荡，以相对难以消化的草为食。它们生长得比饲养场的动物要慢，因此在它们的一生中也会放出更多的甲烷。例如，根据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报告中的数据，美国牧场里的一头牛每年排放 50 千克的甲烷，而饲养场里的牛只排放 26 千克。

但即使在饲养场中饲养母牛，效率也比工业饲养猪或鸡要低得多。虽然饲养场的母牛主要以谷物为食，直接与人类争夺食物，但它们相对擅长将饲料转化为肉类，同时产生很少或不产生甲烷。这会降低环境成本：根据丹麦奥尔堡的可持续发展咨询公司 2.–0 LCA的伯·韦德玛（Bo Weidema）的分析，1 千克工业鸡肉相当于 3.6 千克二氧化碳当量的温室气体排放量，而1千克猪肉相当于 11.2 千克的排放量，1 千克牛肉相当于 28.1 千克的排放量。

当然，这种集约化的经营也会导致其他问题，特别是大量粪便的处理。理论以及越来越多的实践表明，这种粪便中的大部分可以用来生产沼气和发电。如果美国所有的畜禽粪便都这样处理，那么每年可以减少 1 亿吨的温室气体排放，相当于发电排放量的 4%。在适当的激励下，集约化的畜牧场对环境的破坏可能会比现在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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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还有另一种选择：把牲畜当作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加尼特设想让动物回到它们最初作为废物处理者的角色，吃剩饭剩菜，在不适合农作物的土地上放牧。她说：“在这种情况下，每只动物的甲烷排放量将更高，但总体排放量将更低，因为动物数量将会减少。”

当然，更少的动物意味着更少的肉类。少了多少，没有人真正知道。加尼特指出，初步估计全球大约一半的肉类生产来自集约化的动物专属农场，但在生态学视角下，这些农场是不被允许的。其余的肉类产生于那些让动物在贫瘠的土地上吃草而不给吃谷物的牧场——约占今天总数的 10%——以及大量的混合农场，在那里家畜以残留谷物和其他剩余物为食。

在这样的未来里，我们需要对我们所吃的食物种类进行重大调整。人们需要少吃肉类，尤其是在无肉不欢的西方。不仅如此，我们还必须改变我们吃的肉的种类。“你若给你的鸡喂剩饭，让它们自己啄虫子吃，你的鸡就养不肥。你只能养出一只骨瘦如柴的鸡。”加尼特说。人们真的会接受一周只能吃一两次昂贵的散养牛肉和瘦弱的圈养鸡吗？当然目前大多数人都不会，人们还是更看重价格和丰富度而非环境的影响。但是情况可能会慢慢改变。考虑到如果全世界的肉类产量继续上升，将会出现森林破坏、土壤侵蚀、水污染和温室气体排放等后果，一些人已经开始少吃肉类了。当然，重点是“少”，而不是“无”。为了达到最佳效果，肉类应该稀缺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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