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少女：发射以后，落下之前

2018 年 8 月 12 日 三联生活周刊

图 | 火箭少女101官博

我当时去《创造101》现场的时候，看见酷暑夏日，还是有不少粉丝自发在选手的宿舍楼下，苦苦守候。任何一个选手出现了，她们（大多数是女孩）立即“火箭”发射一般奔跑上前，拍视频、拍照、打招呼、送礼物，一路簇拥至录制的楼下。

我当时想着，是什么样的动力，使得一个独立个体可以这么care另一个独立个体。年轻的灵魂缺乏寄托或主心骨，但是不能去看书旅行实现人生价值啥的吗？

《创造101》食堂

之前看一个22岁的孟美岐粉丝在微博上写的“蹲街记录”，其实不只是空洞的喊口号，而是有很多细节的。有一次他目睹孟美岐去101录制的广电大楼想买一杯咖啡，但是咖啡厅打烊了，于是他立即打车去最近的星巴克为孟美岐买了一杯“爱喝的冰美式”。要知道，101的录制地是杭州一个满偏僻的地方，走路距离没什么商场或咖啡厅。这一细节让我感到，就算是“爱情”，也不过如此了吧。

某段时间的某个偶像，是耗费了很多人时间、心血、金钱的一种存在。火箭少女作为今年夏天一档本土特色网综制造出的一个新型的、区别于以往世代的女团，它身上除了承载着人气，也承载了一种类似于“希望”的东西。这个比赛让各个不同类型的选手、各种或正面或争议的新闻层出不穷，节目结束，当火箭少女成团，普通路人似乎对这个组合还是充盈着一种“希望它好”的善心，因为它很新奇，也很“中国”。

节目及其间成员的火爆，那些节目播出以来媒体人都预测不出的话题性热度，仔细想想，也只有在当下的中国、这个时间段以及这个社会思想文化基础上，才有可能发生。所以它类似某种实验的果实。无论是参与的选手、背后的资本还是观看的观众，都为这种实验性而沉迷，所以它的各方参与度是很高的。

图 | 火箭少女101官博

然而，如今三人退团的新闻及其背后裹挟着的东西一出来，确实让不少人心生惋惜之意。

我们这个时代，很容易成就人也很容易遗忘人。于是大家都是很焦虑的。觉得自己不够快、不够成功、不够钱多。韩国的《produce 202》在确定出道成员后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集训；韩国女版《produce 101》也是在节目结束后1个月，才推出了打磨好的专辑作品。

当然，如果全然和韩国对比，也是有着某种不公平。《创造101》是买了版权的，所以节目形式、设置什么的，大体看上去和韩国版类似。但看细节以及各种出人意料的选手走红，不难发现这个节目已完全脱离了原版轨道，开始发展成为一个非常具有本土特色的文化现象。

在决赛前举办的最后一次大型媒体发布会上，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实是，当时那个屋子里，从节目制作方到平台方到媒体，“只有一个男性”。《创造101》也不难看出是女性受众居多的。于是，这个节目的线上线下某种程度上更像一出女人的“戏”。女性主义是某些人在透过节目现象后一种更深层的感触。女性话语权的崛起是一部分受众希望通过这个节目或这一现象背后看到的，大家某种程度上希望它是一种现实，所以这个夏天与其说是看了一场节目，不如说是一起做了一场有关性别崛起的梦。

于是这种希望，一直延续到节目结束，一直延续到对于火箭少女的持续关注。

当时在决赛前一个星期采访王菊的时候，她回答的一段话让我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就仿佛她似乎是不那么想成团的。她大意是说：“如果能成团出道当然好。如果成团，有可能接下来两年面临的是对于11个人的一种整体包装和策划。如果没有入选，则有可能接下来两年更能按照自己的规划在演艺圈发展。”这句话当时听上去很正常，写出来也很“平”。但我在现场听到它的一刹那，心中还是有种一瞬间感到些什么的感觉。但是这种直觉性的东西又无法放在台面上分析。

市场大的地方容易创造某种奇迹。但是被推至高位后的事物又最容易暴露出各种准备不足。在一个很多规则都没有真正建立的空隙，确实容易产生乱世出奸雄现象。但长远的目光，也是很值得修炼的哇。

这次新闻中另一个点也是让我感到——杨超越连别人退团她都能上热搜，这种红黑体质真的是也不知该为她庆幸（有话题度）还是诧异（怎么会那么容易招黑呢）。连昨晚，杨超越参加张杰演唱会现场抽奖中了两万，也被网友调侃为她锦鲤体质的又一认证。我看湖南卫视的《毕业歌会》——火箭少女成团后的首秀，杨超越在里边努力想跟上别人的样子，会觉得，现在退团新闻一出，所有人都说她运气好成功顺延C位什么的。但是眼下这个阶段，她担任C位真的好吗？不是更容易暴露唱跳功力吗？

除去已经退团的3人，火箭少女还剩下杨超越、段奥娟、Yamy、赖美云、杨芸晴、李紫婷、傅菁、徐梦洁。杨超越的话题性体质毋庸置疑（3人退团后她发个学滑板的图都被一些账号引申出深意），第四名段奥娟虽有天籁之音但毕竟年龄尚小。同样年龄小的还有李紫婷，再加上又是外国人。我去《创造101》现场的时候，曾看见李紫婷在排练的教室外偷偷抹眼泪，旁边还有个工作人员在安慰，不禁觉得，这些选手也挺不容易的。傅菁其实挺美的，估计也是直男粉很多，但在火箭少女中感觉光芒好像一直被掩盖着，没有真正发挥出来。剩下成员Yamy、赖美云、杨芸晴、徐梦洁，虽都是各自有着雄厚的粉丝基础，但孟美岐吴宣仪排名第一第二毕竟有其道理，一个团队是必须有某种凝聚力的中心人物的——女孩们的中心。随着她们的离开，只希望剩下的成员更加坚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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