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审讯或决定普京接班人，俄罗斯政治精英静待审讯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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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彭博社

俄罗斯前经济发展部长乌尤卡耶夫被反腐审讯，克林姆林宫或因此分裂

“在普京的核心决策圈内存在着对权力的争夺”

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麾下某部长因贪腐而被起诉，这是第一次，而这期间出现了各种在侦探小说中才会出现的细节：从窃听器到密码手势、自制香肠以及一只塞满现金的包等等。俄罗斯前经济发展部长阿列克谢·乌尤卡耶夫(Alexei Ulyukayev)被指控接受了国有石油巨头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 Oil Co.)老板伊格·谢钦(Igor Sechin)的贿赂，这起诉讼在普京为2018年3月大选做准备之际，打破了各敌对阵营之间的势力均衡；而2018年3月的选举可能将是普京最后一次参与大选。

阿列克谢·乌尤卡耶夫

受宪法限制，普京只能再延续一次6年一届的总统任期；为此，对于继任者位置的争夺已开始暗潮涌动——而由于普京尚未吐露意图，因此各敌对阵营均如履薄冰、异常紧张。“在普京的核心决策圈内存在着对权力的争夺，”为政府机构等客户提供咨询的政治顾问叶甫盖尼·明琴科(Evgeny Minchenko)说。“如今这种争斗正变得更为激烈，因为我们已在准备迎接可能出现的换防。”

诱捕行动

这起针对乌尤卡耶夫的国家诉讼始于印度的一家酒店，终于谢钦在俄罗斯石油公司莫斯科总部办公室内组织的一次诱捕行动；谢钦曾是资深军事情报人员，自上世纪90年代起就一直为普京效力。庭审于2017年8月开始，10月12日恢复，可能会持续到11月。案情开始于2016年10月，据公诉人称，当时乌尤卡耶夫索贿200万美元，换取他不再反对俄罗斯石油公司收购Bashneft PJSC的交易；Bashneft PJSC是一家石油公司，在亿万富豪老板弗拉基米尔·叶夫图申科夫(Vladimir Yevtushenkov)遭洗钱指控时，叶夫图申科夫的这家公司被政府没收，而后来针对他的指控又被撤销。据公诉人称，在印度果阿邦的一次国际峰会期间，就在谢钦在他们二人入住的酒店打台球时，乌尤卡耶夫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以此暗示他希望得到的金额。

2016年11月15日，乌尤卡耶夫在俄罗斯莫斯科巴斯曼尼地区的法院参加听证会

一个月后回到莫斯科，乌尤卡耶夫来到谢钦的办公室，他们之间的对话被私下录了音。根据这次录音的整理文字，谢钦为乌尤卡耶夫奉上两件“礼物”——一篮子用谢钦打猎所得猎物制作的香肠，以及一只上了锁的包，乌尤卡耶夫称，他当时以为包里是上好的红酒。其实里面装满了现金。就在他打算离开俄罗斯石油公司总部时，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ederal Security Service)的特工们已经等在外面准备将他捉拿归案。

之后，总统发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Dmitry Peskov)称，普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次诱捕行动。据两位熟悉此事的知情人士称，普京也支持——如果不是下令的话——法官做出的允许这份录音文件被公之于众的决定。这份文件对谢钦这位俄罗斯石油公司这一石油巨头的缔造者而言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谢钦打造出这家石油巨擎依靠的是收购原本的私有公司，而这其中通常少不了法律的强制执行。他对当庭朗读录音文件部分内容的决定十分愤怒，并对俄罗斯报纸《生意人报》(Kommersant)称，这简直就是“专业白痴”，因为此举是在泄露国家机密。

根据记录，谢钦在2016年11月曾抱怨说，“中国人和印度人”这两个俄罗斯石油公司的主要合作伙伴在共事方面不如日本人及韩国人更合意。他对于缴税数额超过埃克森美孚(Exxon Mobil Corp.)这件事也是怨声载道，并似乎对普京与欧佩克(OPEC)达成的通过减产来提高油价的共识也有所批评，称这个协议将帮助即将上任的特朗普(Trump)政府实现美国能源独立的目标。乌尤卡耶夫一再坚称自己无罪，当庭表示此案是谢钦一手“捏造的”。俄罗斯石油公司首席执行官拒绝就此案置评，佩斯科夫也是如此。

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于2016年11月30日正式达成了8年来首份减产协议，俄罗斯总统普京在说服OPEC内部两大对头沙特和伊朗搁置分歧，促使OPEC与俄罗斯达成15年来首份协议中功不可没

莫斯科的紧张政局

如今，莫斯科的紧张政局已到紧要关头，原因是普京在大选过后将不得不解散内阁。之后，他有两周的时间来向联邦议会下院——即国家杜马——提出总理候选人待批，这一提名则将为他所心仪的接班者人选提供一丝线索。现任总理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Dmitry Medvedev)曾称这次针对乌尤卡耶夫这位长期盟友的诉讼案“超出我的理解能力。”此二人均支持自由市场，不过梅德韦杰夫曾饱受企业主批评，他们指责他在削弱谢钦和其他俄罗斯超大型国企老板们对经济的把控方面毫无作为。

据数位身处普京核心圈的人士透露称，有大量游说者试图说服普京，在大选后以一位能够在改善日渐衰弱经济方面更有作为的管理者来取代梅德韦杰夫。他们表示，可能的候选者包括央行行长埃尔维拉·纳比乌琳娜(Elvira Nabiullina)、莫斯科市长谢尔盖·苏比雅宁(Sergei Sobyanin)以及俄罗斯工业部长丹尼斯·曼图罗夫(Denis Manturov)。主要企业领袖和他们在政府内的同盟者甚至开始考虑2024年总统大选可能的竞选者，尽管做出这一决定还是遥远之事。

普京17年来一直在对各利益集团彼此之间的相互制衡加以利用，其中既有俗称的“西罗维基”，也就是由谢钦这样的前国家安全情报人员组成的支持经济国有化的利益集团，也有诸如乌尤卡耶夫和梅德韦杰夫这样的支持削弱国家控制的“自由派”所组成的集团。西罗维基目前显然占了上风，部分原因在于国际制裁和低油价等因素促使政府采取了一些对国有企业更为有利的措施。

“西罗维基”音译自俄语“силовики́”，此词在叶利钦时代兴起，专指俄罗斯政府中由国安和情报机构为背景的政客所组成的政治利益集团

由于普京并未公开自己的态度，因此他是否希望这一趋势继续下去尚未可知。所有人都在静待审讯结果，希望从最终裁决中找到有关普京意图的蛛丝马迹。若判处有罪，则可能会让本已四面楚歌的经济技术官僚们再受打击。据政治顾问明琴科称，在做出裁决之前，政府内部的斗争只会更加激烈。“如果一家大型国企与一位关键部长之间的矛盾是通过诱捕行动和之后的审讯而解决的，那么可想而知，这里有严重的危机了，”明琴科如是说道。

编辑：杨贵、黄琬钧

翻译：布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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