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科援：中国科学家不是来写论文的

4 月8 日，由中国企业承建的斯里兰卡南部铁路延长线一期项目正式通车。这是列车停靠在南部马特勒车站，准备驶往贝利亚塔。郭磊摄

• 探索了一条“人才培养—科教援助—企业跟进”三位一体的科技援外合作新模式

  
  

• 希望国家设立项目引导资金，帮助民营科技型企业放手走出去

  
  

“在斯里兰卡，他们说我像当地人。”记者面前的魏源送皮肤黝黑。
　　
魏源送是中科院生态中心研究员，自“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作为科技界的“国家队”，中国科学院积极回应“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希望通过科技手段改变生活的需求，与多个沿线国家开展合作，魏源送等科学家就是将自己在饮用水安全保障领域的科研工作成果，通过技术培训、研究生培养与合作研究等方式传授给丝路沿线国家，并为他们提供技术帮助。
　　
从2014年第一次前往斯里兰卡，魏源送已先后去了20多次，仅去年，他就6次到访斯里兰卡，每次工作一周时间，为当地解决饮用水安全方面的问题，并以真诚的帮助赢得信任和认可。“一开始去斯里兰卡做调研，当地官员不配合工作，现在对方会请我们吃饭了。”
　　
中国科学家不是来写论文的
　　
2012年，斯里兰卡国家供排水委员会 Weragoda 博士参加了中科院生态环境中心举办的“发展中国家水与卫生技术培训班”，当时魏源送担任膜处理技术的授课老师。2013 年，魏源送收到了Weragoda博士发来的邮件，提及 斯里兰卡不明原因慢性肾病（CKDu ）病区的安全供水问题，并希望用膜处理技术解决这一难题。
　　
随后前往斯里兰卡考察的中科院生态中心副主任杨敏表示，在斯里兰卡北中央省，当地人口百余万，每年因肾病死亡人数达1000多人。“中年男性患病比例特别高，他们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患病就基本丧失了劳动能力。世界卫生组织的研究表明，这种肾病与当地老百姓饮用的地下水关系密切。”
　　
了解这一情况后，中科院决定由中科院生态中心牵头，联合院内外数家科研机构，围绕水处理、雨水收集与利用、水资源管理、CKDu追因等方面推动中斯合作解决 CKDu 问题。
　　
虽然当地有迫切需求，但中斯的水科技合作刚开始时并不顺畅。“斯里兰卡地理位置很重要，很多发达国家在那里开展科研工作，我们去考察时，对方以为我们也是去做研究、发论文的。”杨敏说。
　　
魏源送也直言第一次考察成了“斯囧”之旅。由于是非正式访问，当地政府部门并不重视，也不提供任何帮助。魏源送和同事每天都要租车颠簸几个小时到CKDu病区考察，采样时还受到阻碍，回国途中又遇到了机票超售不能按期回国的情况……
　　
“解决的要点就是以诚相待、平等、尊重，让斯方明确我们的合作意愿是真诚的，合作是实实在在的。”魏源送说。
　　
2015年 3 月，在中、斯两国元首见证下，《中国科学院与斯里兰卡城市发展与供排水部合作备忘录》在人民大会堂签署。“我们协调了力合科技公司为斯方捐赠了价值100万元的水质分析仪器。斯方非常高兴，知道我们是真诚的，是真心帮助他们的。”杨敏说道。
　　
今年6月初，斯里兰卡专门成立了国家指导委员会，指导中国—斯里兰卡水技术研究与示范联合中心即“中—斯水中心”建设与运行管理。“中—斯水中心是中国政府援助斯里兰卡的第一项涉水科技工程，现在斯方计划将水中心升级为独立法人机构。”魏源送直言这超出了他的期望值。
　　
如今，杨敏和魏源送每次到斯里兰卡，斯里兰卡供水部部长和常务秘书都会安排时间见面，并就双方合作进展和行动计划进行深入研讨。斯里兰卡科学院院士罗汉评价：中国科学家不是来写论文的，他们帮我们建起了中—斯水中心，帮我们培养了这方面的人员。
　　
探索科技援外合作新模式
　　
“在对发展中国家人才培养中了解对方的重大民生需求，选择亟待解决的课题进行科研，并吸引国内民营企业做产业化示范项目。”这是中国科学家探索出的一条“人才培养—科教援助—企业跟进”三位一体的科技援外合作模式，杨敏介绍说。
　　
2013年3月，中科院—发展中国家科学院水与环境卓越中心成立，形成了以共性需求为目标的“水与卫生培训班”、以满足重大特殊需求为目标的专题培训班、以高端人才培养为目标的研究生和博士后等多种形式的人才培养机制。
　　
截至目前，已有来自40多个发展中国家的300余名学员参加了水与卫生培训班。还通过与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北京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等专业机构合作，分别对斯里兰卡20名肾内科医护技人员和10名基层公共卫生管理人员进行了医疗护理和流行病学培训，并派遣专家到柬埔寨对30余名水厂管理和技术人员进行了培训。此外，还接收了来自10多个国家的30余名留学生、博士后及进修人员到中国学习及开展研究。
　　
广大学员、留学生在双边合作中发挥了关键的桥梁作用，推动了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在水污染防治、安全饮用水等领域的合作。中—斯水中心合作项目就与学员Weragoda博士的推动密切相关。目前，该项目已经在斯里兰卡CKDu病区建设了电渗析饮用水处理装置、全自动纳滤饮用水站示范项目，让2200余人喝上了经过净化的饮用水。
　　
在杨敏看来，通过科教援助、企业跟进这一方式做示范项目，投入产出比非常高。一个示范项目，不仅解决了一个村子的用水问题，而且通过从研究到示范、交项目这样一个长周期过程，可以与当地政府官员、技术人员和村民增进了解和友谊。目前，与孟加拉国、伊朗、缅甸等多个国家的合作示范项目已经启动。
　　
援外合作还需长效机制
　　
在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科技合作示范项目建设中，不时出现中国企业的身影。力合科技、北京泰宁、北京京润、浙江联池、江苏金梓、合续环境等是跟随中科院生态中心一同走出去的企业。除了2015年向斯里兰卡捐赠仪器以外，力合科技于2017年为柬埔寨建设了湄公河上第一台地表水质自动监测站；继在斯里兰卡投入20多万元做雨水收集利用项目示范后，北京泰宁又在伊朗德黑兰大学免费建设雨水收集与利用示范工程。
　　
“企业通过设备捐赠等为项目的顺利推进、获得外方信任做出了重要贡献。”但靠企业捐赠推进合作的方式并不是长久之计，杨敏担忧，难以在短期内获得效益回馈，会使这些企业缺乏继续参与的动力。
　　
“示范工程在当地反响不错，也有很大需求，但当地政府财力有限，难以做工程推广。”北京泰宁海外事业部总监陆宗良告诉记者，虽然在生态中心的支持下，公司拿到了40万元大使基金做雨水收集利用示范项目，但政府援助的每个项目，资金也只够做示范，想要做推广仍没钱。
　　
受访专家建议，国家设立项目引导资金或“小而美”的援助项目，帮助民营科技型企业放手走出去。
　　
沿线发展中国家缺乏合作经费的情况非常普遍，这也成为困扰科学家开展项目合作的掣肘因素。
　　
在斯里兰卡不明原因慢性肾病追因研究中，杨敏已经组织了来自北大医院、复旦大学医学院、北京市疾控中心等单位的专家团队。“团队有了，但缺乏合适的经费申请渠道，研究难以开展。希望得到国家有关机构的项目支持。”杨敏说。 

来源：瞭望，语音合成技术由科大讯飞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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