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元老口述历史:这个地方不一般,他们创业想“统治地球”

2018 年 7 月 21 日 腾讯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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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腾讯科技(ID:qqtech)

编译 / 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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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科技编者按】美国《名利场》杂志日前撰文,以当事人口述历史的方式,展现了谷歌早期的发展过程。从另类视角还原这家科技巨头的诞生和成长过程。


以下为文章主要内容:


1996年,当万维网腾飞时,拉里·佩奇(Larry Page)和谢尔盖·布林(Sergey Brin)还只是旁观者。与硅谷的其他人不同,他们对在网上买卖东西并不感兴趣,也不喜欢在网上阅读和发布文章。


他们只想用这个东西拿到自己的博士学位。当时的互联网还是计算机科学的前沿领域,佩奇和布林对网上的内容并不感兴趣——他们只想理解这些内容的形态。


所以,如今以企业形式呈现在我们面前的谷歌其实是个误会——这只是几个研究生怪异想法的副产品。


该公司本身几乎可以说是在“火人节”上创办的,这其实并不奇怪,因为谷歌的当初想要开发的东西都很异想天开,包括自动驾驶汽车、太空电梯,甚至通用人工智能。


这家公司究竟是如何发展成现在的样子?本文汇总该公司的创始人以及一些历史亲历者口述的内容。


第一部分:“统治地球”


斯坦福教授大卫·切里顿(David Chriton)、谷歌种子投资者:1994或1995年,我记得谢尔盖还穿着旱冰鞋在计算机系的大楼里面,他跟我的其他研究生在四楼滑旱冰。


斯坦福计算机系程序员、人称“谷歌第三位创始人”的斯科特·哈桑(Scott Hassan):我跟谢尔盖是好朋友,我们会到处找锁。当时那栋楼里面没有我们打不开的锁。


后来成为谷歌4号员工的斯坦福教员希瑟·凯恩斯(Heather Carins):谢尔盖会拿一些难看的画跑到我办公室来,因为他知道我学过美术,所以来问问我的想法。那些画都很抽象。他有的时候就直接在棕色背景上画一个黑点。


他可能是想模仿罗斯科,我不太确定。我告诉他好好工作,但也得尊重他的这份精神。谢尔盖有点喜欢卖弄,他绝对是个外向的孩子。


哈桑:第二年,拉里也来读博士一年级。他跟谢尔盖很不一样。


凯恩斯:拉里很内向。


谷歌联合创始人佩奇:1995年的时候,我对开发无人驾驶汽车很感兴趣。我大概有10个想要去实现的想法。


凯恩斯:他想建造一根太空缆索,推动人们进入太空,这也是一项颇具野心的计划。


佩奇论文导师特里·维诺格拉德(Terry Winograd):太空缆索的基本想法是用火箭把你送到外太空,进入轨道空间,然后用一根绳索把你连接到地面,另外还有一部电梯。就像《杰克和豆茎》里面一样顺着绳往上爬。


凯恩斯:没错,确实是太空缆索。我们当时还在谈论这个东西。我从来不觉得这是个严肃的话题,但它确实是。


特里·维诺格拉德:他们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我们能不能做一根太空缆索?需要什么东西?”


谷歌联合创始人布林:我对数据挖掘很感兴趣,这需要分析大量数据,从中找出形态和趋势。与此同时,拉里开始下载万维网,那成了你能挖掘的最有意思的数据。

佩奇:我23岁时候就有一个梦想。当我突然醒来时会想:如果我们能够下载整个网络,把所有链接保存下来,然后……


哈桑:……在网上向后冲浪!主要是因为看起来很有趣。你可以说:“我在这个页面,哪些页面指向我?”所以,拉里想要通过一种方式回溯指向某个网站的链接。他希望对整个网络进行回溯……所以,拉里开始编写网络爬虫。有了网络爬虫,你可以给它一个起始页,然后下载该页面,再通过该页面找到所有超链接,之后再下载下来,然后以此类推。这就是网络爬虫的工作方式。


维诺格拉德:下载几十万个页面确实是个大工程。


哈桑:1995年秋天,出于种种原因,我开始跟拉里一起在他的办公室里……那个时候,他尝试同时下载100个网页。我当时解决了他在Java上遇到的一些漏洞,这持续了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


我记得我当时想:哇,这真是太蠢了。因为我花了很多时间解决这些底层工具。所以,有一个周末,我把他所有的代码和东西都扔掉了。然后用了一个周末重写了他花了几个月时间做的那些东西,因为我受够了。


我知道,如果我使用自己很熟悉Python语言肯定可以做的很好。我写的程序可以同时下载3.2万个页面。于是,拉里从原来只能用一台机器同时下载100个网页变成了同时下载3.2万个网页。


维诺格拉德:斯科特是个程序员。我当时没参加会议,所以我不知道,但拉里说基本模式是:“好吧,我们需要用代码来做某某事情。”于是,斯科特就去写软件了。


哈桑:我很高兴在星期一给他展示,但拉里看了看说:“太好了,你这里好像有问题,那里好像也有问题……”他好像立刻指出了3个问题。所以很快变成了他给我指出问题,然后由我来解决问题——但这却是我最初想要避免的事情。


佩奇:我当时完全没想过要开发搜索引擎。


《纽约时报》驻硅谷记者约翰·马考夫(John Markoff):当时有很多搜索引擎,到处都是。开发爬虫,然后下载网络并不是谷歌的突破。它的突破是PageRank。


维诺格拉德:我记得拉里曾经说过在网上随机漫步。他称之为“随机冲浪”。比如,你在某个网页上,里面有很多链接。你随机选出一个去访问。然后一次又一次地用机器人来做这种事情。如果所有人都这么做,那么到哪里的概率最大?要点在于,如果有很多人都指向我,我获得的访问量会比较多。


我非常重要,所以得到了很多流量。如果我指向你,你也会获得很多流量,即使我只有一个指向你的链接:你之所以得到很多流量,是因为我有很多流量。所以,只需要从统计学的角度来思考整个网络中的流量。谁会获得最多流量?


哈桑:拉里想出了随机漫步的点子,但他不知道如何计算。谢尔盖看了之后说:“这就像计算一个矩阵的特征向量!


布林:从根本上讲,我们等于把整个网络变成了一个大的方程式,有几百万个变量,这就是所有网页的页面排名;还有几十亿个项,也就是链接。我们能够解开这个方程式。


佩奇:我们就好像说:“这太好了。可以按照你想要的方式来排序。”


布林:我们制作了一个名叫BackRub的搜索引擎。当时很原始,就像是一个网页标题,但结果的相关性已经好于当时的搜索引擎。比如,如果你搜索斯坦福,可以找到斯坦福的主页。


哈桑:所以,我们坐在一起说:“嘿,我们开发一款真正的搜索引擎吧!”拉里和谢尔盖觉得需要很多工作要做。我说:“不用,其实并没有太多。我知道怎么做。”


图灵奖得主、计算机科学家布特了·拉姆森(Butler Lampson):搜索引擎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网络爬虫,负责收集所有网页,另一部分负责索引。当然,现在还有第三部分,负责相关性。必须搞清楚应该根据搜索请求呈现哪些答案。


哈桑:很快我们就做出了谷歌的完整架构,大概用了6到8个星期。几乎都是我和谢尔盖从凌晨2点到6点做的。我们都在半夜来做,主要是因为如果白天做,老板会批评我们,他可不认为搜索引擎是在做研究。


我们做到一定阶段之后,拉里做了一点界面工作。你访问这个网页之后,页面上面有一个文本框,非常类似于今天的谷歌搜索文本框。只有一个文本框,旁边还有一个下拉框,上面写的是“你想使用哪个搜索引擎?”。


互联网先驱布拉德·谭普顿(Brad Templeton):里面列出了好几个,包括Excite、Lycos、AltaVista、Infoseek和Inktomi——最后一个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开发的。


哈桑:你可以选择其中一个搜索引擎,然后输入搜索请求之后点击“搜索”。左边会显示你选择的搜索引擎的结果,右边是我们的结果。这样就可以进行对比。所以拉里跟所有搜索引擎公司一一会面,试图向他们授权PageRank。


哈桑:我记得在Excite,跟他们的CEO乔治·贝尔(George Bell)会面。他选择Excite然后输入“Internet”,之后在Excite那边跳出一个页面,很多都是中文,而在谷歌那边都是关于N.S.C.A. Mosaic的内容和很多相关的信息。他心烦意乱,但也很有趣,因为他想辩解。


他说:“我不想要你们的搜索引擎,我们不想让人们轻而易举找到东西,因为我们希望人们留在我们的网站上。”这当然很疯狂。但当时确实是这样:很多人都想把人们留在自己的网站,不让他们离开。我记得我们离开时,我跟拉里说:“用户来到你的网站搜索,但你却不想成为最好的搜索引擎?这太愚蠢了。这家公司没救了。”


布林:搜索只是一种新的服务,是数百种不同服务中的一个。由于有几百种服务,他们认为自己的成功可以达到搜索的几百倍。


切里顿:我记得大约一年之后,他们回来找我们,想要授权,我嘴上没说,但心里很得意。


布林:1998年,我们当时到处寻找资源,从整个系里面弄来了一堆电脑。把它们组装起来,但却很杂乱,有SUN、有IBM A/X,还有几台PC。


凯恩斯:这些服务器不堪重负。他们通过口口相传的流量就把服务器搞崩溃了。


佩奇:我们把整个斯坦福的网络都弄瘫痪了。有相当一段时间,没人能够登录进斯坦福的任何一台电脑。


凯恩斯:他们其实就是因为这事被礼貌地赶走了。


佩奇:斯坦福说:“如果你们没有成功,还可以接着回来读博士。”


切里顿:他们觉得融资困难很大,我觉得融资不是大问题,所以我亲自证明给他们看。我联系了安迪·贝托谢姆(Andy Bechtolsheim)。


布林:他是Sun的一位创始人,也是斯坦福校友。


电气工程师、投资人、创业者贝托谢姆:我的问题是:“你们怎么赚钱?”他们说:“我们会放一些赞助链接。当你点击这些链接的时候,我们可以收5分钱。”所以我很快心算了一下:如果每天100万次点击,那就是5万美元——他们至少不会破产。


切里顿:安迪起身回到他的保时捷,拿着支票本过来给他们写了一张支票。


布林:他给了我们一张10万美元的支票,那可真是一笔巨款。支票是给“谷歌公司”的,但当时还没注册,这是个大问题。


谭普顿:之后他们就去了火人节。


谷歌5号员工雷·西德尼(Ray Sidney):谢尔盖在网站上放了火人节图标,那是第一个谷歌涂鸦。


谷歌20号员工、雅虎前CEO玛丽莎·梅耶尔(Marissa Mayer):那更像是一个告诉别人我们不在办公室,就好像在说:“我们都在火人节。”


谭普顿:火人节有一个谷歌小分队。我记得我当时对玛丽莎有点无礼,说我想看她脱光衣服。但愿她忘记了。


梅耶尔:我记得,我们当时都很年轻,而且都是同事,也是朋友。


哈桑:我负责露营,谢尔盖负责食物。所以我们来到海军补给店,买了许多MRE。这东西很有趣,把水倒进一个小袋子,里面就会发生化学反应,变得很烫,就能做熟了。这样根本就不需要炉子,不用任何东西。我们只要开车去火人节就可以了。


凯恩斯:他们给我一个塞满支票的文件夹,都是贝托谢姆、贝索斯、切里顿提供的10万或20万美元的支票。这些支票在我车里躺了好几个星期,因为我一直没抽出空来去开银行账号。


西德尼:我以前没有效力过创业初期的公司,确实太累了。我在谷歌的第一个星期熬了两个通宵。我看到这个大机会,但同时也充满疑惑,所以我想不遗余力地让它成功,所以我很努力。我有着宏伟的设想。


凯恩斯:我们没有商业计划,他们会告诉我,他们真正的使命是“统治地球”。我当时想:“好吧,不管你要什么,记得给我开支票。干不下去了我就走人。”


《连线》杂志创始人、未来学家、畅销书作者凯文·凯利(Kevin Kelley):我见到佩奇时跟他说:“拉里,我不太明白。免费搜索的未来在那里?我不太明白……”拉里回答:“我们其实对搜索不感兴趣,我们要开发人工智能。”所以从一开始,谷歌的使命就不是用人工智能来改善搜索,而是使用搜索来开发人工智能。


凯恩斯:统治地球?好吧。当时有7个人在某人家的卧室里面工作,他们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第二部分:“我们现在有机会了……”


西德尼:谷歌的第一个办公场所是苏珊·沃基斯基(Susan Wojcicki)的半个家,包括一个车库。


凯恩斯:我们可以使用苏珊家车库里的洗衣机和烘干机。但我们在卧室里面工作,不是在车库里面。这都是民间传言,因为所有创业公司好像都应该在车库里面……我们会开摇滚聚会,按照任何人的标准,这都算是摇滚,更何况是按照办公室聚会的标准。我们还有一个浴缸可以使用。


切里顿:他们在大学路上的办公室向右走几步就到了。


谭普顿:这个办公室位于帕罗奥尔托市中心,那里有巨大的气球椅子和各种东西。这是他们的主题。


梅耶尔:火山岩灯很鲜艳,因为它可以显示谷歌标志上的各种颜色。弹力球也很有意思。


谷歌第一位行政总厨兼早期高管团队成员查理·阿耶斯(Charlie Ayers):我记得去面试的时候,佩奇坐在一个大球上面。就像小时候在玩具反斗城买的一样。看起来很不专业。我对与众不同的方式也很理解,因为我为Grateful Dead效力了好多年。但作为外人,从我的角度来看,那是一次很古怪的面试。我从没参加过这样的面试。我离开的时候心里想,这帮家伙都是疯子。他们根本不需要大厨。


凯恩斯:我很奇怪他们聘请这样一个曾经为Grateful Dead乐队效力的大厨。


阿耶斯:拉里的父亲是Grateful Dead的粉丝,他曾经每个周日的晚上都会收听Grateful Dead的脱口秀。拉里就是在Grateful Dead的环境里长大的。


佩奇:我们就是希望招聘有点与众不同的人。


阿耶斯:他们当初的标语是这样写的:“穿制服来面试?我们不会聘用你的。”我记得如果有人穿着制服来面试,他们就说:“回家换一身衣服,明天来展示你自己。”


凯恩斯:我们允许每周带着宠物来上一天班。于是,人们带着蜥蜴、猫、狗来到公司,什么动物都有!这有点令人尴尬,因为我知道,如果你带着小狗来工作,可能不会集中精力。


谷歌第59号员工道格拉斯·爱德华兹(Douglas Edwards):我们会去加州Squaw Valley,必须都去,这是公司活动。


西德尼:第一次滑雪旅行是在1999年初。那之后成了很受欢迎的活动。


阿耶斯:到Squaw Valley滑雪旅行的时候,我要组织一些聚会,公司说:“好吧,查理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于是我组织了Charlie’s Den聚会。我邀请了乐队、DJ,还买了一卡车酒,还有ganja goo丸子。我记得人们都跟我说:“我好像产生幻觉了。这些是什么东西?”拉里和谢尔盖喜欢这些火辣的女孩们。所有的女孩现在都是公司各个部门的主管。(谷歌发言人拒绝对此置评)


凯恩斯:你相信拉里的私人生活。但我们有点担心谢尔盖会跟公司里的某人约会。


阿耶斯:谢尔盖是谷歌的花花公子。他曾经在按摩室里面跟公司员工搞在一起。


凯恩斯:我们的门都不上锁,所以这种时候就不太方便。要知道,公司里当时很多人都二十多岁,只有我是个35岁的糟老头子,所以他们的荷尔蒙都很充沛。


阿耶斯:人力资源部门跟我说,谢尔盖对此的反应是:“为什么不行?他们是我的员工。”但你招员工不是为了让你跟他们乱搞。这不属于工作内容。


凯恩斯:我担心这可能会引发性骚扰丑闻。


阿耶斯:当雪莉·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加入时,我发现公司的一切都变了。穿制服的人也会被聘用。


凯恩斯:当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加入时,我心想,我们现在有机会了。这个家伙很严肃,很认真。它很高调。当然,他也必须是个工程师。否则,拉里和谢尔盖不会聘请他。


第三部分:“我们真正做的事情”


阿耶斯:公司内部的很多人其实都很愿意看到他来,因为他现在是个很有官方派头的老家伙。在施密特上任之前,在公司大楼里面找不到多少成年人。


凯恩斯:他刚来那段时间,就对员工发表了讲话。“我希望知道你们知道自己真正的竞争对手是谁。”他说,“是微软。”大家都感到一头雾水。


维诺格拉德:我还记得我参加的一些高层会议,谈到了谷歌可以做哪些事情,如何避开微软的关注。事实上,“加拿大”就是我们对微软的代称,因为它很大,而且在北方。我们当时都感觉,如果微软认为谷歌是个威胁,就可以击垮我们,所以他们都不希望触发这种反应。


Blogger、Twitter、Medium创始人埃文·威廉姆斯(Ev Williams):当时有很多人都担心,下一代Windows可能会在系统中内置搜索。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凯恩斯:所以,我记得我们当时的反应是:“他觉得我们会威胁微软。你在开玩笑吗?”我感觉,那段讲话让我意识到,我们的吸引力可能比我想象得更大。


梅耶尔:那种愿景比我们之前谈论的更加宏伟。那对我们来说是个重要时刻。


爱德华兹:如果你看看拉里和谢尔盖早期在斯坦福写的论文,会发现他们在谈论如何开发一个搜索引擎,他们明确表示广告是错误的、糟糕的,如果在上面卖广告,就会污染搜索引擎。所以他们顽固地反对在谷歌上投放广告。


西德尼:人们随后发现,其他很多企业通过搜索广告赚了大钱,这让我们觉得自己有钱不赚。


爱德华兹:当时的创收压力很大,所以拉里和谢尔盖决定,广告不一定是邪恶的——只要真的有用而且相关就行。


Gmail发明人保罗·布克海特(Paul Buchheit):2000年的某个时候,我们开会决定了公司的价值观。他们邀请很多曾经在那里的人。我也坐在那里,思考真正与众不同的东西,而不是类似于“追求卓越”这样的口号。


谭普顿:“不作恶”成了我们的信条。


布克海特:这跟我很有共鸣。


布林:我努力用精确的语言来定义什么是好的,好让我们始终去做正确的、有道德的事情。最终,“不作恶”成了最简单的总结方式。


布克海特:这也抨击了其他公司的理念,尤其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他们都在某种程度上利用用户。他们通过出售搜索结果来欺骗用户——我们认为这种做法有问题,因为人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看到的是广告。


布林:我觉得这是一种灾难式的下滑。


谭普顿:到那时,他们成了一家真正的大公司。


凯恩斯:我们搬到了Silicon Graphics(SGI)的园区,他们仍然有一些员工在那里工作,那些人看到我们似乎不太高兴。


梅耶尔:SGI当时做的不好,所以整个园区大概只有50人。


SGI创始人吉姆·克拉克(Jim Clark):那是一艘慢慢沉没的船。


凯恩斯:我们的表现是:“这是台球桌,这是糖果。太棒了。我们是谷歌!”他们则看着窗外的我们玩排球,然后说:“一帮混蛋!”


梅耶尔:我们很无礼——声音很大,很吵。


凯恩斯: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有点愚蠢。我们并没有感受到这些人可能几个月后就会失业。他们很清楚这一点。他们只是看着新鲜血液注入进来——快乐,热情,充满活力。


Twitter联合创始人比兹·斯通(Biz Stone):谷歌是个奇怪的地方,就像个奇怪的儿童乐园。在那里工作的都是成年人,但却有一些巨大的彩色弹力球。施密特还有一个旋转滑梯。


凯恩斯:我制作了员工手册,按照斯坦福的模式构建了我们的文化——因为我们的多数员工都来自斯坦福。


Napster创始人、Facebook第一任总裁肖恩·帕克(Sean Parker):谷歌尽量把他们的环境打造得像是研究生院,这样就能吸引一流的工程师。他们就像在说:“别担心,这里跟你当初做研究的地方很像。这里不卖东西,并不像一半的公司那样,我们还是学术机构,你只是跑到谷歌来工作了而已。”他们因此而找到了很多很优秀的人。


斯通:谷歌很不一般。这里有各种各样古怪的人。我只要在里面走一走,就感觉像个孩子进了巧克力工厂一样。


凯恩斯:拉里和谢尔盖会用乐高搭很多东西。


佩奇:乐高头脑风暴。这是一些内置电脑的乐高工具,是配备了传感器的机器人。


凯恩斯:我记得他们做了一个橡胶轮子,让它在纸上移动。我问:“你们在干什么?”他们说:“我们想扫描每一本书,然后把它放到网上去。”我说:“你们疯了吗?”他们说:“唯一的障碍就是翻页。”


斯通:有一天,我走进房间,发现里面有很多人摆弄这些自动装置,上面有灯,有脚踏板,还有一些书。我心想:“这帮人在干什么?”他们说:“我们在扫描世界上出版的每一本书。”我说:“好吧,继续。”我还记得我走进一个像是壁橱一样的房间,里面有个印度老兄没穿鞋坐在地上,手里拿着螺丝刀,他拆解了各种各样的DVR。感觉他好像熬了一夜。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他说:“我在录制所有的广播电视。”我说:“好吧,继续。”


梅耶尔:我们第一次做街景实验的时候我就在场。那天是周六,我只是想要舒缓一下压力。我们花了8000美元从Wolf Camera租了一台相机,按天租赁价格便宜得多。我们开着一辆蓝色大众甲壳虫,在后座上支起三脚架,把相机固定在上面。我们开始在帕罗奥尔托四处兜风,每过15秒拍一张照片,最后再用照片拼接软件看看能否把所有的照片都拼接起来。


凯恩斯:拉里和谢尔盖是最重要的发明人,他们至今仍然喜欢发明,这是他们真正热爱的事情。


梅耶尔:我负责每个星期举行头脑风暴活动,因为我们希望人们胸怀远大,思考一些格局很大的事情。有一天,我从太空缆索开始。我们开始讨论如何用碳纳米管开发,如何使用它向月亮配送匹萨。


爱德华兹:谢尔盖会想出一些营销方案。他想把我们的标志投影到月球上。他想用所有的营销预算来帮助车臣难民。他想制作谷歌品牌的安全套,然后提供给高中生使用。还有很多想法浮现出来,多数都没有真正落实成项目。但如果拉里和谢尔盖提出什么建议,你就必须做一些表面的事情。


梅耶尔:有的东西真的做成了,比如无人驾驶汽车。我们在头脑风暴会议上讨论过这个。


斯通:谷歌很奇怪,很古怪,很了不起。


阿耶斯:公司的整体氛围都是关注增长。


凯恩斯:到2003年,这里已经跟创业的时候很不一样。我们有2000人,大家都在讨论上市。上市就能一夜暴富。很多人脑子里都在考虑这件事情。


阿耶斯:那时候,有很多谷歌的老员工都在混日子。他们都在等待,甚至已经不工作了。这种情况很多。


西德尼:我感觉被掏空,感觉效率不高。我当时想,我应该离开了。


阿耶斯:很多早期员工都在想:“这个小岛多少钱能买下来。”大家的精力都不集中。


西德尼:我最初想:“我只想离开一两个月,然后再回来。”但我没有回来,我2003年3月离职了。


阿耶斯:随着IPO日期的临近,人们精力越来越不集中。他们满脑子想的都是钱。

《连线》创始编辑、创业者约翰·巴特利(John Battelle):事后看来,谷歌2004年的IPO跟网景1995年的IPO一样意义重大。所有人都对1990年代末的互联网无比兴奋,但实际上,当时没有多少人使用互联网。谷歌是在.com泡沫破灭后上市的,重新把互联网建设成一种媒介。


爱德华兹:IPO之后,谷歌变得更内敛,更看重指标——这对公司来说或许是好事。但我已经不再适应和喜欢那里的文化。


阿耶斯:他们都感觉自己是上市公司了。所以2004年不是谷歌最好的年份。他们开始把更多人送到戴尔·卡内基课堂去进修。


凯恩斯:拉里和谢尔盖原本都用拳头拿着刀叉,用力挖东西吃。他们习惯了直接把东西挖到嘴里,离着盘子还有点距离。这看起来很恶心。但现在有人告诉他们不能这样了。


阿耶斯:我们有些人还要跑到公共演讲、媒体培训和领导力课堂去进修。


凯恩斯:再也看不到糟糕而令人恶心的行为了。这令人沮丧。在各种教化之下,个性完全消失了——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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