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与中国合作危机事件，或表明“今日简史”正处在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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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最火的应该是美国职业篮球联赛（NBA）与中国合作危机事件。

NBA休斯敦火箭队总经理莫雷在其推特账号上宣扬香港极端暴力分子的口号，随后正在日本参加活动的NBA总裁亚当·肖华表示支持莫雷自由表达权利的说辞引起了国人强烈的不满和反对。事件升级，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体育频道决定，立即暂停NBA季前赛（中国赛）目前的转播安排，立即排查涉及NBA的一切合作交流。腾讯体育也暂停转播。据统计，NBA总收入10%来自中国。33年情谊按下暂停键。目前，事件还在政治层面继续发酵。

互联网时代的每一件事甚至每一句话都可能酿成蝴蝶效应，何况是中国人民爱国热情空前高涨之时的辱华言论。现在这个世界要重新思考人类的“野蛮”，那种强烈的偏见、固执的自由、傲慢无礼的执着、没有平衡和宽容能力的放纵、不断演绎不知克制的加戏，都是新时代的“野蛮”。贫穷限制人们的想象力，精英也正在限制自己的想象力。这种“野蛮”带着明显的虚无感。

想起了以色列希伯来大学历史学教授尤瓦尔·赫拉利在《今日简史》里写的：我们现在还处于一种幻灭和愤怒的虚无主义时期。

虚无主义哲学认为世界，特别是人类的存在，没有意义、目的以及可理解的真相及最本质价值。

世界的焦点总是忽然之间就投射到某个人身上，然后由此展开一系列的故事情节变化。在虚无主义的年代，每个人原来只是给自己加的内心戏，变成了虚拟网络的戏码，转而又成为现实中的戏中戏，一定要等到剧情演完，所有可以编入的因素耗尽，才会终结。

于是，刻奇（Kitsch）也成了这个时代的大流行，刻奇即“自媚”，讨好自己、迎合自己。

我们从语言不通的巴别塔，进入了理解力完全不通的巴别塔。那些中国通或美国通企图相互向彼此的民众解释，比如蔡崇信的信。但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那是唯一的确定性，今后如何扭转、改变，都不确定。

人们已经对旧的故事失去信心，但也还没能接受什么新的故事。

特朗普被尤瓦尔·赫拉利称为虚无主义年代的主要代表人物。他早先表态“香港是中国内政问题”，这次NBA事件中却并未发声，被美媒定性为“异常沉默”，还与希拉里、克鲁兹，以及民主党总统参选人的密集表态形成鲜明对比。

最近很多人又重提亨廷顿的《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全球化应该增进彼此之间的理解，但理解是需要换位思考的，而在这个自我为中心，人人都是媒体的世界里，了解自己、发展自己都还来不及，缺乏精力去了解身边人，更何况是遥远的族群。

这个世界的每个国家，每个族群有自己的禁忌和传统，就像网上盛传的《在NBA，没人敢请黑人吃西瓜》，何况是中国几千年来大一统思维里不可侵犯的主权意识。美国人把自由放到独立而伟大的位置，为了个人自由可以抛弃全局意识，忘了这个世界相互联系的每个环节。大家都不仅在自己的语言体系里，更在自己的哲学观和情绪里。

胡锡进在评论NBA与中国合作危机事件的时候提出了“美国版政治正确”的概念。陈启宗在谈论香港问题的时候，提到了香港人是没有国家观念以及没有政治意识的人群。

虽然，我们出的国越来越多，了解的万象越来越宽，但即便是合作关系良好的国家之间，也并不一定真正相互了解。从叙述、表述、沟通、交流、交换上其实都存在着不小的障碍。

《今日简史》里提到最多的就是“故事”二字。人类之所以能够控制世界，是因为合作的能力高于其他动物，而之所以有那么强的合作能力，是因为他们能够相信虚构的故事。

人一定需要各种故事。智人就是一种后真相物种，创造并相信虚构故事的能力越高，越能发挥更多的能力。虚构故事是人类威力最强大的工具。心智并不是自由塑造历史行为和生物现实的主体，而是被历史和生物学塑造的客体。

其实，人们从来不那么在意真相。宗教是故事，创世纪是故事，传了几千年就变成了信仰。故事演变，输出某种结果，这些结果就是现实。人无法逃避现实，更无法逃避故事。会讲故事的人，就是这个时代最红的艺术家和搅动这个时代的主角。故事和现实相互叠加，让事态发展开去，最后终会归结到政治或者人类文明的视角上。

尤瓦尔·赫拉利也有个判断，虚无主义时代，人类的情绪战胜哲学理论。这就是为什么一条推特影响一个国家甚至全世界的情绪。人们最后，也抛却了自己的哲学观。这个世界都不再相互客客气气。

智能是解决问题的能力，意识则是能够感受痛苦、喜悦、爱和愤怒等事物的能力。人工智能只是在解决问题，而无法解决人的意识问题。人类最根本的认知特别是社会认知问题需要自己去解决，人工智能并不能帮助人类本身。

我又想到了野蛮和礼仪这个命题。

《我和我的祖国》里七个故事其实两个讲的是“礼仪”，建国庆典时的电动升国旗要确保万无一失，香港回归升国旗要精确到秒。我们老祖宗教我们的东西，就是做什么事情都要有秩序感、庄重感、敬畏感。70周年庆祝大典上的秩序和礼仪也是大国风范。所以，我假期还特地去了趟孔庙，继续想这个问题。

嘉定孔庙始建于南宋嘉定十二年（公元1219年），那里古老的树是桧柏，650年了，周围缠绕着地锦、紫藤和枸杞。其实，古迹，不就是古老的房子、古老的树还有古老的诗吗？

房子和树好理解。古老的诗，则是一种仪轨、仪式、感觉和意境。主殿孔子位，第一层是祭器，第二层是琴，第三层是编钟和编磬，第四层是特钟和特磬，中间是香炉，第五层是祝和敔，第六层是麾和旌。

所谓祝，通“柷”，是中国古代打击乐器，方形，以木棒击奏，用于宫廷雅乐，表示乐曲开始。是中国汉代乐器，曾流通于全国各大城市，相传是夏启所作，迄今已有四千多年的历史。

所谓“敔”，古乐器，奏乐将终，击敔使演奏停止。

| 敔

从祝开始，从敔结束，想着如果当时能听着一段演奏，必然内心升华出一缕生动的回应。

有始有终，一个步骤一个说法，所有的东西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其实就是中国人崇尚的礼仪。最不喜欢虚无缥缈，而喜欢极大的确定感。

正如《今日简史》序言里的第一句话，在一个信息爆炸却多半无用的世界，清晰的见解就成了一种力量。我们需要这种力量。让自己的心稳重。

野蛮其实是心和意识的野蛮，而文明其实是一种持久、静水流深、节制的稳重。这个世界需要知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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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 | 视觉中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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